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番外:很久以后
这一日下了朝,
赵衡特意将江屿留下来,
请教他一些问题。
年轻的帝王气质沉稳,
眉目间已经找不到年少时稚气自负的气息,
明黄色的龙袍穿在身上,
阔挺高大,
和身边的太傅大人站在一起,
个头也相差无几。
赵衡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已过不惑的太傅,仿佛和以前并没有什么两样。说完了公事,他看着御花园里盛开的茶花,
忽然想到了什么,停下了脚步,轻轻的说:“朕昨晚梦见了母后……还梦到了一些小时候的事情,
不知不觉,
居然都过去这么久了。”
萧太后薨逝之后,他就很少露出孩子气的一面了。好像失去母亲的孩子,
总是成长得格外的快,
之后他誓做一个明君,
日日勤勉。在恰当的时候,
娶了一位德才兼备的皇后。
日子好像就这样了。
皇后恭顺贤淑,
替他生了一个公主。他对皇后也并没有什么不满,
却也没有成亲的喜悦,三年前皇后病逝,他才觉得有些难过。好像坐上了这个位子,
注定要成为孤家寡人似的。
这些年,
也唯有和太傅才能说上几句心里话。他一直将他当成最亲近的长辈。
江屿也转过头,看了看身边的皇上。
如今的赵衡,已经不需要他为他做些什么了。不过在他的面前,年轻的皇帝,总是格外的谦卑。
江屿说道:“太后娘娘若是能看到如今的皇上,肯定也会十分欣慰的。”
……他已经做得够好了。
赵衡笑了笑。
身为帝王,身边的阿谀奉承听得多了,已经习惯了。可唯有太傅的一句夸赞,给他一种小时候被母后夸赞的感觉,特别的满足。
他眉梢含笑,大概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时候,嘴角一弯,问:“听说江嵘马上就要成亲了?江临也会从书院回来吧?到时候朕可要好好和他聚一聚,小小年纪,就有乃父之风了,假以时日必定是国之栋梁。”
江临是江屿的长子,今年才十六,却是年少成名。五岁识字,七岁能通六经大义,十二岁考中秀才,十三岁时就参加了乡试,十六岁中举人。如今却跑去宜州的白鹭书院念书。白鹭书院虽好,可皇城比它好的书院也不是没有,何必要跑得这么远?
的确是要回来了。
江屿的语气听不出半点父亲的慈爱,说道:“犬子顽劣,皇上抬举他了。”
若江大公子也叫顽劣,那整个皇城又有谁能担得上青年才俊这四个字?不过赵衡也算是看着江临长大的,知晓他们父子俩的关系一向不太好……太傅对孩子就是太严苛了。
于是也不继续在太傅面前提江临。
只静静看着面前绽放的茶花。
正值花期,赵衡伸手折了一枝,说道:“阿桃今年也有十五了吧?”
江屿气度儒雅,岁月的积淀,让这个手握重权的男人变得越发的成熟又魅力。他眉宇疏远,一身绯色的官服,身姿挺拔,官袍上绣着的仙鹤图案栩栩如生。
许久才缓缓开口道:“……小女的确刚满十五。”
……
江屿回府,一进琳琅院,就看到妻子走了过来,上前替他更衣。他低头看了看她的脸,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
她一面替他解着衣带,一面和他说江嵘的亲事。
江嵘成亲太晚,她身为长嫂,前面那几年不知操了多少的心,可就是因为看着三弟长大的,又是个从小就失去父母的,更是不想再亲事上亏待他,想让他娶个自己满意的。
这会儿亲事终于定下来了,过两日就要成亲,她心里比谁都开心:“……俞三姑娘是个知书达理的,据说从小就聪慧过人,最重要的是三弟自己也满意。等成亲后,便让他们小两口搬出去住吧,和咱们住在一起,总归不自在。”
虽然说江嵘不愿意,可人总是要长大,要离开长辈的。况且他的年纪也不小了。
江屿听了嗯了一声。
沈令善手一顿,抬起头看着他的脸。然后轻轻的问他:“你可有什么烦心的事情?”
