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泷野老师……”</p>
越水遥探着脑袋，“晚饭准备好了。”</p>
“我知道了。”</p>
泷野放下手里的书，回头看她，“她走了吗？”</p>
“没有哦。”</p>
啪嗒。</p>
他往后一靠，手里的书掉到了地上。</p>
“……”</p>
越水遥回头望了一眼，走进房间里，捡起书拍了两下，“抗拒得太明显了啦，老师。”</p>
“彼此彼此吧。”</p>
“相羽同学什么都没说。”</p>
“……”</p>
泷野两眼一抬，“我也什么都没有说。”</p>
“吃饭！”</p>
越水遥不想跟他绕弯子，相羽亚美的去留，最后还是要由他来决定的。</p>
“对了，伊原的那一份准备了吗？”</p>
“准备了……不过，伊原老师会下来吗？”</p>
“不会。”</p>
“老师要送上去吗？”</p>
“嗯。”</p>
“被拒绝的话，我会替老师尴尬的。”</p>
“明明是你准备的。”</p>
“但是是泷野老师送上去的。”</p>
“……”</p>
泷野沉默了一会儿，“那还是迟点再说吧……小百合下午才给她做了吃的，应该还没饿。”</p>
“嗯嗯。”</p>
两人回到客厅，相羽亚美已经在餐桌旁等着了。泷野坐到她的斜对面，越水遥在泷野旁边坐了下来。</p>
“我开动了！”</p>
“我开动了。”</p>
“我开动了……”</p>
期间，相羽亚美抬起目光，看了看埋头吃饭的泷野，没能开口；</p>
再看向越水遥，她也是视线一垂，避开了她的目光。</p>
“……”</p>
枫庭的晚餐，似乎只有泷野和越水遥两人在场时才有交流，今天的三人晚餐依然是在沉默里结束了。</p>
相羽亚美又回到沙发上坐着，盯着脚底的创可贴发呆。</p>
如果要离开，她甚至没有鞋可以穿……</p>
“相羽同学。”</p>
越水遥走了过来，泷野也在对面的沙发坐下了。</p>
要来了吗？</p>
她深吸一口气，坐直身体望着两人。</p>
结果泷野坐下后就只是盯着电视，也不看她，越水遥则是过来问她要不要去洗澡。</p>
“洗澡……我没有衣服可以换。”</p>
越水遥笑了一下，“相羽同学不介意的话，可以先穿我的衣服。”</p>
她犹豫了几秒，忽然又想到：这是她可以留在这里的意思吗？</p>
“谢谢……”</p>
“跟我来吧。”</p>
越水遥扶着她离开了客厅。</p>
“……”</p>
泷野摇了摇头。</p>
将相羽亚美带回枫庭后，两人一句话也没说，现在更难开口了；</p>
不过，如果她一直不吵不闹，那让她在公寓里留宿一夜也不是问题……反正是睡沙发。</p>
他又望了一眼楼梯口。</p>
......</p>
“伊原。”</p>
伊原理花走下二楼，坐在客厅里的三个人都望了过来。</p>
“……”</p>
她抿了抿唇，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了，泷野和越水遥居然还没有回到各自的房间里；</p>
她又看了一眼沙发，新来的少女有些拘谨，却是那个在食堂里拿着金属球棒恐吓泷野的孩子。</p>
曾经的未婚妻么……</p>
她放下怀里的狸花猫，花子围着她绕了一圈，摇了摇尾巴，又跑到泷野的脚边。</p>
他小心避开花子，走到门口，伊原正在换鞋。</p>
“伊原要出去吗？”</p>
她已经换上了外出的衣服，“嗯。”</p>
“已经很迟了。”</p>
“嗯。”</p>
“……”</p>
泷野回头看了一眼，沙发上的两名少女同时扭头看向电视。</p>
“越水，我出去一趟。”</p>
“诶——”</p>
越水遥连忙又转了回来，“现在？”</p>
“嗯。记得把门锁上，我带了钥匙。”</p>
泷野换好鞋子，和等在门口的伊原理花一起离开了公寓。</p>
啪嗒。门关上了。</p>
越水遥趴到门上、隔着玻璃看了一会儿，然后又将门打开一点，多看了几眼。</p>
“他们干什么去了？”相羽亚美突然问了一句。</p>
“呜哇——”</p>
她都忘了屋里还有一个人，吓了一跳，“什么也没有！”</p>
“……”</p>
“啊……大概是去喝酒了吧。”</p>
相羽亚美往后靠着，“一起？”</p>
“是呀。”</p>
“经常吗？”</p>
越水遥想了想，“差不多吧。”</p>
“泷野瑛佑和那位老师是什么关系？”</p>
“同事？”</p>
“只是这样？”</p>
“我不知道……”</p>
相羽亚美若有所思，“花本家的公主知道这件事吗？”</p>
“……”</p>
越水遥一下子想起了花本铃音下午对自己说的话，“不知道……也不会让她知道的！”</p>
“……”</p>
相羽亚美有些意外地看着她，“是吗？”</p>
“嗯！”</p>
另一边，渐渐冷清的街道旁。</p>
“怎么？”</p>
便利店前，伊原理花拢了拢耳边的短发，对同行者笑了一下，“泷野以为我要去喝酒吗？”</p>
“……”</p>
他摇了摇头。</p>
如果自己没跟来，她指不定要去哪里。</p>
“进去吧。”</p>
叮咚——</p>
