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叶绮看着程婧莲的眼神不免带着些隐忍的杀意。叶绮瞪着似笑非笑朝她走来的程婧莲,见她佯装安慰的按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环住叶绮的腰,其实她是将叶绮困在怀里使叶绮动弹不得。
那两个侍卫见程贵妃正‘安慰’着长公主,而长公主一时也脱身不开,他们俩便有了时机靠近慕容泠的尸身。他们暗自松了一口气,皇上交代的任务总算是能完成了。
一旁负手而立的叶穹看着那两个将慕容泠尸身麻利的装入麻袋的两个侍卫,抿嘴无言。又看了眼正在安慰实则是在紧紧按着叶绮的程贵妃,心中升起一丝欣慰。
叶穹欣慰,幸好他这后宫还有程婧莲这般贤良淑德的妃子,不然这绮儿这般乞求下去,他也不好决断,这天子之令若是轻易收回,那他这天子威严何在。
叶绮被程婧莲按的动弹不得,她看着那两个侍卫粗鲁的摆动着慕容泠的尸身。
无能为力的叶绮急红了眼睛,她紧握双拳,狠咬下唇。她嘴角溢出了猩红的血,红的鲜艳刺眼,似是在宣告众人她此时无限的恨意与失望。
佯装温婉的程婧莲一直静静观察着叶绮,见她惨白着一张脸却还摆出视死如归的样子,程婧莲就知道了时机到了
叶绮这个长公主可聪敏着呢又是皇女里最受宠的,如今算是与她结了仇了,此时虽不显,但日后定是她们计划中的一根毒刺,留着她迟早是个祸害。
“啊!长公主,不可啊。”程婧莲扶着叶绮起来的时候,被叶绮一把推开。叶穹听到程婧莲快跌倒时的慌乱惨叫,快步回身将她搂住。
叶绮面无表情的撇了一眼相拥的二人,平静的眼神中暗藏着失望的决绝和破釜沉舟的狠厉,她松开紧握的拳头被指甲握伤的手心正滴着血。
她坚定的朝着两个侍卫走的方向追了上去,果断凄然,似是走头无路的困兽拼劲最后一丝力气去撞禁锢着自己的笼门。ъΙQǐkU.йEτ
叶穹神色复杂的扶好程婧莲,当即下令道:“许云朕命你去保护长公主,她若不愿意回来,你且在她身边护她三年。切记,在公主身边一有什么事情随时与朕通信。三年后……朕去接她。”叶宆说到最后一句话,声音有些发颤,他缓缓的叹息一声,摆驾回了宫。
“是。”一个浑厚的男音在叶宆下令后应了声。顷刻间,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一个黑衣人从暗处飞出来,他对着叶宆单膝下跪令了命便向门外闪身而去。黑衣人许云身法太快,轻功怕已是登堂入室的级别。
“你们都走吧,让朕自己……待一会儿。”叶穹似是一瞬间便疲惫了下来,他挥了挥手说道。
所有人各怀心情的离去了。甚至一个伺候的丫鬟也没有留下。此刻偌大的屋子里只有他自己。筆趣庫
叶穹放下了所有的伪装,所有的帝王骄傲。他好像顷刻间失去了身上全部的力气,跌坐在地上大哭了起来。
他哭的不管不顾,像一个孩子一般。那般撕心裂肺的痛苦,也不知是为了刚刚死去的小太子,还是被他亲自赐死无比心爱的慕容泠。亦或是二者皆有,这样重大变故使得他连一向宠爱的叶绮都无暇理会。
此时已渐入深夜,天空也乌云密布月亮被遮的完全一丝光亮都无,叶绮睁大眼睛在黑暗中费力的找着那两个侍卫的身影。
这一路上的人家大都熄了灯,唯有几条花街还依然灯火通明。
还在下雨的路上又滑又湿,叶绮淋着寒冷的雨水奋力向前方的人影跑去,刚跑几步却因左脚踩到了长着青苔的石头滑倒在地。
叶绮不甘心地忍痛站起,继续跑。哪怕是倒了扶着墙站起来,或者是被凸起的青砖绊倒了也要继续奔跑。
