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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二陛下脸色阴沉,脚步匆匆。
一众内侍茫然互视,不知道这位至尊又是怎么了?
不敢问,赶紧跟在李二陛下身后,一大群人呼呼啦啦前往晋阳公主的寝宫。
到了寝宫门口,听着那一串串银铃一般欢快悦耳的笑声,看着眼前的一幕,李二陛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那个脚上被烫了一片燎泡的掌上明珠、心尖尖,居然在院子里撒着欢儿的到处跑……
这怎么回事?
难道一夜之间,脚伤好了?
等到定睛一看,方才瞧出端倪……
这个似车非车似椅非椅的东西,是个什么玩意?
居然能够让脚不沾地的兕子如此自如的活动……
待到看见一旁咧着个大嘴露出一口白牙正在傻笑的房俊,李二陛下猜测定是这个不干正事儿的棒槌想出来的歪门邪道,变着花样的哄兕子开心呢……
对于兕子和房俊的亲近,李二陛下虽然有时候心里犯嘀咕觉得有些不妥,不过大致上并不加以阻止。
兕子年幼丧母,甚是可怜,除去稚奴之外跟其他兄长或是年龄差距过大或是并不亲近,在宫里其实没什么人跟她玩耍。难得房俊对兕子如此喜爱,几乎是言听计从无所不依,哪怕是兕子嚷嚷着想摘月亮,房俊都会想方设法的弄个梯子爬到天上去。
最主要的,他相信房俊的人品……
公卿勋贵的世家子弟,哪一个在他这个岁数不是妻妾成群流连花丛?唯有房俊至今只有一妻一妾,家中被他收入房中的侍女也不过三四个而已,已然是那得的正人君子。
这一点比他李二陛下陛下强上百倍……
而且房俊娶的是高阳,与长乐还有那么一点不清不楚的小暧昧,总不至于在对兕子下手了吧?
若果真是那样,李二陛下觉得自己大抵会掘了老房家的祖坟!
你特么就算是祸害女人,也不能逮着朕的闺女挨个祸害吧?
他一现身,院中诸人自然便看见了他。
内侍宫女们齐齐上前躬身见驾,房俊也规规矩矩的施礼。
李二陛下瞥了房俊一眼,鼻孔里哼了一声。
不待见这小子……
晋阳公主操控轮椅来到李二陛下面前,喜滋滋道:“父皇,这是姐夫给我做的轮椅,可好玩儿了!就算兕子脚伤了,也可以随便的到处走动啊,很神奇是不是?”
衡山公主也跑过来扯着李二陛下的手,兴奋道:“父皇父皇,姐夫好厉害的!”
李二陛下嘴角一抽,心里有种上面东西都抢走的失落……
这个棒槌!
不过尽管心中不爽,在面对两个闺女的时候,李二陛下依旧笑容满面,温煦得就像是春天的风,暖得人浑身舒泰。
“好好好,这个……嗯,轮椅是吧?还行吧,挺奇怪的看上去……”
李二陛下想要贬低几句,可是待到他看清楚这轮椅上的装饰,眼睛都有点发直……
身为一个有理想、有目标、有野心的帝王,李二陛下并不热衷于享乐。他更多的学习勾践的卧薪尝胆、文王的礼贤下士、杨坚的艰苦朴素……
在他看来,再奢华的物质享受也不过是一时的欢愉,无论如何也比不得自己的名字彪炳千秋、成就千古一帝的宏图霸业!在物质和精神两方面的选项上,李二陛下毫不迟疑的选择后者。
最起码知道目前为止是这样……
眼前这把轮椅,则带给他太大的冲击!
最上等的紫檀木打造的扶手靠背,能够清晰的看见那繁复美丽的花纹;金灿灿的鎏金遍及整个轮椅的各处,怕是不下于几斤黄金;各个部位缀满了龙眼大的珍珠,目测不少于四五十颗,最难得的是这些珍珠几乎一般大小,颗颗晶莹玉润,在阳光下散发着迷人的光晕。
扶手尽头处羊脂白玉、脚踏之处的象牙、那光芒闪闪的轱辘是用精钢打制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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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二陛下呲了呲牙,房俊这个棒槌可是当真舍得啊,就这么一个轮椅,怕是魏徵那个老抠全部家当都买不来吧?
