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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一听,都是双目放光。
还有这等好事?
高兴之余,也尽皆震撼。茶叶在草原上贵比黄金,在大唐境内也不便宜,在座虽然人数不多,但都是家大业大,每年赠送茶叶,那也是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庞大数字。
即惊诧与房俊的度量,亦震惊于房俊的财力。
不由得纷纷拍着胸脯:“房大帅好气魄!废话不多说,往后你房大帅一句话,吾等风里火里,绝不推迟!”
房俊满脸笑容,不过这等话听听也就罢了,谁当真谁是**。
不信你现在就让这些人风里火里走一遭试试,分分钟拎起刀子跟你翻脸拼命……
所以说武力可以打天下,却绝对不能治天下。
谁认为自己手里握着刀把子便能够长长久久统治天下,依靠镇压与杀戮便能够让所有的臣民尽皆俯首帖耳任凭驱策,谁特么就是一个**,迟早要被残暴统治之下而奋起反抗的力量彻底摧毁,扫进历史的**堆!
“诸位归顺大唐,吾等便是同殿之臣,自当生死与共、携手进退,为帝国肝脑涂地,为陛下死不旋踵!”
房俊目光炯炯,环视一周,将各位酋长看得心中一颤,忽而又笑道:“自然,帝国不会亏待诸位,陛下不会亏待诸位,本帅亦不会亏待诸位。诸位原本便是草原之上呼风唤雨的豪杰,焉能归顺大唐之后,反倒不如之前痛快自在?故而,本帅返回长安之后,将会觐见陛下,谏言在漠北设立榷场,加大胡汉之间的贸易,并且派遣工匠前来,传授尔等筑城垦荒之法,一旦尔等各部定居于某处,各拒城池休养生息,本帅甚至会谏言陛下,将国子监的学子派遣来到漠北,设立学堂,教导胡族孩童识文断字,往后亦可参加大唐科举,前往大唐内地为官!”
这一番言语,当真将在座诸位给震到了。
说什么筑城之法,这些人其实并不稀罕,胡人儿女本就是追逐水草而居,筑城而居便得安定下来,垦荒种地……倒也不是不行,只不过偷偷摸摸的也学了几百年,始终也学不会。
但是后半句所言会在漠北设立学堂,派遣国子监学子教授孩童识文断字,并且可以参加大唐科举,前往大唐为官……这可真真正正算是戳中了这些个酋长的心窝子!
自古以来,在胡人眼中,衣冠华夏便是人间天堂!
那里有着肥沃的土地,风调雨顺,稻谷满仓,桑麻茂盛,人们穿着绫罗绸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肥鱼在河中游荡,野兽在山上奔跑,人们唱着古老的诗歌,歌颂着美好的生活……
这也是无数个崛起于漠北塞外的民族强盛之时,尽皆入寇中原的原因之所在。
没人愿意生活在苦寒的漠北、荒凉的大碛,谁不想自己的子子孙孙安享太平、丰衣足食?
可是最肥美的土地尽皆被汉人所占,没有给胡人留下哪怕一分!
然而现在,胡人的子孙亦能坐在明亮的学堂里,学习着上古以来汉家先贤的诗文典籍,然后前往大唐内地担任官职,兴旺家族繁衍后嗣,自此而后,便融入汉人的血脉,永远传承下去……
这种诱惑,对于湖人有着莫可抵御的吸引力!
就连拔灼都瞪圆了眼睛,呼吸粗重起来,瓮声瓮气的问道:“房大帅,此言当真?”
房俊道:“绝无虚言!自古以来,汉人都是最崇尚和平的民族,历史之上,唯有尔等胡人强盛之时入寇中土,掠夺汉家的人口财富,何曾有过汉人穷兵窦武,征战不休?只需各族之子弟前往大唐内地,担任官吏,编户齐民,两代之后,谁还管你是不是胡人?读着汉人的书,做着大唐的官,你就是华夏子民!”
“房大帅,您说吧,到底要吾等如何,才能令大唐皇帝颁布这等圣旨?若是当真能够如此善待吾回纥族人,吾吐迷度就算此刻奉上项上人头,亦绝对不皱一下眉毛!”