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被寒雨冲刷着,叶绮忍着身上针扎般的刺痛感,咬着牙继续跟着那两个模糊的轮廓。她就像一个没有知觉的牵丝人偶,不知寒冷,不觉疲惫,不感疼痛,只知道向前跑。
其实并非她没有知觉,只是前方有更重要的东西,重要到可以使她忘掉知觉。
前面那两个人的脚步慢了下来,却也依然未停止向前的步伐。不知是跑累了,还是在等着叶绮跟上来。
“咱们俩还是慢点儿吧,咱们要是跑,公主就得跟着咱们跑。你看公主那小身子板,可禁不起跟咱们这么折腾。”高个子的侍卫如是说道。
“也好,反正出个皇城在往前一百里左右有个英风村。那村子后头有一块儿还没有人耕种的荒山,咱们把宸妃娘娘放在那儿也行吧。”另一个侍卫说道。
雨势渐大,并未有丝毫停歇之意。叶绮健他们放慢了脚步,心下有些了然。她停止了奔跑,或许说她其实真的有些跑不动了。
叶绮被雨淋得晕乎乎的,她拭去了脸上的雨水,然后好,然后用手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的**,强迫自己清醒。叶绮酿酿跄跄的跟着他们,一直跟到英风村的村后荒山。
那两个侍卫放下慕容泠的尸身,回头看了一眼满身泥泞的叶绮,他们叹个口气,摇了摇头。感叹着宫中的复杂多变和帝王的冷漠无情。
他们歇了一下活动了一下筋骨后,快步走了走了一会儿,然后去用轻功离开了这荒无人烟的地方。能在皇宫里头当侍卫多少也是个武功高强的,就算不高强也不会太弱。
“谢谢。”叶绮轻声道谢,那两个人有一人回头看了她一眼,也不知道是听见了她的道谢声,还是只是想回头看一看这可怜的少女。
叶绮刚刚也存了些体力,现在她疾跑过去,将慕容泠身上的麻袋轻轻褪下。
她拉着麻袋的双手止不住的颤抖,嘴唇也被它咬得青紫,嘴角的血和着眼泪落在了慕容林的脸上,又滑落到泥土里。wwω.ЪiqíΚù.ИěT
“娘亲……娘亲……绮儿不想娘亲走,绮儿舍不得娘亲离开。都怪我,都怪我,我今天就不应该出去放风筝的。怎么前脚还好好的……娘亲……”叶绮一边哭一边帮慕容泠梳妆。
叶绮,刚梳好的碧云髻,过一会儿便被那急雨淋垮。“怎么这雨竟也这般欺辱人吗?”叶绮朝天吼道。这雨势不仅急反,而又大了些许,此时狂风大作,天空也开始电闪雷鸣。
“娘亲,绮儿在,不怕。娘亲,绮儿一会给娘亲做一个床榻,然后给娘亲盖上被子,娘亲就不冷了。”叶绮放下慕容泠冰冷的手,在慕容泠的尸身旁徒手开始挖土,泪水落在了她的手上,竟还生出了一丝灼痛感。
深秋的夜雨,本就是蚀骨的冷,再加上这呼啸而来的大风,叶绮单薄瘦弱的身体不住的打着颤。“娘亲一会儿就不冷了,绮儿快些就好了。”
天刚亮,这一夜过得很平静,没有野兽的嚎叫也没有闹人的鸟鸣。叶绮的手冻的发紫,有几根手指还向外渗着血。
叶绮终于将慕容泠的尸身勉强放入了她挖的‘床榻’上,雨也渐停了,乌云过后天空出现了一抹鱼肚白。
叶绮看着那迟来的光辉,疲惫的躺在地上,缓缓的睡了过去。
正午到了,叶绮听着那一阵阵类似木头相撞的声音,她想醒,可是身心俱疲的她怎么样也无法睁开双眼,眼皮沉重无比似是被重物压住了一样。叶绮试了几次皆是无果,只好继续睡觉。
‘不如,就让我这么一睡不起吧,我陪着娘亲,娘亲就不怕了。’
不知睡了多久,叶绮有意识时,便觉通身刺痛,双目干涩,受了伤的手指更是肿痛难忍。
“公主,公主,公主醒醒。”黑衣青年见叶绮没有一丝要醒来的迹象,心中急切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