以前她总是觉得自己不了解他,觉得他的心思难猜,可朝夕相处十几年了,她就算再迟钝,如今也能一眼就看出他的心情如何了。这个时候就会觉得,其实他也不是很厉害,再厉害,也逃不过她的眼睛。
江屿握住她的手,往自己的身上带,凑到唇边,稍稍低头亲了一些。笑笑道:“阿桃呢?”
说起女儿,沈令善便有些头疼,好像有些清楚自己小时候调皮的模样了。
就无奈的说:“知道犬宝今日要回来,便早早的去嘉和院等着了。”
嘉和院是江临的住处,他三岁就有自己的院子了。
说到了儿子,沈令善便忍不住说:“这回难得犬宝回来住几日,你可不许再板着脸。”他们父子的感情一向不太好。
之前她以为,若是生个女孩儿,他肯定会非常宠女儿的,可有了阿桃之后,他对阿桃虽然比对犬宝要好得多,却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那样宠人……好像他的感情生来就比别人要少,最厚重的一份,独独给了她。
……
阿桃就在嘉和院等哥哥,顺道去了一趟他的书房。她这位哥哥年纪轻轻便饱读诗书,望着那琳琅满目的书籍,她看得眼睛都花了。听母亲身边的嬷嬷说,她的这一点随她的母亲,母亲小时候也不爱念书。
坐了一会儿,有丫鬟进来禀告,说是有马车过来了。阿桃一听暗下欢喜,旋即提着裙摆跑了出去。
齐国公府外边,一辆黑漆齐头平顶的马车刚刚停下。
马凳刚放好,便见有一抹纤细的身影跑了过来,匆匆忙忙踩上马凳就上了马车。
小手将垂着的帘子一掀,亲切的喊道:“哥哥。”
笑容洋溢,面若三月桃花,一袭粉色的挑线长裙,衬得她腰肢纤细。弯弯的眉,亮亮的眼,玉颊粉唇,就像一枝含苞待放的桃花……十五岁的女孩儿,已经出落得非常明艳了。
待看清来人,阿桃的笑容才僵了僵。望着面前男子冷淡的眉眼,是那张极其俊美却又格外生疏的脸……男人俊美到这种程度,是非常的少见的。于是不好意思的道:“椹、椹表哥。”
沈椹收回目光,然后淡淡道:“……嗯。”
阿桃知道他的脾气,从小就不爱说话,听母亲说,他七岁的时候就住在齐国公府了,一直住到十一岁。而现在的沈椹,不过二十有三,已经是正五品的吏部郎中了,日后的前途可谓是不可估量。沈椹自幼没了父母,所以脾气有些古怪……其实他对她也挺好的,不过她还是有点怕他,大概是他的性格和她父亲有些像的缘故吧。
看着他下了马车,望着他的背影,宽肩窄腰,比她哥哥还要高大。
阿桃跟着他下去。
挑开马车帘子,就见他站在她的身旁,好像是在等她,然后见他将手伸了出来。她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了。
不过,堂堂的五品官,做这种下人的事情,好像有些不太妥当吧?……只是他自己都不在意,她还能说什么?
阿桃笑了笑,语气轻快道:“谢谢椹表哥。”
然后将手搭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松松的跳了下来。
阿桃随他一道进府。长廊两侧摆着盛开的茶花,香气宜人,可身侧之人却是一贯的寡。她是齐国公府唯一的女孩儿,母亲对她宠爱有加,性子难免活泼一些,可在沈椹的面前,却一下子变得安安静静了。她摸不清他的脾气,不知道和他说什么才好,就像现在。
她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想到了一些事情。和她关系不错的一些官家姑娘,好像有好多都私下议论过他……自从他在官场初露锋芒之后,也有不少上门说亲的,不过他都没有答应。如今都二十三了。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年轻的女孩儿就容易多想,想了一会儿,刚才的尴尬便慢慢消散了。
离琳琅院还有一段距离,倒是和沈椹聊起家常来,声音清甜的和他说:“椹表哥这些日子忙吗?母亲总是惦记你。”
沈椹对沈令善这个姑母是格外的敬重的,甚至比亲生儿子还要孝顺。说起姑姑,他的语气倒是缓和了一些,开口道:“事情的确比较多,姑母近日可好?”
