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先是闲聊许久。</p>
马哨还见到了胡亚雷斯的夫人，玛格丽塔，一个年轻漂亮的白人女性。</p>
不得不说，这对夫妻的组合令人惊讶。</p>
胡亚雷斯是一个印第安人，出身贫苦，形象也“不出众”——其实颜值还行，但身高实在是太低了。</p>
一米四的身高，还是四舍五入出来的。</p>
五入。</p>
相比之下，玛格丽塔则出身于白人上流社会，而且比胡亚雷斯年轻了大约二十岁，身材高挑。</p>
这夫妻俩站在一起，正面看像父女，背面看像母子……</p>
画面不忍直视。</p>
这比朱重八和马姑娘的对比还要夸张，毕竟朱八爷虽然未必很帅，但至少是个朗朗青年，也不是什么受歧视的土着人。</p>
凑巧的是，和马姑娘一样，玛格丽塔也是一位养女，还都姓玛。</p>
毫无疑问，与玛格丽塔的结合是胡亚雷斯成为政坛新星的重要一步。</p>
从旁人的角度看，胡亚雷斯这软饭吃得简直出神入化，血赚。</p>
很难想象这对夫妇是怎么走到一起的，但他们的感情似乎不错。</p>
“这是我的妻子，玛格丽塔。”胡亚雷斯为马哨介绍了自己的妻子。</p>
“你好，女士。”马哨起身问候。</p>
胡亚雷斯紧接着对妻子说道：“亲爱的，这位是来自北方的阿帕奇大酋长，马哨，我想你还记得他。”</p>
“哦，当然，一个大英雄！”玛格丽塔惊喜地看着马哨。</p>
“过誉，过誉。”马哨有点不好意思。</p>
“绝对没有。”玛格丽塔说，“我和贝尼托知道你的经历，连敌人都无比尊敬的‘天空之子’，还有什么比这更能证明一个英雄呢？”</p>
“……事实上，我们一直想去那座城市看看，那座消灭了瘟疫和歧视的洁净之城，叫‘眠熊城’，对吧？”她想了下。</p>
马哨点头：“是的，如果你们来的话，阿帕奇一定欢迎之至。不过我还想说，有些传闻太夸张了，在我看来，眠熊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p>
玛格丽塔末了说道：“马哨大酋长，相信你和贝尼托有很多共同语言。”</p>
“显然。”胡亚雷斯笑道。</p>
马哨和胡亚雷斯的交谈，基本上什么都会涉及。</p>
随着交流的持续，双方的拘束越来越少，逐渐能说出一些不会与陌生人谈的真实想法。</p>
大约半个小时后，马哨便不由惊讶于胡亚雷斯的激进。</p>
他知道胡亚雷斯是一位进步人物，但没想到其观点比这个时代的绝大部分人都激进得多。</p>
并且，胡亚雷斯的激进是发自内心、带有强烈情绪的那种激进。</p>
比如在交谈时，他不止一次地大骂各种教会机构。</p>
“……应该把教会的财产统统没收，还有那些装神弄鬼的家伙，也应该取消他们的所有特权！”胡亚雷斯这样说道。</p>
“我也这样认为。”马哨喜欢这样的观点。</p>
“他们不事生产，但却占据着大量的财富，以及崇高的社会地位。毫无疑问，他们是社会的蛀虫。”</p>
实际上马哨的想法比胡亚雷斯更激进，激进得多，特别是在宗教的问题上。</p>
但不论前世今生，他的很多想法都注定只是想法。他没有办法消灭宗教，肉体上不能，精神上也不能。</p>
不仅如此，他甚至要向宗教妥协。</p>
胡亚雷斯问：“你是无神论者？”</p>
马哨沉吟道：“嗯……如果有人说我是个无神论者，我一般不会承认，但也不会反驳，这是一个不必解释的误会。”</p>
“但如果有人说我是个什么教徒，我会认为这是一种极大的侮辱或者挑衅。”</p>
“所谓的上帝、大灵，谁知道呢，也许宇宙中确实有个超然的存在，但这和宗教无关。”</p>
“那些穿着滑稽服饰的神职者，无可能是神的代言人，而只是吃着我们血肉的蛀虫。”</p>
胡亚雷斯笑道：“一点都没错。”</p>
“阿帕奇也有萨满吧，你怎么处理他们？”他问。</p>
“过去的那种萨满已经基本不存在，我把他们关进了监狱，或者地狱。”马哨说。</p>
