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的吗？”</p>
少年干净的声音多了几丝羞窘。</p>
裴叶失笑。</p>
“你我之间，不需要这么小心翼翼。”</p>
没妖皇记忆前，她只当这是二人心照不宣的“默契”。</p>
不管崽崽是卖萌撒娇还是装痴卖傻，她都以游戏者的娱乐心态对待。</p>
随着副本增多，逐渐上心，将其从“游戏角色”定位改为“有默契的朋友”。合作的时候不用说就能知道彼此打算，这是相当愉悦的相处状态，欣赏的同时还多了点儿好感。</p>
获得妖皇记忆，定位改成“曾经有过一腿的老相好”。</p>
也越发觉得这个“阿崽”过于谨小慎微和不自信，小心翼翼又患得患失。</p>
就在裴叶以为他睡着的时候，手机终于传来一道熟悉而又久违的低沉青年声。</p>
“阿叶，我担心你走了或者不再喜欢我了，更害怕你的归来又只是我做的一场梦……类似的梦境，这几万年间我经历无数次。”青年的话一字一字传入她耳畔，“每次，我都没留住你。”</p>
妖族大多单纯且一根筋，妖皇的世界自然也很简单，一生基本能总结成三个阶段——捡破烂、带着他一起捡破烂、带着他跟妖族一起捡破烂。至于“捡破烂”具体怎么操作，这不重要。</p>
反正在他看来妖皇是最单纯的。</p>
裴叶呢？</p>
她是人族。</p>
尽管她现在还很年幼，才三百多岁，但经历过的复杂却是几个妖皇捆一块儿都比不上的。要知道上古大陆也好，这个时代也罢，人族从来都是万族之中七情六欲最多最复杂的种族。</p>
复杂意味着变数增加。</p>
容易多情也容易寡情。</p>
青年没从裴叶身上感觉到当年妖皇对他的欢喜，再加上之前的心理阴影，自然会不安。他当然知道披着先前的游戏形象，裴叶能更加放松更加垂怜自己，但总有些淡淡的不甘心。</p>
他的本尊就这么见不得人？</p>
于是故意绕过了系统更新第二形态试一试水。</p>
一试，一颗心差点儿哇凉哇凉，系统和烛照的两只分【身】还对他人参公鸡。</p>
委屈???。</p>
裴叶讪讪地熊爪摸脸。</p>
怎么听着……</p>
自己好像很渣的样子。</p>
“……你也不用这么悲观啦，往好了想。退一万步说——即便现在是梦境，我也是你梦境创造出来的，但至少在梦境停留的这些时间，我之于你而言是真的，你我同在。”</p>
青年道：“每次——你也是这么说的。”</p>
裴叶：“……”</p>
又一次熊爪挠头。</p>
所以，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曾经如山岚青竹、清朗疏阔的人，变成如今患得患失有些小怨妇情绪的“阿崽”？只是她这回没说骚话，而是将手机放在胸口心脏鼓动的位置。</p>
她有一部分妖皇记忆，她自然也知道以青年的实力境界，他不会轻易做梦。一旦入梦，那个梦几乎等同于一方小世界，投映现实，让人分不清真真假假，而梦碎的那一刻又有多绝望。</p>
气氛无声。</p>
不知过了多久，裴叶逐渐生出困意，青年声音再度响起。</p>
“因为我的疏忽大意，我的神识无法投映在这个小世界，帮不到你。”</p>
裴叶道：“我说了，你最重要。即使没有你，我的能力也能完成任务，你难道不信我？”</p>
“从未怀疑，只是——这次与以往不同。”</p>
“哪里不同了？”</p>
裴叶打了个哈欠，数星星维持清醒。</p>
“你知道的，在我之前，天道也曾钦定六名圣君，在我之后还有三名。”</p>
裴叶点头：“这个我知道，他们还全部狗带了。”</p>
论骚还是天道操作更骚。</p>
号玩坏了就再起一个。</p>
分分钟满级满神装，陆陆续续搞了十个。</p>
难道是因为都是速成号，所以没感情，折了也不可惜吗？</p>
裴叶不负责任地想着。</p>
听青年说：“其中一人就长眠在这个小世界，她还醒了，对我有恶意。”</p>
“对你有恶意？”</p>
“我在小世界准备的投影就是她杀的。”</p>
青年省略了那一大段的嘲讽和滚地摩擦。</p>
“你是担心我会受你牵连，被那位刁难针对？甚至，杀了我？”</p>
“不无这个可能。”</p>
裴叶摸出香烟点了火，吐出一口烟圈，浑不在意：“哦，那就看情况，不行就撤，游戏失败顶多亏损一部分功德。反正欠着近百亿的功德，债多了不愁。”</p>