就知道他关心母亲。阿桃笑了笑,就点头道:“母亲挺好的,待会儿见着你肯定很高兴。”又道,“事情总是忙不完的,椹表哥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沈椹点头嗯了一声。
不过是客套的话罢了,她也不指望他真的听进去。
沈椹到琳琅院的厅堂外面,才刚抬脚跨进去,就有一个小团子跑了过来,抱住了他的大腿。沈椹低头一看,就看那白糯可人的小表弟偎在他的腿边,奶声奶气的叫他:“椹表哥。”
是才三岁的江小公子。
沈椹眉宇含笑,单手就将他抱了起来,然后走到姑父姑母的面前,面容恭顺道:“姑父,姑母。”
阿桃也过去,乖巧得喊了父亲母亲,看到沈椹在母亲面前听话的样子,和平时的模样完全不一样。只有在母亲面前,他看上去才会像个孩子。
沈令善从小看着沈椹长大,在她看来,这孩子和自己的儿子没有什么两样。这会儿看到沈椹玉树临风,成熟内敛的样子,觉得他的气质和江屿年轻的时候很像。不过还好,这孩子听她的话,算是没走上什么歪路。她二哥在天之灵定然也十分的欣慰。
看了看侄儿,又看了看女儿,沈令善忽然想到了什么。这时候江屿看了她一眼,夫妻俩眼神一对视,彼此心里想得什么便一清二楚了。
沈令善笑了笑。她又没说什么,只是想一想罢了。便对沈椹说:“你年纪也不小了,亲事可有什么打算?”这段日子忙着江嵘的亲事,那俞夫人不禁满意江嵘这个女婿,对沈椹也十分的欣赏,知晓他一直不成亲,又是个不沾花惹草的性子,就想将侄女介绍给他。沈令善倒是见过俞夫人的侄女,和江嵘未过门的夫人是从小的好姐妹,也是个才貌双全的。她自己是喜欢的,可最重要的还是要沈椹自己满意才行。
沈椹就说:“劳姑母费心了,侄儿暂时还未有成亲的打算。”
又是这样。知他的确不想成亲,沈令善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事后她随江屿进屋,江屿便轻轻握着她的手说:“我知道你着急,可再着急,也不能把自己的女儿贴过去。”
这叫什么话?椹哥儿的性子他不是不知道,若是有这样的女婿,她心里欢喜还来不及呢。可她也是过来人,这亲事都是看缘分的。
被他说得,好像椹哥儿是如何的不好似的。他们两人在自己的面前都是态度都是非常生疏的,更别提再私下了。若真成了翁婿,她怕是真的要替椹哥儿担心了。
她说道:“我并非单单着急椹哥儿。”如他所,若皇上真的对阿桃有那种心思,那她如何阻止的了?唯有让阿桃早些成亲了,十五岁的女孩儿,嫁人倒也不算太小。如今皇上羽翼已丰,不再是当初那个稚嫩的少年了。他要做的事情,就算江屿要阻止,恐怕也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明白她在担心什么。
江屿双手握住她的手往自己的身边带,用下巴抵着她的额头,说道:“善善,这件事情你不用担心。”他的语气淡然,好像什么事情都难不倒他似的。沈令善听了有些安心,他表面上看着是个严父,可心里还是疼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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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嵘成亲,齐国公府喜气洋洋。阿桃特意换了一身喜庆的裙子,她刚及笄,正是说亲的年纪,因她父亲位高权重,这些年说亲的人家早就踏破门槛了。而每回这种场合,就有许多夫人找她说话,这里头的含义自然不而喻了。
阿桃陪在母亲的身边,她生得亭亭玉立,话题少不了都围绕在她身上。年轻的女孩儿都不喜欢这种场合,特别是还不想嫁的,随便寻了一个原由,便离了喜宴。
沈令善看着女儿的样子,哪里不了解她?这样都觉得麻烦,那若真是进了宫……沈令善垂了垂眼,这女儿是绝对不能进宫的。
院内花开芳菲,阿桃本是偷个清闲的,路过八角攒尖顶小亭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一个身影,后面跟了几个人。还未看清人影,单就看到这抹明黄色,身份就已昭然若揭了。幼时她就记得皇上对她非常照顾,那时候她自然不懂,只当他是大哥哥,可如今年纪渐长,她知晓了身份有别,而且一些贵女圈子里的闲碎语,她也听了不少。
都说她父亲权倾朝野,又得皇帝信任,她身为嫡女,皇帝对她这么好,她是要入宫的。她紧张过一段日子,之后就很少见到他了,自然也渐渐将这件事情抛诸脑后。不过细细想起来,却又觉得是她多想了。
已逝的皇后贤惠,赵衡又与她鹣鲽情深,岂会惦记她这么一个小丫头?
