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任务,不过我愿意冒一次险,现在能给我说说是什么任务了吧?”
林默没有立即开口,而是取出一份档案,递给了杜兆学。
“松平信全?”杜兆学小声念叨一句,便仔仔细细看了起来。
“这人眉眼口鼻倒是与我有那么几分相像,你们是需要我顶替这人的身份?”
“对……”林默点了点头,开口道:“这人不止眉眼口鼻与你有几分相像,身高也比你矮一分,身材又比你胖,顶替这个身份,可信度还是很高的。
对方身上的疤啊、瘢啊、痣啊甚至齿痕这些细节,都做了详细的记录留存,这边也能在你身上添上这些细节特征。
这人的人生轨迹、能力学问、亲朋好友等等信息,也会持续为你补充,不让你在这上面露陷。
提供这么好的条件和基础,你多费心思,多花点儿精力,除非是对方最亲近了解的身边人,不然应该找不出什么破绽,甚至都难产生怀疑。”
杜兆学点了点头,没多问也没在这上面纠结,道:“这些我了解了,那具体任务是什么?”
“现在只能说,需要你为一个人,拉起一张庞大的情报网,至于具体的,时候到了,自然知道要做些什么。
目前计划还未正式实施,核心人物也暂未就位,前期的准备工作还未完成,你顶替上这身份也还需要时间,还不急。”
杜兆学盯着林默看了好一阵,林默不知是坦然受之,还是不为所动,压根没半点儿要解释的意思,让他一度感觉是不是上错了船,要不是之前林默表现得够真诚,他真想当场反诲……
“杜兄,这事急不来,你这边的准备工作可不少,能不能在计划启动前准备完毕,都是两说。
松平信全,据我们所掌握和推测的情况,其至少掌握了日语、汉语这两门语言,日语不用说,人家的母语,你这也没什么问题,根据对方口音改换一下就成。
汉语也能确定对方很熟练,其就是通过船上的中国雇员偷渡的,你的汉语自然没问题,但对方的口音方言是两广、琼州闽地杂糅,这你得花时间去改去适应。
另外,就南洋地区的语言,因其地理及历史原因,种类极为复杂繁多,当地传统土话,还有殖民者留下的葡语、西语、英语等语言。
就松平而言,其本就出生于南洋,在那生活那么多年头,土话、殖民国语言多少掌握一些,甚至作为主语言辅语言使用,毕竟日语、汉语在南洋都算是小众语,在日常生活、交流中使用,并不方便。”
杜兆学本以为,自己在日本多年,顶替个日本身份没多难,经林默这一讲解,才发现这么麻烦。
尤其要学习掌握这么多语言,也是充满挑战,好在他有学习日语的经历,初步熟悉掌握这些语言,他有一年半载的就差不多了,但要想完全冒充松平,没个年的估计不行。
毕竟初步熟悉掌握一门语言是一回事,舍得下功夫不难,但想完全掌握,尤其还得模仿另一人可不容易,要么语言天赋异禀,要么去到所处的环境,靠时间、靠努力去适应和改变。
就像现在学英语,都是从小学到大,有些天赋的比轻松,没天赋的靠努力和时间积累也能取得不错成绩,但这样学到的也就是教材的标准英语,而英语也是有类似方言一样的国家地区差异的,要不然分什么英式美式?
“前期准备时间不多,我的建议,是南京这边的事处理完,便马上启程,先到闽浙两广等地,学习和适应下当地的方言口音。
接着便是下南洋,到松平的生长和活动区走走,顺带办三件事,一是对当地情况有个实际了解,这些无论在书上资料上看多少,都不及到实地走一槽的。
二来是亲自对松平信全调查一遭,对方会什么语言,有哪方面的学问,平常有什么习惯,喜好忌讳信卬等等,都需要你大致摸清楚。
如此,既能让你对松平信全这人有更直接更全面的了解,也能为这边分担一二,情报处的势力暂时还扩展不到南洋,我这边短时间也顾及不到,只能多辛苦下了。
也不用查多细,有一定的了解即可,这些够你花一段时间消化,你不方便参与过多,更详细的一些情况,后续我会安排人跟进。
第三件事,就是冒充松平信全在南洋露个面,他是悄悄通过偷渡渠道离开的,需要你对他这段时间的突然消失有个解释。
时间最好控制在个月内,最多不要超过半年,你一回国就立马联系我,我这边会替你安排后面的准备和任务。”
“只有个月?”杜兆学皱起了眉头,现在他只感觉这时间不够用,远远不够用。
“时间是紧了点,不过只要求你对这些事有个大概了解就行,细节方面,后面再慢慢补上。
放心,这并不会影响任务,任务前期,虽然需要你出面开展相关工作,但你遭受调查的几率不高,怀疑到你身份问题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这些准备工作,主要是为任务中后期,或者说你们发展起来之后做的准备,那时你们很可能吸引到大量目光,有人会详细调查你们的背景,甚至怀疑你们的身份。bigétν
所以在任务的前期,你可继续进行准备工作,这时间应该能有几年,只要多费些心思,足够你学习和适应这个新身份的。”
解了杜兆学的疑问,两人又聊了会儿其他细节,将联络等问题确定了下来。
聊得差不多,终于到了最敏感的事。
“杜兄,你母亲和姐妹的安排问题,我这边有两个方案供选择,一是由情报处负责安置,二是由我个人负责安置。
情报处安置的话,就是由情报处出人来保护,安全、生活这些上不会有什么问题,情报都会安排好的。
至于我个人负责安置,小弟家里还是颇有能力,我可以委托家中帮忙照看,好处是一般不会有情报处的人打搅,可以平静的生活,你想看也可悄悄去看看。”
硬着头皮说完,见杜兆学脸色越发难看,林默赶忙解释。
“我知道杜兄的遭遇,对这种事比较抵触,但也请杜兄多想想,就国内现今的局势,未来时局很可能还更加艰难,无人提供保护,三个弱女子,怎么平静生活?”
