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在警戒，鬼子神枪手仍然睡不着，直到小林惊慌地出现在他的掩蔽处说不出话来。</p>
爬出坍塌空间，明明是午夜，天色却有点发亮；攀上一面断墙，呆！</p>
篝火，废墟村落周围远处正在燃起一处处间距均匀的篝火。</p>
急急跳下，抄起那支三八改狙，再次上墙，却看到耀眼的光，四个手电筒的光线正在废墟的四个方向晃动而入，预示了四支搜索队已经进入废墟，熟悉地照射着每一个他们熟悉的位置，明目张胆脚步声隆隆。</p>
这是土八路么？猖狂，嚣张，居然还有四个移动照明设备，更像是宪兵队清场！鬼子神枪手失神的一刹那，差点觉得他自己是个倒霉的八路情报员。他当然不知道，策划搜捕行动那位就是把他当个情报员来抓的，压根也不会指挥战斗！</p>
“没机会了！下来吧，小林。开枪只会让他们更快速地围过来，这是一枝梅干的，他来了，遗憾的是我无法在这黑暗里把他分辨出来。守则要求我做的第一件事是摧毁这支枪，你得等等我。”</p>
从地上摸索到半块转，将瞄准镜砸碎，然后熟练卸下枪栓，远远抛入黑暗，最后抓着枪口将枪狠狠抡，在墙角上发出断裂声。</p>
手电的明亮光线更近了，从四个方向不停晃动过来，周围的残垣断壁一次次明亮又黑暗，黑暗又明亮，闪得心慌，闪得意乱。</p>
掏出那把南部手枪，缩进角落：“好了，小林，准备最后的战斗吧。我这八发子弹已经足够了！”</p>
“小林，你听到我说话了么？你要去哪？站住！回来！”</p>
奔跑的脚步声后，跟着就是一声清脆枪响，是小林那支四四式卡宾枪的枪响。</p>
周围瞬间暗了，接着立即汇聚起四道手电光线，同时传出了喊声：“小鬼子在那！他窜过去了！那面墙！抓死的！”</p>
紧接着是大片脚步声奔涌，随后是手榴弹的咣啷啷撞墙响。</p>
轰轰轰——</p>
碎石在废墟中坠落，下了一阵冰雹般的响，墙缝中的黑暗里，鬼子神枪手失神讷讷着：“小林，我错了……是我害了你。我对不起你爸爸。”</p>
……</p>
“谁伤了？”</p>
“不碍事，擦伤。”噗通一声：“呃……看来比擦伤……还得重点。我的腿……需要绷带了！啊呀……”</p>
“连长，又捡到一支枪，可惜是刚摔坏的，枪栓也没见着。哎？这还有个槽？看着怪呢！”</p>
“我个姥姥！鬼子不是有俩吧？马腿你个缺赶紧把手电筒挪开，再往我这晃我咬你！”</p>
……</p>
凌晨，小河村炮楼以西，繁星下的谷中小路，衰鬼躺在路边的草丛里望星空。</p>
特战连在找鬼子狙击手，衰鬼也在找，一个人找，不是觉悟高，也不是爱好，只是想找。</p>
他并不知道，今晚特战连全员出动了，直奔废墟，因为天一黑他就悄悄溜出了孔庄村，一人，一枪，夜路。</p>
鬼子不是人，可也不是神，衰鬼认为，凡事都有根，一个鬼子敢跑孔庄这不长毛的鬼地方晃，有个头疼脑热了怎么办呢？不留神崴了脚怎么办呢？粮食吃光了怎么办呢？所有答案都指向同一个地方，小河村！</p>
他已经下定决心，从今天开始，就住在小河村炮楼西边了，特么等你三年！</p>
隐隐约约，脚步响，西边，匆匆。</p>
头回出来就捞到了鱼？不敢这么想！翻身而起，半跪，枪托上肩子弹上膛，马四环的表尺朝向黑暗：“老子衰鬼，你哪位？”</p>
繁星还是繁星，黑还是黑，脚步声不见了，但也没回答。</p>
小心翼翼横挪了三米，重新据枪，开始抽抽鼻子拧恶眉。</p>
呯呯呯……</p>
啪——啪——啪——</p>
南部手枪射击声伴随着闪亮光焰，马四环拉着枪栓对光猛回，两个枪焰光源竟然只有三十多米远。</p>
手枪连续八响，马四环打光了五发弹仓。那人影疯狂冲起来，欲借着夜黑冲向炮楼；衰鬼也冲起来，直扑那个仓惶轮廓，咆哮：“你特么死吧！”</p>
哒哒哒……</p>
机枪声格外嘹亮，在小河村炮楼上猛地疯狂，随后变成两挺，三挺，子弹如雨盲飞。</p>
仓惶人影卧倒了，衰鬼却不停，在那索命的呼啸声里狞笑着扑向他的猎物，獠牙毕现，真真的一只疯狗，如果没有夜色遮，单是那副丧心病狂的嘴脸便可杀人……</p>
天亮了，几个伪军持枪出了小河村炮楼，向西，去查时的枪响现场。</p>
不久后，他们停在了一具尸体旁。</p>
“皇军？哎呀我去他……这也太……呃……哇——”头一个说话的伪军当场吐了，直不起腰。</p>
“怪不得叫唤得那么瘆的慌，听得我现在心里还慌呢……这是……让啥给活活咬死的？”第二个说话的脸色也好不到哪。</p>
尸体穿的是鬼子军装，面孔已经变成了血葫芦，眼睛都不见了，两个鼻孔全都血淋淋的豁着，两只耳朵都不全，整个喉咙也不见了，在脖子上形成一个惨不忍睹的大血坑，好像只剩了半层脖子。</p>
伪军排长尸体周围地面：“我更纳闷的是……血流的少了点吧？这可不止是没了喉咙，这他娘的不科学！”</p>
……</p>
忽然觉得帐篷外变得安静了，没人说话没人走动，陆航掀帐而出，皱了眉。</p>
孔庄空地中央，站着褴褛到极限的一位，要不是他还背着那支马四环步枪，已经没人能认出他是衰鬼了。他的衣袖，胸口，脖子，以及整张脸，全都是血色，仿佛是掉进过血缸里，腥风阵阵。</p>
所有人都静静，他似乎正在失神，目光里全无往常那种无赖光泽，空洞得可怕，像是刚刚失去了灵魂的僵尸，机械地转动着脖颈，每一个的人，直到陆航，才麻木地笑了，露出满口血齿，嘴畔立即一阵腥风，然后晃悠悠地把手伸进他自己那血透的衣袋里掏。</p>
噼里啪啦，几颗被血浸透的子弹掉落在地，其中还有三个血糊糊的手指头，在阳光下的地面上刺眼。他再掏，噼里啪啦，又是几颗血色子弹掉落出来，其中仍然掺杂着几个手指头。</p>
他把衣袋彻底掏空了，然后蹲下来，把地上的那些血糊糊的手指头拨捡在一起，从大拇指到小指一套两副，刚好十个！</p>
盯着地上的手指头，他继续笑，更像是无法控制表情。陆航走到了他面前，抬起脚，朝蹲在地上那肩头轻蹬了一下，衰鬼便向后仰倒了，呆呆望着高蓝，继续笑着，虚脱得再也站不起来，然后失去意识。</p>
几个战士这才进场，同时向宿舍区喊：“卫生员！”</p>sxbiquge/read/42/4272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