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谥号恶心人，大佬的操作凡人不懂。</p>
段干启聪明地选择沉默是金。</p>
当女子以秋风扫落叶之势结束这一局棋，掩藏在黑纱下的眉头也露出三分疲态。</p>
段干启深知这位神秘主公体弱，不能长时间打搅她。</p>
估算时辰，他识趣地起身告辞。</p>
女子在原地坐了一会儿。</p>
这时，耳畔隐约听到侍女的脚步声。</p>
“殿下，顾大人求见。”</p>
一身深棕色干练服侍的侍女腰间悬挂一把长刀。</p>
左手抵在刀柄，右手抵在地上，以半跪垂首的姿势在纸拉门旁向屋内之人通传。</p>
女子回过神，唇角漾开一抹发自内心的笑意。</p>
“是廷长来了吗？。”</p>
伴随着玉佩撞击声和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一道修长挺拔的影子出现在纸门上。</p>
“进来吧，讲什么虚礼。”</p>
女子出声制止试图行礼再进来的顾央。</p>
是的，来人正是荔城名士顾央。</p>
“礼不可废。”</p>
顾央行了礼才迈入室内，在段干启原先的位置落座，瞧着还未收拾的棋盘失笑。</p>
“有雅致下棋，你的心情不错。”</p>
女子道：“偶有手痒，一边对弈一边谈事也能打发时间。”</p>
“段干启明刚走？”</p>
女子点头：“是啊，启明棋艺还行，比你好。”</p>
顾央险些要翻白眼。</p>
这话亏不亏心？</p>
眼前这女子在棋艺一道，打遍整个天门书院无敌手，授艺夫子也屡屡惨败，其中不乏老国手。</p>
女子撑着疲累，笑着邀请道：“不如收拾收拾，你我来一局？”</p>
顾央一边收拾棋盘一边坚定拒。</p>
“这回来可不是为了重温被你杀得片甲不留……哦，你先前嘱咐的事情有进展了。”</p>
女子收敛笑意：“有进展了？”</p>
顾央犹疑数秒，一副不知道该说不该说的表情。</p>
女子道：“你直说就行。”</p>
顾央深吸一口气：“殿下……那件东西……似乎在世宗帝陵……”</p>
世宗……</p>
帝陵？？？</p>
“什么！！！”</p>
女子回过神，右手怕得一声拍在棋盘上，震得棋子噼啪乱响。</p>
她的声音像极砂纸摩过的木头，粗糙得不行。</p>
顾央见她怒气上头呛了嗓子，急忙上前帮她顺气，免得她又厥过去。</p>
女子忍着强烈的晕眩感，呼吸急促道：“这消息当真？”</p>
顾央道：“十拿九稳。”</p>
女子黑纱下的脸几乎狰狞到扭曲。</p>
“畜牲！他怎么敢……怎么敢扰了先人宁静？要知道帝陵断龙石早就放下……”</p>
顾央低声道：“央也是顺着殿下给的线索去查，才发现当年为世宗铸造帝陵的匠人后人陆续遭遇不测。线索全部指向龙椅上的那位，侥幸在荣王殿下的帮助下找到唯一一名幸存者。据那名幸存者所言——世宗帝陵被人偷偷从另一处比较薄的山壁打通一条通往主墓的盗洞。曾有和尚道士装扮的人从盗洞入了帝陵，似乎在里面放了什么东西……”</p>
那东西……</p>
多半就是女子要找的。</p>
女子勉强缓了过来，嫌恶地道：“他可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当年争不过便用巫蛊邪术压人。如今还是狗改不了吃shi，居然将国家存亡寄托于惊扰先人。早知如此，当年思橦门政变成功就该第一个砍了他的头！若非先帝求情……哪里还轮得到那个废物用阴损招数阴我！恶心！”</p>
顾央听得眉心一跳。</p>
“殿下，思橦门政变成功了？”</p>
女子不屑道：“可惜被强行改写了。他当年用邪术阴我，如今为何不能故技重施，再用邪术借运？”</p>
“借运？”</p>
“那个废物多半是打着借世宗龙运给朝夏续命的主意。”女子怒其不争地道：“我听方外之人说过，朝夏历任皇帝唯独世宗龙气最盛。若她当年没有禅位给那个废物弟弟，朝夏早就占了半个天下。再有个中兴之主，何愁天下不能归一？”</p>
“难道先帝也是用了同样的法子阴了世宗？”</p>
女子摇头：“不是，世宗是主动禅位的，没有阴谋。”</p>
“那她……”</p>
女子道：“她说她要为天下女子着想……”</p>
顾央问道：“为天下女子着想与世宗禅不禅位有何干系？”</p>
“若无世宗禅位，那些帝姬、宗姬、族姬还有士族女子，哪里会被当做继任者培养？”</p>
顾央哑然。</p>
“……朝中还有一批旧臣念着正统，世宗有能力压下他们，但难免落人口实。她也不敢保证那时还未出生的孤有能力稳住大局，几番权衡才选择依言禅位……只有她禅位，朝内留下的人脉才能全力支持孤，进退皆可……她……她这么做也是为孤铺路……铺一条名正言顺的路……”</p>
尽管女子不认同世宗的决定和想法，但也不能否认她的胸怀。</p>
那的确是个超越整个时代的女性。</p>
也是她努力一生的榜样。</p>
顾央道：“如此说来……我们暗中利用人脉和‘凤家军’挽回朝夏颓势，反而给他邪术能成功的自信？”</p>
女子撇嘴，表情写满嫌恶。</p>
“那就是个自私自利又愚蠢薄情的废物。”</p>
唯一的优点就是能装，唱念做打的本事连鬼都骗得了。</p>
“若他手中有这等邪物，实在防不胜防……我们……要不要与荣王合作？”</p>
看着被黑纱笼罩的挚友，顾央心下五味杂陈。</p>
当年这人……</p>
那是何等的神采飞扬，耀眼夺目。</p>
如今却阴沉沉的，仿佛躲在最阴暗角落、见不得光的虫子，沁出的每一滴液体都带着毒。</p>
“荣王？”</p>
听到“荣王”二字，女子面露一丝古怪。</p>
顾央道：“知殿下不喜此人，但荣王也在查世宗帝陵，多次帮我等打掩护……”</p>
论身份，这位荣王跟女子的立场是天然对立的。</p>
当顾央知道荣王在查女子身份，他想过杀人灭口。</p>
奈何荣王奸猾，再加上曾被太子刺杀目盲的经历，身边守卫极其森严，下手不容易。</p>
而荣王不仅没有暴露女子身份，还暗中帮了好几回，顾央便压下了杀心。</p>
这次调查帝陵，两方人马不慎撞上，最后还“友好”地交换了情报。</p>
若非如此，顾央也不可能查得这么快。</p>
女子撇嘴道：“他算什么荣王？”</p>
顾央一懵。</p>
女子笃定道：“真正的荣王，早夭折了。”</p>
顾央：“！！！”</p>sxbiquge/read/69/6946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