他又道：“现在的阿帕奇萨满，只是一重身份，而不再是职业，他们唯一的特权就是在灾难中挺身而出。”</p>
胡亚雷斯：“那可真是大快人心！我一直都想这么做，希望有一天能实现。”</p>
马哨：“胡亚雷斯，如果你想了解现在的阿帕奇萨满是什么样，不妨去问问长毛，我的一个助手。”</p>
“哦？”胡亚雷斯有点没听明白。</p>
马哨继续说道：“效仿切罗基人，阿帕奇也开办了一家报社。”</p>
停顿了一下，他继续说道：“我这次来瓦哈卡，是希望在这里建立一家分社，长毛就是分社的负责人，他也是一名新萨满。”</p>
“瓦哈卡非常欢迎你们！”胡亚雷斯当即说道。</p>
“我受够那些乱七八糟的报纸了，乌烟瘴气，令人心烦……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办报纸的经验，如果没有的话，最好不要和市面上的报纸学习。”</p>
马哨微笑：“放心，虽然阿帕奇的报社只是刚起步，但我可以保证，他们都是真正的媒体战士。”</p>
胡亚雷斯：“你们打算办什么样的报纸？是类似那种党政报纸，还是近几年开始流行的‘便士报’？”</p>
马哨沉吟道：“非要从两者当中选的话，应该更接近后者。”</p>
“不过严格来说，阿帕奇通讯社的报纸既不是便士报，也不是党政报，而是更关注经济。”</p>
胡亚雷斯：“这样的报纸确实少见，但不管怎么说，都比乌烟瘴气的党政报纸要好。”</p>
马哨笑了笑：“其实与空泛的政治话题相比，讨论经济反而更接近真实的政治。我一直认为，经济决定政治，乃至道德、宗教之类的事物，我将这些统称为‘上层建筑’——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p>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胡亚雷斯若有所思，沉默了一会。</p>
“我听说你为阿帕奇创造了文字？”随后他又问。</p>
“是的。”马哨点头。</p>
胡亚雷斯：“你们的文字是什么样？”</p>
马哨：“一种借助英文字母表音的文字，简单实用，而且发音规则和英文相仿。”</p>
“你们会用自己的文字发行报纸吗？”胡亚雷斯问。</p>
“在眠熊城当然是。不过在瓦哈卡，这样做显然没有意义。”马哨想了下，“所以不出意外，我们的报社还得雇佣一些墨西哥人，如果你有人选的话，不妨为我推荐一下。”</p>
胡亚雷斯：“没问题，我会帮你找到瓦哈卡最好的作者。”</p>
两人渐渐谈到美国和墨西哥的这场战争。</p>
“战争已经结束了？”马哨得知这个消息。</p>
胡亚雷斯长叹一口气：“是的，墨西哥输了，总统……不，混账桑塔·安纳已经从首都跑了。”</p>
“美国人的军队进入墨西哥的首都，如果不是民众特别是青年民众奋起反抗，这场首都战争将是一场难以想象的耻辱。”</p>
“民众在街头巷尾组织的反抗，狠狠地教训了傲慢的美国人，他们损失惨重，伤亡数千！”</p>
“尽管如此，墨西哥还是输了。”胡亚雷斯既是印第安人，也是墨西哥人，他对国家的失败深感痛心，“可以预见，我们将割让大片的国土。”</p>
“墨西哥今天的失败，桑塔·安纳应当负全责，这个愚蠢无能的独裁者！”他恨恨地说道。</p>
马哨前世也知道桑塔·安纳，但了解不多，只觉得此人的经历有点奇葩和逗比，屡败屡战，屡战屡败，前后十一次出任总统。</p>
在他面前，川宝都像个脸皮薄的玻璃心。</p>
而胡亚雷斯作为瓦哈卡的州长，对桑塔·安纳显然非常了解。</p>
而且毫无疑问，他还是桑塔·安纳的铁杆黑子。</p>
“如果不是他为了集权而削弱州兵，墨西哥怎么会败得如此彻底！”胡亚雷斯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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