杜兆学何尝不知,只是那段经历太刻骨铭心了,他已经很克制,可还是有了反应。
缓了一会儿,杜兆学选择了让林默来照顾他的亲人,这能让他心里好受些,也没那么抗拒。
为杜兆学安排了休息处,林默便过江回了南京,将情况向徐顾煜做了汇报。
徐顾煜放下笔记,笑道:“看来这一步走对了,这东西对我们有大用,要是普及开来,情报处的水平能往上跨一个大台阶。”
对于这点,林默也很赞同,他较于日谍机关,起步太晚,投入太少,整体实力差距很大,尤其在情报获取、潜伏这些专业性较强的方面,可能有些天赋好的能玩转,但却没有一套系统的、成熟的培训方案。
“科长,杜兆学已经同意参与那项计划,这笔记上面的内容,不方便直接用,需要重新加工一番才能使用。”
“嗯……”徐顾煜点了点头,道:“那项工作是你在操持,情况你最了解,这该怎么加工,你也说说。”
林默听罢,也不客气,他的想法是从抓获的日谍中,拷问一番,从这些人身上,得到他们受训内容的足够资料。
这些资料是否真实,是否全面都无所谓,到时以杜兆学提供的为骨,辅以日谍的和情报科原先的培训内容,要还不够,那就让情报处的高级特工,提供一些他们的情报工作经验心得,根据这些资料编写情报处新的培训内容。
如此,既能提供更全的培训内容,毕竟杜兆学所接受的培训,是有一定倾向的,同时又能把杜兆学提供的信息化整为零,抹去他的痕迹,以免日本人查到什么。“至于杜兆学日记本中的其他有用信息,像他的感悟、心得、总结这一类的,既能作训练内容,也能当案例使用,当然前提是得换其他故事……”
至于笔记本中,有关日本的常识和各种情况,林默的想法,是继续以故事、游记、小说这一类的形式出现,这样能比干巴巴的资料让人记得更深刻,更容易理解。
故事肯定不能用杜兆学的这段经历,不过情报处会差故事吗?到时把需要的内容嫁接到其他故事上去就行,难点只是需要找人把它们来个大融合。
“嗯……”徐顾煜点点头,回道:“这些我会替你传达上去,至于具体怎么操作,有关杜兆学身份的你不用担心,上面会处理好,其他的就不该我们关心了。
现在还有件事要你安排,我和老板要亲自见见这位,你负责去安排一下。”
“科长,要在哪见?是老宅、新家、出租屋,还是在外面?”
“在外面寻个隐秘安静点的地方就行,主要是见一面,毕竟那事关系重大,不亲自见一面,也没法放心。”
“明白……”又跟徐顾煜聊了会儿,便告辞离开,又过问了下队里的情况,便休息去了。
徐顾煜手棒笔记,又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第二天一大早,便收拾东西离开了院子。
林默旧照,做完一天的锻炼之后,再伪装一番,便离开去寻合适的会面之所。
他没像无头苍蝇一样,而是回想了这些年在南京到访过的地方,先挑出几个可能合适的,再一一到现场亲眼看看。
辗转几处,林默找到了一处很合适的地点,一家在南京小有名气的茶园,顾名思义,就是有茶有园的去处,是以前一处官商宅院的小园林改成,可边品茗边赏景。
位置稍微有点偏,临近居民居住区,远离商业区和繁华的大街,是喜静人士的好去处,这地方的主人就是位喜好清静的人物,算是自用商用结合的产业,产业的主人来头不小,不用担心有人闹事。
林默包下了偏僻角落的一处小屋,这地方毫不起眼,周围也没什么亮眼的景物,林默蹲了好一阵也没见客人和店员路过,最主要是有几株茂盛的矮树遮掩,更加便于行事。
小屋有内外两间,内间三面是厚实的青砖墙,正是谈事儿的好地方,不虞声音传到楼外。
仔细检查这地方没猫腻后,林默又向训练场要来了王明坤的一支12人战斗小队,将狙击组掩护组安排在外围警戒,突击组近程安保,支援组负责接引、传令这些杂活,同时配合突击组进行安保工作。
办完这些,时间已经过了午时,随便用了餐食,便再次找上杜兆学,两人交流了小下午,至太阳西斜,林默为杜兆学伪装一番,便先行一步离开,杜兆学也启程去向与林默约定的地方。
林默率先回到茶园,突击组三人已经扮为客人陆续入场,林默带着剩下的一名支援组队员,进场开始张罗。
茶叶、茶点,店员迅速安排人上齐,泡茶的泉水,烧水的红土小灶,各式茶具也一一准备妥当,问了林默不需要人伺候,便直接退了下去。
来这地方的,本就是一些喜好清净的人士,多数不喜欢有人打搅到,店员早对这种事习以为常。
支援组的队员,帮着林默将水烧上,也默默退到门外,藏在矮树丛中,注视着周围的风吹草动,突击组的三人,也悄悄移动到小屋周边。
时间慢慢过去,一名支援组队员,便引着杜兆学进了茶园,拐拐绕绕到了小屋,听到动静,林默出门将人绕了进来,客套几句,告罪出门到矮树丛外候着。
没多久,徐科长和戴老板也由人引到了这,林默当中人为三人互相引见后,便默默打起下手,端茶倒水。
三人喝着茶,品着点心,聊了一阵有的没的,才进了内间聊起正事,林默是自觉留在了外间,眼观四路耳听八方,时刻注意着一切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