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鲁古的剑刃还未割破脖颈间的肉皮,忽听得呼啦啦地一声大响,眼前的地面突然朝下直陷进去,把他和众绿衣人连同杯鲁、汤圣母,一并吞入了一个直径七八米的大坑之中。
众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是人人口中都发出了一连串崩溃的尖叫之声,眼前的光线立即就变得黑暗了起来,只能看得见一个个人影在不停地挣扎,晃动。满坑中全是飞扬起来的尘土,不少人还被呛得不住声地咳嗽。
习鲁古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自刎未遂,一时之间给惊得灵魂出窍,三魂丢了两魂半,手脚冰凉,再也使不出半点力气。
随着下落之势,他手里的宝剑剐伤了脖颈处的皮肤,好在伤的不深,全无大碍,于巨大的惊恐之中甚至连疼痛都没有觉得。
在这塌陷的大坑的右侧,出现了一个黑魆魆的洞口,不断地有手拿着兵刃的人从里面钻将出来,对着尚还处在惊魂未定中的黑白教众肆意砍杀。
陷在大坑里的绿衣人很快便明白了过来,他们这是受到了城外敌人的突然袭击,这些身份不明的敌人从鬼城之外的某地算好了到达城内阎罗殿圣母寝宫的距离,偷偷地开挖隧道,穴地而入,不知经过了几多时日,费去了多少功夫,直至今日方才大功告成,通过地底的秘道到达了这鬼城深处的寝宫里。
从那洞口处涌进的人越来越多,习鲁古看得分明,这些来历不明的人全都身手不俗,武功高强,绝不是善于冲锋野战的军兵,而是些惯于单打独斗、各自为战的江湖豪客。
汤圣母很快便从惊慌失措中镇定了下来,她一边赤手空拳抵挡着这些突然闯入的江湖豪客,一边大声嚷嚷着传达着命令:“金枝,玉叶,赶紧到前殿里鸣锣击鼓,召集我们的人手前来救驾——”
尚还留在地面上,没有随着习鲁古等人一起掉落坑中的两个丫鬟,得了汤圣母的吩咐,惊魂未定地迈着腿脚跑到了前殿里,很快便鸣响了传达警信的锣鼓,向整个鬼城发出了求援的信号。
片刻之后,远近各处便全都骚动了起来,教众们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但都知道阎罗殿上有警,必是圣母有急事相招,全都放下了手头上的事务,熙熙攘攘,脚步杂踏地沿着或曲或直的路径,朝位于高地上的阎罗殿涌将过来。
从秘道中钻进来的江湖豪客越来越多,从四面八方涌到阎罗殿和寝宫中的黑白教众自也不少,双方一经接触,立马便展开了一场你死我活,血肉横飞的性命相搏。
霎时间,对黑白教众而言无比庄严神圣的阎罗殿,变成了刀光剑影和喊杀声震天动地的角斗场。
此时的习鲁古却甚是乖觉,眼见着攻守双方的人,在坑上坑下打成了一锅粥,他则静静地伏在坑下角落中的黑暗里,一动不动地隐匿起了身形,默默地观察着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激战。
也亏得他方才随着地面的塌陷掉落到了这个大坑里面,又恰恰落在了角落里的黑暗之处,倘若他没有落在这个坑里,而是置身在地面之上的话,在人数众多,刀来剑往的鏖战环境里要想独善其身,可就不会有这般容易了。
可现在倒好,他手上紧握着宝剑,趴在角落中的泥土上一动不动,在这腥风血雨的混乱之中,竟获得了一瞬难得的安全与宁净。
可是他也知道,在这双方你死我活的激战之中,他也只能在此角落中躲得了一时,待得他们任何一方取得了胜利之后,搜捕捉拿漏网之鱼,再想要不被人所发觉,那可就难比登天了。
为今之计,一味地躲藏在此不是办法,若想要保得了这条性命,还得乘着上面大乱之时,适时地寻个间隙,远远地逃开去才好。
习鲁古踩踏着坑中的泥土和尸首,趁着地面上众人激烈地相互砍杀之时,终于逮着个机会,成功地爬了上去。
他巧妙地滚到了宫室的墙角处,顺着边角缓缓地朝后挪动,其动作缓慢得像是个伏地爬行的蚕虫一般。如此爬行虽说速度迟缓,但却最大限度地隐藏了自己,避免为正在厮杀中的双方所察觉,所注目。
经过了一番努力之后,他爬行到了寝宫后面的穿堂间,看到此处无人,便站起身来快步抢入门里。
过了穿堂之后,乃是位于寝宫之后的一溜罩房,此时的罩房之内,静悄悄地空无一人,与前边的混乱厮杀形成了鲜明对比。
直到了此刻,习鲁古一颗悬着的心方才落了下来,长出了口气。
谁知道精神才刚一放松,身上的刀伤剑伤便开始作痛起来。他简单地检视了一下身上的伤口,发现连同刚才因地面塌陷剐伤脖颈之处,上下共有七八处之多。
有两处伤口较深,不进行包扎的话恐怕止血不住,因此用手中之剑,把衣襟的下摆割下了两条来,把那两道伤口进行了简单的扎裹。
他放眼四顾,发现这里环境清幽,陈设古朴,东西皆有墙垣门洞相隔,外面的厮杀混乱之声虽然不断隔空传来,但仿佛已然距离自己非常遥远的一般。
他想:“杯鲁那厮所说的丹房,会不会就是这里呢?配治解毒之法的秘方,有没有可能就藏在此处?”
他觉得一时半会儿,死亡可能还临不到自己身上,也就暂且把逃跑之念放了下来,开始在此处翻箱倒柜地寻找起那份杯鲁所说的秘方来。
他把罩房和东西耳房全都搜寻了个遍,没有搜寻到一丁点儿的线索,却在东耳房的内侧,找到了一只楠木打就的精致木匣。
木匣颇重,不知里面放了些什么东西。习鲁古想要打开一看,却苦于木匣被一把金锁给牢牢地锁住了,想要打开,实在殊非易事。
这把金锁看上去并不甚大,顶多也就是个**拇指般大小,可无论习鲁古怎样摔、拉、扭、砸,它却仍然牢牢地固定在哪里,丝毫不为所动,仿佛习鲁古刚才的那番努力,并非是作用在它的身上似的。
习鲁古不由地心头火起,心想只要我把这破匣子弄烂了,凭你锁得再怎么结实又有何用?
他料定这匣子既如此雕工精美,而又如此珍而重之地以金锁密封,其中必然藏有极为宝贵的物事,因此愈加坚定了要把它弄破的决心。
他把这匣子高高地举过头顶,朝地下狠狠地摔了过去。
“哐当”一声大响过后,木匣子翻了几个跟头,直滚到了墙角的下面,看上去依然完好无损地躺在那里。
习鲁古又接连地把它摔了好几次,这个看似娇贵无比的木匣子竟然没有受到一丁点儿损毁,这令他感到既惊奇,还又懊恼、无奈。
“这个木匣之中,定然藏有古怪,我非要把它打开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