吐迷度被房俊画出来的大饼激动地满脸通红。
房俊哈哈大笑,伸手虚按,道:“本帅要你的项上人头何用?大家之前打生打死,皆因立场不同,各为其主而已。如今化干戈为玉帛,那就是好兄弟,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只要诸位的部族安定下来,本帅便命令‘东大唐商号’便会与诸位签署一份羊毛供应的协议,各部族所产出之羊毛,只要质量达标,一律按照大唐内地同等价格收购,有多少要多少!”
众人再次兴奋起来。
漠北虽然苦寒,却绝对不是闭塞之地,相反与西域的联系颇为紧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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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大唐商号”在西域大肆收购羊毛,运往大唐内地之后用织布机织成布匹,再经由海路销往各国,使得西域那些个依附于大唐的大小部族各个赚的盆满钵满,开元通宝堆积成山,大唐皇室铸造的金银币装满了所有的库房!
谁瞅着不眼红?
即便是与大唐互为死敌的西突厥,那些个贵族渠帅们亦偷偷摸摸的私下里贩卖给唐人商贾羊毛……
利益,是人类永恒的追求。
房俊今日之许愿,一桩桩一件件,都让在座之人眼红耳热,无法拒绝。
归顺大唐实在是太正确了!
依旧当着自己的酋长,虽然要听命于大唐,但还是如以往那般管理着自己的族人,依旧享受着族中崇高的地位,还不用担心别的部族前来吞并自己,子孙后代可以学习汉人的典籍,甚至前往大唐内地为官,还特么能发家致富聚拢钱财……
天上掉馅饼了呀!
拔灼立誓道:“自今而后,以大唐马首是瞻,永不生叛逆之心,若为此誓,有若此案!”
一只熊掌也似的大手猛地一拍面前的案几,案几应声破碎,几上的茶杯点心散落一地。
房俊无语。
好好的拍桌子干什么?桌子招你惹你了!
当真表决心,那不也应该是抽出刀子剁掉一截小手指之类么……
众人被拔灼抢了先,赶紧纷纷表态,各种恶毒誓言层出不穷,听得一旁的薛万彻与薛仁贵面面相觑,一阵恶寒。
若是这些誓言当真应验,恐怕整个漠北天塌地陷,铁勒诸部都得绝种……
房俊当然不会被他们感动,就此结为异姓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这帮子凶悍霸道的胡人嘴里的誓言说得再狠,也跟放屁没什么两样,只要某一天得不到好处了,亦或者大唐衰弱至人尽可欺,这帮人抄起刀子再度杀向雁门关绝对不会半点心理负担。
但是只要胡人肯安定下来,筑城而居,那么房俊就什么也不担心。
为何胡人每每能够入寇中原,与汉人的战争之中屡次占据绝对优势?就是因为其强悍的单兵素质,以及居无定所逐水草而居这等同恶劣的自然环境斗争所锻炼出来的凶残暴虐的习性。
若是能够定居下来,男耕女织垦荒放牧,胡人骨子里的桀骜剽悍将会渐渐被安定的生活所消磨干净。
没有了飘忽来去的特点,悍不畏死的习性,纵然单兵素质再是强悍,又岂是拥有火器的汉人之对手?
当铁勒诸部说汉化、写汉字、读着汉家的典籍,甚至做着汉人的官,这个民族所拥有的特性将会逐渐被侵蚀。数代以后,他们会忘记自己祖先曾经与天斗与地斗笑傲漠北的峥嵘岁月、不屈意志,反而会天然的开始亲近汉人,甚至将自己当作一个汉人。
……
众人散去,临行之时依旧兴奋的相互交流着心得体会,以及对于美好前程的憧憬与展望。
房俊依旧坐在主位,命人新沏了一壶茶,上了一些糕点,与薛万彻、薛仁贵闲聊。
自己却有些走神。
时至今日,说他一句“功高震主”亦不为过,返回长安之后,自己何去何从,却是好好生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