“但你不是强迫症？”</p>
裴叶嗤笑：“我有强迫症不假，但跟重要的人以及自己小命相比，根本不算什么吧？”</p>
困意上涌，她又打了个哈欠，翻身睡觉。</p>
“困了，我想睡觉。”</p>
青年：“晚安，好梦。”</p>
“你也是。”</p>
手机息屏。</p>
游戏内——</p>
小黑：【茶言茶语。】</p>
小二黑：【茶里茶气。】</p>
青年穿着浴衣，披散着长发坐沙发上浅笑。听到两只“黑色晴天娃娃”的控诉，单指一点，灵力凝聚成白绫将它们捆做一团，他道：“我说了，不需要嘴巴我可以帮你们将它切了。”</p>
小黑：【又绿茶又白莲。】</p>
小二黑：【明明是黑莲老绿茶。】</p>
卖惨还真像那么回事。</p>
什么患得患失、怕不被喜欢、怕人会走？</p>
小嘴叭叭怪好听的，实际上呢？</p>
心可黑了。</p>
也就妖皇记忆还停留在当年会被骗。</p>
不可否认他曾经白过，但现在早TM黑透了。</p>
青年冷哼，不客气地将它们丢到了隔壁万兽园。</p>
【淦！】</p>
第二天。</p>
安妲香在敲敲打打中醒来。</p>
她迷迷糊糊洗了一把脸，以指成梳抓了抓头发，系好，准备去准备早饭。</p>
刚靠近厨房就嗅到浓浓的食物香味。</p>
推开门，一道略显清瘦的青年身影映入眼帘，他正站在灶台旁动作娴熟地忙碌。</p>
听到动静也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又淡淡偏了回去。</p>
尽管只有一眼，却看得出这名青年五官极为精致，额前碎发刘海虚遮着双眉，其他黑发松垮束在脑后，以一枚造型古怪的玉扣束缚，玉扣之下的发编成巴掌长的辫子，落在肩头。</p>
最重要的是——</p>
青年没有穿着兽衣兽裙，而是白衣青衫。</p>
除了青色的发和烟灰色的眸，以及略深邃立体的五官，其他怎么看怎么像个古人？</p>
跟兽人世界粗犷开放还没节操的画风格格不入。</p>
“你你你你——你是谁？怎么会在我家？快点出去，不然我喊人了！”</p>
青年执着木筷，熟练打鸡蛋，吝啬给她一眼。</p>
“这是我家。”</p>
安妲香懵逼地眨眨眼。</p>
难道她又穿越了？</p>
不信邪地退出去看了一眼屋外景色，兽人城破土动工还是昨日的模样，隐约能看到远处地平线有勤奋的他木木部落打工人影子。也就是说，这屋子就是她跟橙姐的木屋。</p>
那可是她的家！</p>
她没有再次穿越。</p>
安妲香气得冲进厨房。</p>
“什么你家？这里是我跟橙姐的家，你出去！”</p>
青年抿着唇没说话，但那双没什么感情的烟灰色眸子却看得安妲香莫名胆寒。</p>
她下意识退了一步。</p>
“你、你再不出去，我真喊人了——”</p>
“怎么了，吵吵闹闹的？”</p>
安妲香激动转头：“橙姐，有人闯——”</p>
话戛然而止。</p>
因为说话的不是熟悉的国宝，而是个身材高挑比她还高了一个头的女人。</p>
兽皮抹胸和兽皮裙，露出纤细匀称的腰肢，还有那两条光溜溜的，超级笔直的大长腿。</p>
再看脸，莫名透着股说不出的成熟与慵懒气息。</p>
不过，安妲香的视线都在裴叶腰肢上。</p>
那细细的腰线——</p>
她好想伸手摸一摸。</p>
“橙、橙姐？”</p>
裴叶放下抱臂双手，嗯了一声，算是回应。</p>
这次化形也出乎她的预料。</p>
天边照样未升，裴叶就收到系统的更新通知。</p>
内容大致有两个。</p>
【许愿池上新。】</p>
【更新伴侣陪伴玩家模式。】</p>
当然，本质都是一个词——</p>
氪金。</p>
财大气粗的裴叶直接氪解锁伴侣陪伴模式。</p>
于是，就有了安妲香看到的古风田螺公子崽。</p>
几乎是崽出现的一刻，裴叶也感觉束缚身体的某种枷锁解开，化出了人形。</p>
备注，没穿衣服。</p>
此时的裴叶：“……”</p>
她淡定拿了张兽皮，随意裹了裹。</p>
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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