“马老六，马老六……”</p>
段志玄那浑厚的声音在河面上回荡。</p>
死死盯在舵手身后的马老六听到声音先是一愣，还以为是自己幻听了，直等到喊声再次传来，这才确定真的是有人在喊自己！</p>
“你在这顶住，俺去看看！”</p>
最后看一眼前面的楼船，马老六朝着咬牙转动船舵的舵手喊了一句，狠狠地一跺脚，这就向着外面跑去。</p>
“谁，谁喊我！”</p>
快步跑过狼藉一片的甲板，马老六抓着栏杆焦急的往外眺望，等看清楚远处的是萧寒，这才心中一喜，急忙挥动双手大喊：“侯爷！侯爷！俺在这！”</p>
“轰……”</p>
一句话还没说完，不料又是一阵巨力传来，身下大船猛的剧烈晃动一下，还在挥手的马老六怪叫一声，急忙死死抱住栏杆，这才免得被甩飞出去。</p>
“接舷！跳帮，给老子打！”</p>
等他好不容易稳住身子，段志玄的吼声也跟着再次传来，不过这次的内容，却差点让马老六再摔一个跟头。</p>
“打？他他他…他可是王爷！”马老六张着大嘴，不敢置信的看向萧寒那里，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不过接下来随风传来的，依旧是：“接舷，打他们”几个字！</p>
这下子，马老六才真正是把一颗心都浸在了冰水里！</p>
他发现自从跟上这位小爷后，每天的生活都是如此的充足！</p>
因为你丫的根本就不知道明天还有什么惊喜在等着自己，或者说后天，自己还活不活在这个世界上！</p>
“怎么办？他负责？可皇帝老人家能听他的？到时候一问是谁打的，还不立刻把我给五马分尸？！”</p>
马老六嘴唇颤抖，回头瞅瞅那嚣张游弋的楼船，再看看那些四散的粮船，最后看看自己，一种荒谬渺小感顿时涌上心头。</p>
本来在扬州，觉得自己还是个人物，怎么一出来，却连瓣蒜都不是了？</p>
“马老六，你他娘的还不快照办！老子什么时候诓过你！出了事，我负责！”</p>
就在马老六还在天人交战之际，萧寒那气急败坏的声音再次传来，虽不如段志玄那样浑厚，却也清晰的传到了他的耳朵里。</p>
“我……”马老六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又是一下撞击袭来！这下子，整艘船都传出一种几近崩裂的声音。</p>
“喏！”</p>
身子剧烈颤抖几下，马老六回头看了眼缓缓后退的楼船，终于狠狠地一咬牙！然后惨笑着向远处的萧寒一拱手，转身大步朝船舵那里走去。</p>
纷乱的甲板上，萧寒远远看着他的身影，在这惨烈的背景映衬下，竟也有了几分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孤独感。</p>
“欺人太甚啊，泥人还有三分火气！俺马老六什么时候被人这么欺负过？这次死就死了！因为打王爷而死，总比摔死，淹死有面子！就算到了地府，也能挺直腰板做人，啊不！做鬼！”</p>
就在马老六转身离开甲板后，很快，一阵令人心血澎湃的号角声便自船上响起！</p>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原本只是被动挨打的大船突然间升上了满帆，然后径直转舵，向着不远处的楼船就撞了过去！</p>
“不好，他们疯了，他们竟然要撞王爷的船！”</p>
楼船上，眼看那艘破破烂烂的大船如离弦之箭一般，直直的朝自己冲来，甲板上的众人当即大惊失色！</p>
一些胆小的侍从更是惊叫着四处逃窜，可他们却没想过，此时所有人都在船上，又能往哪里跑？</p>
“转舵，快！往右边避开它！”</p>
楼船的水手狂吼着板动舵浆，想要避开发疯的大船！</p>
可是他们身下的楼船体积何其之大？而且刚刚又因为刚撞击过对方，距离也根本没拉开。</p>
所以任凭那些水手如何拼了命的摆弄，楼船依旧跟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一样，笨拙的在河面转悠了半圈，然后就跟不要命的大船重重的撞在了一起！</p>
“轰隆隆……”</p>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仿佛作用在人的心灵最深处！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根本无法想象，两艘木质大船之间的撞击，竟也会如此惨烈！</p>
因为占了主动的便宜，萧寒那艘船上的撞角，狠狠插入楼船的前半船身上！</p>
包铁的撞角**着扭成一团，楼船的船首也破开了一个黑黝黝的大口子！上面作威作福的两道拍杆在这一撞下，更是直接断成数截，从船头滚落到了黄河里，与其他碎木杂物顺水而下！</p>
这，还是马老六心存理智，避开了楼船的中腹部！</p>
要不然，以萧寒这艘船的坚韧程度，只这毫无防备的一撞！就足以将笨拙的楼船撞出一个大窟窿，沉没在黄河里也就是分分钟的事情。</p>
“疯了！疯了！他们敢撞咱的船！”</p>
“啊，船进水了！快逃啊！”</p>
“我不会游泳！怎么办，谁来救我！”</p>
楼船上这时，已经是彻底乱了！</p>
已经被吓傻的李元景在这一撞下，当场就摔成了滚地葫芦，在甲板上唏哩呼噜的滚了起来。</p>
他的几个侍卫见状大惊，慌忙冲过来想扶他，可脚下站立不稳，再加上李元景太胖，人没扶起来不说，他们也跟着一起在甲板上滚了起来。</p>
“乒乒乓乓……砰！”</p>
伴随着几声重响，纠缠在一起的几个人撞开了不少杂物，最后还是撞到了一根粗壮的桅杆上，这才停了下来。</p>
满脸是血的李元景从人堆中挣扎出来，裤裆那里已经湿了一片。</p>
“敢撞孤王的船，竟然敢撞孤王的船！孤要诛他们九族！哎呦……”</p>
“兄弟们，接舷战！杀！！！”</p>
且不管已经乱成一团的楼船，马老六眼看两艘船撞在了一起，趁着现在管没分开，当即大吼一声，抽出刀片就冲了出来。</p>
不过他快，有人却比他更快！</p>
留守在船上的那些萧寒侍卫已经受了半天的窝囊气，终于等到侯爷发话了，哪里还顾得上其他？</p>
一群身手敏捷的侍卫如下山的猛虎，入海蛟龙，踩着甲板就跳到了对面船上。</p>
就连胖厨子，这时都挥舞着两把菜刀，嗷嗷叫着冲了出去，肥硕的身体丝毫不比别人慢半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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