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492年2月,格兰纳达城以西二十多里,赫尼尔河畔。
格兰纳达的群山,在南北两侧连绵高耸,阻挡着北方南下的寒风。漫长的赫尼尔河,如同蓝色的玉带,在灰黄的旱地间流淌。摩尔人修整了数百年的水渠,正沿着东西流向的长河,依次地铺展开来,像是蓝色主干中延伸出的根系。而在蓝色的根系延伸处,便是一片片迷人的翠绿。那一片片古老的果园与农田,依然残留着富饶的印记,就像是从两千年前的迦太基时代,一直长存到今天。
然而,经年累月的残酷战火,早已把这片摩尔王国曾经最富饶的沿河谷地,烧成了一片余烬。果园的果树被砍伐殆尽,变成大军的柴火。田野中也是满是萋萋的荒草,不见了耕作的摩尔农民。
长河两侧那些富饶的摩尔村庄,大多只剩下残破的死寂与荒凉。而那些东方面孔的摩尔人,要么已经永远的埋在了土里,要么已经变成了圣战军的奴隶。此时此刻,荒野上四处游荡的,只有红着眼睛的鬣狗,饱食腐肉的乌鸦,以及巡曳劫掠的十字军小队…哦,还有两个骑着骡子,沿着长河向西,快要走到河边长桥的男人。
“diae!cazzo!愚蠢好杀的卡斯蒂利亚人,愚蠢贪婪的阿拉贡人!他们不仅会糟蹋山羊,还会糟蹋这些果园和庄园,把值钱的田地,都弄成不值钱的草场!…该死!他们硬木头一样的脑袋里,只有杀杀杀,只有干干干,完全不懂一丁点的航海,哪怕一丁点的狗屎都不懂!”
年长的男人坐在骡子上,一边愤怒地骂骂咧咧,一边不舍地回头观望。他有着一头红褐色的头发,满脸乱糟糟的胡子,长长的驴脸上满是凶色,额上的颧骨则高高突出。
此刻,他瞪大蓝色的眼睛,眺望着东方天际的群山,也眺望着壮阔宏伟的格兰纳达城。而那双渴望的眼睛,就像能隔着二十多里,穿透坚固的城墙,看到阿布拉罕宫上飘扬的卡斯蒂利亚与阿拉贡旗帜一样。
“rda!满脑羊肠的塔拉维拉(tavera)!说什么认同我的航海计划,说什么女王同意我的航行提议…他把我从葡萄牙千里骗过来,让我提交向西航海的探索文书…现在又狗屎地被斗牛撞坏了脑子,用屁股满嘴喷粪,说我的航海计划行不通,说我的回报条件太可笑!…”
“我呸!vaffanculo!这些卡斯蒂利亚的航海委员会懂个屁!和那狗屁的葡萄牙学者们一样蠢…不!他们更蠢!他们什么都不懂,连南方大陆都不知道,更不用说大海对面的契丹和西潘古(cipangu,日本)!…他们只懂凑在羊屁股上,眼里放光地流口水!…”
“呃兄长…”
看着暴怒的长兄,另一头骡子上的年轻男人挠了挠头,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不过,他能理解长兄的心情。长兄克里斯抱着向西航行探索的计划,在各国的宫殿间奔波了二十年,一路从年轻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