真想自己也拥有一把啊……
当然,震惊归震惊,李二陛下心中所惦记的却不是这个轮椅到底有多珍贵。
他瞥了房俊一眼,说道:“兕子,跟父皇到殿内去。”
“唉!”
晋阳公主清脆的答应一声,赶走前来推车的侍女:“本宫自己能行!”
然后操控着轮椅轻快自如的走向门口,侍女这才上前将轮椅抬上台阶,晋阳公主又轻松的进到殿内。
呼呼啦啦,一众内侍宫女都跟了进去。
房俊揉了揉**,还有些隐隐作疼。刚刚李二陛下瞥他那一眼让他有一种被老虎盯上的感觉,心中觉得不妙,就想要告辞,再待下去估计没好事儿……
可是皇帝没发话,他也不敢走,只能硬着头皮磨磨蹭蹭的进了寝殿之内。
就站在门口,离着李二陛下老远……
侍女们将晋阳公主扶起,让她坐到锦榻之上,将轮椅推到一边。
李二陛下亲自伸手将包裹在晋阳公主脚上的锦垫等物解开,口中说道:“还疼不疼?这么冷的天就算有轮椅,也别总是往外边跑,若是冻坏了伤处,那可了不得!御医给你上的药膏有效果没有?父皇给你看看……”
晋阳公主突然有些紧张。
御医给上的药膏……被姐夫洗掉了呢!
现在上的是姐夫带来的獾子油……
小公主是顶顶聪明的,立即醒悟过来若是被父皇知道姐夫擅自给自己上药,想必是要恼火的,那岂不是姐夫又要被父皇打板子?
想到这里,晋阳公主脚丫子往后缩了缩,脱离李二陛下的掌控,笑容有些不自然:“不疼了呢……御医的药膏很好,再有几天就会痊愈了,父皇不必担忧,兕子的脚还没洗呢……”
李二陛下眉毛一挑,温声道:“自己的闺女,洗不洗脚有什么打紧?快给父皇看看,免得父皇担心……”
一伸手,就将晋阳公主向后缩的脚丫子逮住了,不容置疑的接续解开包裹的锦垫。
自己的闺女什么性情他岂会不知?
瞧着兕子紧张的小脸儿都抽抽到一块儿去了,李二陛下就觉得有猫腻。
完蛋啦……
晋阳公主苦着小脸儿,扭头眼巴巴的看向房俊,大眼睛里波光潋滟,尖俏的小下巴微微昂了一下,示意房俊快跑。
房俊也知道不妙,悄悄退向门口……
可是他脚步刚刚挪动,便听到李二陛下一声霹雳暴喝。
“混账!你是要找死么?”
房俊吓得一个激灵,站在原处。
都怪自己大意,心忧晋阳公主的伤势,故此没有怎么考虑就将獾子油给涂抹在脚上。若是事先通过高阳将晋阳公主接到府中,又或者让长乐公主将兕子接到李恪的府上暂住,然后自己在慢慢给他用獾子油治疗就不会被李二陛下发现。
试想,若是别人用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给他的闺女治病,他也照样火冒三丈,杀人的心思都有!
讲道理是不行的,那就只有……狡辩……
李二陛下看着晋阳公主小脚丫上亮晶晶油腻腻的獾子油,怒不可遏,暴跳如雷!
他“虎”的一声站起身,怒视房俊道:“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用这不知何处道听途说来的偏方给朕的兕子治病?”
房俊悄悄咽了口唾沫,弱弱的说道:“那个啥……启禀陛下,微臣不是不知何处道听途说来的,是从孙思邈道长那里听来的。”
孙思邈,孙道长,孙大神,对不住了,这次的锅还得你来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