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俊抵达小县城时，已经过了零点。</p>
上车之后，他才打开手机看，结果看到倪婧打来的许多未接电话。</p>
他一看时间太晚了，就没有回电话给她，想着明天再跟她解释好了。</p>
到了小区，顾明俊和司机道了谢，然后转身上楼。</p>
楼道的灯很昏暗，时亮时不亮。</p>
他来到三楼，正准备开门进屋时，手机忽然响了一下。</p>
是倪婧发来的信息。</p>
“你睡了吗？”她问。</p>
顾明俊一边开门，一边摸着手机，回了个信息：“还没。”</p>
他居然回了信息！</p>
倪婧这叫一个高兴啊！</p>
似乎一天的委屈，全部化为乌有了！</p>
“我在电视上看到你了。”</p>
“呵呵，我也露脸了？”</p>
“你又给我省捐了不少钱，谢谢你。”</p>
“轮不到你来说这个谢字。你总把自己看得太过伟大，能代表很多人。这对你并非好事。你怎么还不睡？”</p>
“手痛。”</p>
“手痛？”</p>
“今天切菜的时候，不小心切到了指尖，可痛了。”</p>
她又连着发了第二条信息：“给你讲个笑话，我给你做的饭菜，此刻还摆在桌上。我一直等你到现在。”</p>
顾明俊想了想，回道：“我去看你吧。”</p>
“你来看我？开什么玩笑？你在省城，离我两个多小时的距离呢！等你来，天都快亮了！”</p>
“也许我会魔法？你说一声变，我就出现在你面前了。”</p>
“我不信。除非你——你在县里？”</p>
“只是我不知道你家在哪里。”</p>
“你真在县里？你到公安局前面的路口来，我去接你。”</p>
“好。”</p>
顾明俊洗了把脸，换了套衣服出门。</p>
他刚走到公安局前面的路口，就看到倪婧苗条的影子，被路灯拉得老长。</p>
她双手抱着胸，不停朝他的来路张望。</p>
她在想：他真在县里？</p>
不会骗人的吧？</p>
傻姑娘，他都骗你一天了，你还相信他？</p>
他也许正和那个小秘或者小蜜，在酒店里占凤乘鸾呢？</p>
就在这时，那边转角处，来了个人。</p>
只看到他的影子，她就知道是他来了！</p>
顾明俊走到她面前，笑道：“晚上好。”</p>
“你应该说凌晨好！”倪婧扑哧一笑。</p>
顾明俊双手插在兜里，问道：“我们去你家？”</p>
“认认门？”</p>
“好。”</p>
她带着他往家里走。</p>
她家是本地居民，在街上有一幢三层楼的楼房，三室两厅的布局，一楼还有个小院子，院子里种满了各种花花草草。</p>
“不错啊！”顾明俊笑道，“这么大的房子！你是土豪吧？”</p>
“别打趣我了。跟你比起来，我就是一穷人。”</p>
“你家里人呢？我方便进去吗？”</p>
“我一个人住。”</p>
“哦，父母在外地？”</p>
“我父母都过世了。”</p>
顾明俊讶异的看她一眼。</p>
“怎么了？觉得我可怜了？”</p>
“不是，更觉得你了不起了。你一个人，也能这么坚强，还能这么乐观。”</p>
“人都是孤独的。其实就算是结了婚，人也是孤独的。这话是我爸告诉我的。”</p>
“令尊令母是因为什么原因离世的？他们年纪应该不大吧？跟我父母差不多吧？”</p>
“去年那场灾难。就这么突然。”</p>
“……”</p>
顾明俊的心，忽然就变得柔软了。</p>
不出他所料，屋子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简直可以用一尘不染来形容了。</p>
她是个爱干净的姑娘。</p>
他一进门，就闻到了菜的香味。</p>
她没撒谎，她也不可能撒谎。</p>
桌子上面，的确摆满了菜！</p>
“我是不是很傻？一直等你！我以为我能等到你。因为我一直相信，你是个言而有信的君子。”倪婧自嘲的笑了笑，“我中饭做的菜，怕浪费，我一个人吃完了，晚上又做了一桌丰盛的菜。我中午实在吃太撑了，这一桌子菜，我吃不下了。可是我又不想浪费，就一直摆在这里。”</p>
顾明俊走过去，在桌边坐下来，说道：“我吃！”</p>
“你真吃啊？”倪婧走过来。</p>
“不然？留着明天吃啊？”</p>
“……”</p>
桌上有筷子，顾明俊拿起来，夹菜吃。</p>
“喔，不错，好吃。没想到你还会做菜！”顾明俊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夸奖。</p>
“有本事，你就把这桌菜吃完了。”倪婧在他对面坐下来，手撑着下巴，手肘放在桌面上，定定看着他，“吃完了，我就不生你气了。也原谅你对我的爽约。”</p>
“好。”顾明俊点头。</p>
“我给你倒酒。”</p>
“好！”</p>
倪婧拿来一瓶红酒，给他倒满了一杯。</p>
顾明俊一口就喝干了杯中酒。</p>
倪婧咬咬牙，说道：“你要是可怜我，那大可不必。”</p>
“不，我是尊重你。”</p>
“尊重我？放我一天的鸽子，连一个电话也没有，这叫尊重吗？还是说，你们有钱人，都喜欢这么尊重人？”</p>
“我知道，我现在说抱歉，肯定显得格外的虚伪。因为道歉也是讲时效性的。过了这个时间，再说道歉也显得多余。不管我当时有多么紧急的状况，有多么拿得出口的借口，此刻说出来都是苍白无力的。错了就是错了，改过还是错。”</p>
“原来你什么都懂。”</p>
“这样好了，我拿出一点真诚来吧。我满足你的一个愿望。”</p>
“又是拿钱来压人吗？”</p>
“不不不，我知道，跟你这样的人谈钱，那就俗了。我说的愿望，是包括多方面的。哪怕你是想让我跳楼来弥补你，我也绝不皱眉。”</p>
“那我也不需要！我的职责，是拯救生命，而不是毁灭。”</p>
“不，你的职责，是维护正义。如果有人危胁到正义，你是有权力、也有义务，终结他的生命。这是法律、人民和国家赋予你的特权。”</p>
“但我不可能滥用这种特权。”</p>
“我只是打一个比方，你可以要求我做一件我力所能及的事。”</p>
“那我得好好想想。”</p>
“好，这个期限是，没有期限，你可以慢慢想。”</p>
倪婧嘴角，忽然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p>
她优雅的起身，上楼去了。</p>
顾明俊也不管她，只顾吃自己的。</p>
今天这个事，的确是他不对。</p>
无论怎么样，他也不该放一个女人一天的鸽子。</p>
爽约可以，但没有一句说明，就是对人的不尊重。</p>
顾明俊着实理亏。</p>
他听到脚步声响。</p>
很轻柔的响声。</p>
是她下楼的声音。</p>
她应该穿着轻便的家居鞋？</p>
她走到了他面前。</p>
她一直站在他面前。</p>
他有感觉，所以不能再低头吃菜了。</p>
他抬头起来看她，嘴里还是满嘴的菜。</p>
然后，他差一点就喷了！</p>
“咳！”顾明俊手撑着桌沿，指着她，“你、你这是做什么？”</p>
倪婧只穿着一件丝绸质地的半透明的睡裙，站在他面前！</p>
“我有这么难看吗？能让你喷饭？”她咬牙问。</p>
“不，不，你很美。挺、美的！秀色可餐！真的！”</p>
“那么，你答应我的事，可以履行了吗？”说着，她缓缓的，把那件睡裙的蝴蝶结轻轻一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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