既是碰上了,总是要行礼的,越是躲,就显得越有什么事情似的。
赵衡走近时,阿桃就俯身行礼。赵衡见眼前的女孩儿容貌鲜嫩,辞倒是比平日柔和了许多:“这里没有外人,你不必多礼。”
阿桃笑了笑,看了一眼面前的赵衡。到底是帝王家的气派,他和三叔的年纪差不了几岁,三叔看上去文弱秀气,他却满身都是帝王的威严。还是一个相当俊俏的男人。
赵衡就对她说:“朕有话要对你说。”
和她有什么话要说的?往常都是和父亲说话的。阿桃心下疑惑,可碍于他的身份,自然没有多问。待赵衡屏退了左右,与她待在凉亭之中,赵衡看着眼前的莲叶田田,负手而立道:“今日看到江嵘终于成亲,朕想起当初朕立后的时候……”
当初立后的排场办得非常热闹。
阿桃听着他语间的意思,小心翼翼的说:“皇上对皇后娘娘一片深情,她定然能感受到的,不过她肯定更希望您能过得开心。”
赵衡低低的笑了笑,看着她说:“朕的确有些想念皇后,不过朕对她更多的是愧疚,她将一生都给了朕,可是朕并没有给她什么。阿桃,朕想娶的人是你,你可知道?”
阿桃睁大了眼睛,却听赵衡继续说:“你父亲一直都知道朕的心意,只是他太疼爱你,终究舍不得把你交给一个让他没有把握的人。今日朕想问问你的意思——你愿意进宫陪朕吗?”
他真的太孤单了。
“……阿桃,如果有你陪着朕,朕会很高兴的。”
赵衡轻轻的说。
他太需要一个人的陪伴,陪伴他在深宫中度过余生。年轻的女孩儿总是招架不住深情,他不说不做,她永远都不会知道。现在她十五了,可以出嫁了。太傅知道了他的有意试探,肯定会尽快把她嫁出去的。可是她出嫁了,他怎么办?赵衡握住了她的手,放在唇边碰了碰,声音压低了几分:“阿桃,只要你点头,朕就想办法说服太傅,你说好不好?”
他身上的帝王之气太过摄人,阿桃现在才反应过来,急急忙忙将手抽了回来。她翕了翕唇想说话,对上面前男子的眼睛,见他眼底不再是平日睥睨天下的气势,而相识个孩子。她知道他的事情,年幼就失去了父亲,和母亲相依为伴,和他同龄的孩子还在嬉戏玩耍的时候,他就要很努力的学习帝王之术了。这种时候,这样的身份,这样的语气,阿桃不过是个年轻的姑娘,心里说是没有半分触动那是假的。
可是她一点都不喜欢皇宫。就算她对他有些许好感的,却也不能为了他进深宫。她是个自私的人,母亲说这一点她随她。
很快就恢复过来,阿桃定了定神,说道:“阿桃心中所想,和父亲一样。”
既然父亲不希望她入宫,那她就听父亲的好了。他那么厉害,做出的决定肯定是最正确的。
阿桃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之后的一整天都精神恍惚,母亲叫了她好几回她都没有听到。以前她有什么话都和母亲讲,可是这件事情,她不知道怎么讲。她拒绝了皇上,以他的身份,应该不会再强人所难的吧?可是,会不会惹怒了他?
阿桃心下惴惴不安,好几日都没有睡好。
而这一日,前头忽然传来了消息,说是有人来提亲了。
这本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父亲母亲会拒绝的。阿桃原本不上心的,却听得丫鬟说道:“是椹表公子来提亲的。”
椹表哥?阿桃哪里会想到沈椹啊!他是什么样的人?怎么会忽然向她提亲呢?