泷野在便利店里走了一圈，也没什么要买的。走到伊原身旁时，她已经拿了一些速食品，正在挑选啤酒。</p>
“结果还是要喝酒吗？”</p>
“这是饮料。”</p>
她拿起一罐看了几眼，又从旁边拿了一罐不同颜色的啤酒，看向泷野，“哪个？”</p>
他看了看，左边那罐啤酒的酒精度更低一些。</p>
“这个吧。”</p>
伊原点点头，却将两罐啤酒都装进了购物篮里。</p>
“越水给你留了晚饭……”</p>
泷野看了眼购物篮里的三明治和寿司卷，“热一下就能吃。”</p>
她摇了摇头。</p>
“欢迎下次光临——”</p>
离开便利店，伊原拎着袋子走在前面，往坂道上方走去。泷野跟着她，一直走到明山学园对面的小公园才停下。</p>
两人找了一条长凳坐着，她将泷野挑选的那罐啤酒拿给他，然后拉开了自己的那一罐。</p>
咕噜——</p>
伊原一口气喝下小半罐啤酒，然后撕开三明治，用截然相反的气势慢慢吃了起来。</p>
“不喝吗？”</p>
她看了看泷野，他握着啤酒，看起来没有要喝的意思。</p>
“伊原一罐就够了吗？”</p>
“……”</p>
她笑了一下，“够了。”</p>
“唔……”</p>
泷野转了转手里的啤酒，也打开喝了一口。</p>
入喉舒爽，口感醇顺，没有一般啤酒的苦涩味道。</p>
“不错啊……”</p>
伊原嘴角一弯，“寿司卷，要尝尝吗？”</p>
他拿起一块，尝了尝味道。</p>
“不错吧？”</p>
“嗯……”</p>
“怎么了？”</p>
“明明只是便利店里卖的速食品……”</p>
泷野轻轻吮着手指，“伊原却是一副‘我做的寿司怎么样’的语气……我很难回答。”</p>
“不要小看便利店。”</p>
“……这不是小看便利店的意思。”</p>
她拿起啤酒又喝了一口。</p>
“还要吗？”</p>
“最后一块。”</p>
只是等泷野手中的啤酒喝完，大半的寿司卷都进了他的肚子。</p>
“抱歉……我再去买一点吧。”</p>
“不用。”</p>
伊原理花轻轻擦着嘴，“寿司卷本来就是替泷野买的……怎么样？”</p>
“味道很不错……是我小看便利店了，对不起。”</p>
她笑了一下。</p>
泷野想了想，眼下似乎是个不错的时机。</p>
“伊原。”</p>
“嗯。”</p>
“越水会一直住在公寓里，直到毕业。”</p>
笑容淡去，但她也没有太意外，“嗯。”</p>
“所以……以后的每一天，对伊原来说都是不方便的日子。”</p>
“……”</p>
“你打算一直躲着越水，只吃便利店的速食品吗？”</p>
她站了起来。</p>
“抱歉，请听我说完……”</p>
泷野起身拉住了她，“我知道，伊原只是没办法和她保持太近的距离……但吃她准备的食物是没问题的，对吧？”</p>
“……”</p>
她又坐了下来，过了片刻才开口。</p>
“泷野……你管得太多了。”</p>
“不……”</p>
他看了看一旁的空酒罐，“我只是一直在受伊原老师的照顾，也想为前辈做点什么而已。”</p>
“什么‘前辈’……只是一个胆小鬼……”</p>
伊原理花一闭上眼，就仿佛又回到了那栋公寓前：鲜血流了一地，不断蔓延，血泊里那具抽搐的躯体，一直盯着自己不放……</p>
“……”</p>
泷野低头看了一眼。</p>
她的手越攥越紧，指甲已经掐进他的皮肉了。</p>
......</p>
夜色渐深，北宫家的晚宴也到了尾声。</p>
相羽雄介最后一次举起酒杯，与宴会的主人道别。兄长和侄子已经先一步离开，他也准备告辞了。</p>
“相羽先生。”</p>
和他同时走出会场的，是一名有些眼熟的少女，还主动和他打了招呼。</p>
他很快想起对方的身份，“花本小姐。”</p>
花本铃音，花本财团的千金。</p>
她微微一笑，“铃音下午遇见了相羽学姐，现在又和相羽先生一起离开，真是太巧了。”</p>
“……”</p>
他勉强笑了一下，“原来花本小姐见到亚美了么，果然很巧。”</p>
“铃音是在泷野老师的公寓里，遇到亚美学姐的。对了……”</p>
花本铃音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铃音听说，亚美学姐是泷野老师的未婚妻……这是真的吗？”</p>
“……”</p>
她的脸上是略带克制的好奇，十分真实，相羽雄介也想不到她故意提起这件事的其他目的，只能当她确实是知之甚少。</p>
“是真的。不过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亚美和他的婚约已经解除了。”</p>
“诶……”</p>
花本铃音张了张嘴，看起来很是意外，“那亚美学姐为什么会和泷野老师抱在一起……啊，抱歉。”</p>
说到一半，她忽然掩住嘴，微微一躬，“铃音失礼了……”</p>
花本家的千金自觉失言，道过别后，就坐上轿车匆匆离开了。</p>
“……”</p>
留在原地的相羽雄介一言不发，脸色有些难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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