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耽误时间，何四海没有多待，就催促奶奶跟他一起走。</p>
来都来了，奶奶自然也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了，于是直接跟他出了门。</p>
等出了门外，何四海下意识地想要搀扶一把奶奶。</p>
然后才发现灵魂状态的奶奶根本不需要他搀扶，轻飘飘的，动作一点不比他慢多少。</p>
不过他却无意中留意到奶奶手背上有一组数字。</p>
是那种大写的汉字数字。</p>
“这是什么？”何四海奇怪地问道。</p>
“这是轮回号。”奶奶笑着说。</p>
远处又传来“哞哞”的牛叫声。</p>
“灵魂来到冥土，就会有一个轮回号，排到号的，牛神就会把人接往轮回台。”奶奶说。</p>
“那能不去吗？”何四海问道。</p>
“当然可以，但是不去，错过了机会，如果世间人再把你遗忘，就会彻底消失的。”奶奶说。</p>
这点倒是跟老诡说的差不多。</p>
从奶奶的口中，何四海发现和老诡的描述又有点不同。</p>
整个冥土没有诡差，没有府君，更没有阎王。</p>
所有灵魂来到冥土，都会自动获得一个编号，然后由牛神和马神按照顺序接去轮回台走上一遭。</p>
走过奈何桥，清洗掉记忆，为善者身轻，为恶者身沉。</p>
身轻者会飘入上方人道轮回。</p>
身沉者会坠入下方畜生道。</p>
传说中的六道轮回，只有人道和畜生道。</p>
转生畜生是极为凶险的一件事。</p>
寿命短的数年世间就会回归冥土，有的更短，甚至只是几个呼吸之间，而且身为畜生，又有谁会记得呢？</p>
宠物还好一点，普通家禽就惨了……</p>
当然万事都有例外，有些运气好的转生为珍稀保护动物，或者寿命较长的动物……</p>
“所以要好好做人，善恶终有报。”奶奶语重心长地道。</p>
但是何四海还是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p>
比如有些十恶不赦之人，他们也是会被人记住的，而轮回台又不是强制上的，那么他们岂不是变相永生？</p>
“哪有这么好的事，人在做，天在看。”</p>
“罪孽使人的灵魂发沉，罪孽太多，来到阴世，不等飘到冥土，首先就会坠入忘川河中，被忘川河水一冲刷，就会变成无思无想的游魂，四处飘荡，最终被人遗忘彻底消失。”</p>
“你看忘川河中升腾的灰雾，就是恶人的孽。”</p>
奶奶说的跟老诡说的有相当的出入。</p>
不是说老诡说谎，而是老诡说的冥土是由神治。</p>
而奶奶说的冥土，却是高度自治。</p>
一切仿佛都是设定好的程序。</p>
这让何四海对阴世、对冥土相当地好奇。</p>
从神治到自治，这过程中肯定发生过什么。</p>
但是奶奶毕竟只是个普通诡魂，这些简单的信息，是来到冥土以后，自动出现在她脑海中的。</p>
所以知道的也很有限，只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p>
何四海他们在忘川河边等了一会，老诡才匆匆赶来。</p>
“晚了，晚了，物是人非，物是人非，抱歉，抱歉……”</p>
老诡匆匆走来，满脸歉意，同时悄悄打量何四海的奶奶，仿佛看出她有什么不同，值得接引人专门为她跑一趟。</p>
“没事，我们也是刚来。”何四海道。</p>
于是重新登上乌篷船，老诡摇浆操舟，很快把众人送上了对岸。</p>
“还记得回去的路吧？”何四海再次向萱萱确认。</p>
“哼，我很聪明的。”萱萱气呼呼地道。</p>
而且来的时候也并没有错，谁知道前面有一条河啊？这也不能怪她。</p>
“好了，快点走吧，多好的孩子。”奶奶主动拉着萱萱的小手。</p>
萱萱得意洋洋地拎着灯笼往前走去。</p>
何四海和老诡赶忙跟了上去。</p>
老诡自从上岸以后，一句话都没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p>
见路上气氛太过沉闷，何四海主动向老诡问道：“这是你第一次回人间吗？”</p>
老诡点了点头，“从我死后来到冥土，一千五百多年，也不知道人间是番什么模样了。”</p>
“这么久？”何四海闻言有些惊讶。</p>
心中换算了一下，老诡死的时候，大概是南北朝时期。</p>
“那你可要好好瞧瞧，现在人间可是大变模样。”何四海道。</p>
一千五百多年的时间，何止是沧海桑田。</p>
“嘿嘿，还谢谢大人给的机会。”老诡笑着道。</p>
何四海打量了他一眼，老诡回去好像换了一身衣服，紧身圆领，像是汉服，又有点像胡服，满头华发，苍老的面容上淡定从容。</p>
看来老诡生前也不是简单的人物。</p>
有着引魂灯，众人顺利地从阴世来到阳世。</p>
去的时候是在家里，但上来的时候却是在环城河边，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p>
看着满眼的高楼大厦，老诡显得极为震惊。</p>
“给你在人间逗留五天时间，你再回来找我，我重新送你回阴世。”何四海对他道。</p>
有着契约的约束，他也不怕老诡跑了。</p>
“多谢大人。”老诡恭敬地对着何四海行了一礼，然后转身向着一处灯火通明之地而去。</p>
看着他的背影，奶奶有些担心地道：“他要是不愿意回去怎么办？”</p>
“不愿意回去？不愿意回去担心的就应该是他了。”何四海笑道。</p>
“奶奶，走吧，时间耽搁得有点久了，桃子要是醒来会着急的。”何四海道。</p>
“好，你心里有数就行。”奶奶笑着道。</p>
何四海让萱萱继续在前面引路，他回望了一眼老诡消失的方向。</p>
老诡说如果被人遗忘，就会彻底消失，可是老诡在忘川河上待了一千五百多年却没有消失。</p>
所以他要么他是在历史上有名有姓之人，未被人遗忘。</p>
要么就是他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或者特殊的物品，让他没有彻底消失。</p>
“老板，快点走啊。”萱萱回过头来招呼道。</p>
妈妈还等着她回去睡觉觉呢，她有些着急了。</p>
“来了。”何四海赶忙跟上。</p>
即使回到人间，何四海也并没有变成人身，诡身赶路的确非常便捷，几乎没什么阻挡。</p>
很快就来到了御水湾小区。</p>
刚进御水湾，就遇到在小区里闲逛的张建国。</p>
大晚上的，他要是能被人看见，还真的挺吓人的。</p>
“咦，你们这么晚才回啊？”张建国走过来招呼道。</p>
然后看向旁边何四海的奶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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