阿桃不知沈椹是怎么想的,不过她是女孩儿,这种事情,不好自己过去的,只是知道最后父亲拒绝了就是了。
这件事情虽然令人诧异,不过很快就过去了。阿桃也没有在见过沈椹。直到父亲寿辰的时候,沈椹留宿齐国公府。
这日傍晚,她去找母亲说话,在半路上遇到了沈椹。
他在齐国公府如同在自己府上一般自在,穿了身牙白的锦袍,看上去有种儒雅的气质,不过就是不爱说话,不爱笑,分明长得非常俊美的一个人,总是让人不敢太靠近。这种感觉和父亲太像了,她从小就特别怕父亲,从而面对这位表哥的时候,心下也有些紧张。
沈椹看了她一眼。其实她心里想什么,太容易猜了,明明有些怕他,可总是爱故作轻松。他闭了闭眼睛,伸手就将她拉了过来。
丫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阿桃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只知道自己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他带到了凉亭之上。刚才是抓着她的手的,她想跑都跑不掉,现在把她带上来了就松手了,可是她现在又能跑到哪里去?自她懂事以后,就很少和他置气了,这会儿坐着也不是,下也下不去,倒是一声不吭的,就这么和他僵着。
反正他不敢真的对她怎么样。
沈椹看了看她,才长臂一揽,将她揽了过来,等她还没反应的时候,脸就压了上去,唇瓣结结实实的覆在她的唇上。他并不是不敢对她做什么,他习惯了压抑,很多东西,他不希望跑出来被别人看到,特别是她。他喝了一点酒,双唇相接,阿桃只觉得自己的嘴里也充斥着酒味,然后是让人窒息的男人的炙热的气息。
等结束的时候,她还没喘口气,就要伸手打他,沈椹才轻轻松松的扣住她的手腕,一字一句的对她说:“你不想入宫,我娶你,好不好?”见她诧异,他继续说,“那日的事情我都看到了,皇上想你进宫,你心里不愿,姑父也不愿,只是你一日不嫁,赵衡就会想尽办法要你进宫,阿桃,你必须尽快出嫁。我是最好的人选。”
阿桃听了他的话,心下稍稍有些动摇,可是这样的话,岂不是会连累他?她道:“那……你不怕吗?”
他现在仕途顺遂,前途无量,以他的能耐,日后怕是能成为第二个像他父亲那样的人物。可是现在的他,若是因为自己得罪了皇上……
沈椹说道:“不怕。”
阿桃看着他,一时心里想了很多,母亲视他如亲子,对他有养育之恩,所以这是要报答齐国公府?应该是这样的。嫁给他好像最适合不过了,而且母亲也会同意的,就算父亲不同意,母亲也有办法让父亲同意。可是……真的是这样吗?仅仅是因为母亲的缘故?
阿桃犹豫了很久,轻轻的叫了他一声:“沈庭和。”
庭和是他的字,还是父亲给他起的。不过她只叫他椹表哥,连全名都很少叫,这样直接大胆的叫名字,还是头一回。好像抓到了什么把柄,一下子就不怕他了。
他也没说她,直接应了。
他想娶她,这些理由非常充分了,可真是如此,以他的性格,不会解释这么多的。那会不会,还要其他的一种可能呢?
阿桃继续道:“你是不是……喜欢我?”
阿桃见身侧的男子眼神一顿,那是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看到他露出惊讶的神情,虽然很快就消失不见了。她见他看向远处的夕阳,耳根被晚霞晕染的通红,徐徐的清风之中,若有似无的,有个很轻的声音:“……嗯。”
阿桃忽然就“噗嗤”一声笑了,不知道为什么,是因为他的喜欢,还是因为他的反应。
她眯了眯眼,忽然觉得自在了很多,然后问道:“好端端的,你喝那么多酒做什么?”
他能做什么?沈椹唇角稍一弯。
壮胆而已。
奸臣夫人的悠闲日子·全文完结2017.1.8&lt;/div&gt;<a href="123xyq/read/3/3731/" target="_blank">123xyq/read/3/3731/</a> )</div>123xyq/read/3/373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