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个,不想给?”
老黑当时整张脸都拉了下来,眼睛里那种和刀子似的目光又露了出来。
我后面的胖子觉得气氛不对,急忙上前来插话,开口道:“外面风大雨大的,还是到屋里说吧,哈哈,都不是什么大事儿,说开了就好了。”
屋子内,老黑坐在我的对面,眼睛依然盯着我。我皱着眉头也不开口,气氛显得尴尬沉闷。
“今天是我们误闯了你的屋子,这应该给您道个歉。我们也不是坏人,刚刚帮您抓那东西的时候我们不是还出了力吗?要不您得饶人处且饶人,别和我们计较了。”
胖子想打圆场,老黑瞄了他一眼后说道:“我要那棍子。”
口气就像是蛮横的土匪,硬生生将胖子的话都给憋了回来。
胖子无奈之下只能回头看我,我对他摇了摇头,表明了态度,事情解决不了。胖子站起身来,拽了我一把后低声说道:“走,外面谈谈。”
我俩到了隔壁屋子,胖子才开口说道:“小山,你咋回事儿?过去也没见你这么认死理啊?难道真喜欢上这棍子里的女鬼啦?”
我微微摇了摇头,稍微沉吟了一会儿后开口道:“胖子,我觉得这棍子对我来说,也许是个机会。”
胖子立刻露出了疑惑的表情,竟然一时间没听明白我话里的意思。
我知道他没听懂,稍稍组织了一下语言后开口道:“还记得我们小时候遇见的那个小老头吗?”
“学校北门卖旧书的那个?哎呦我的山子啊,那老头说的话你到今天还相信啊?那都是扯淡的啊!”
胖子大呼小叫起来。
我和胖子提到的那个老头是我们小学时候遇上的,那时候我俩的小学有两个门,正门一般是给学生走的,而后门一般是给教师职工走的,后门出去就是一条热闹的商业街,我和胖子那会儿经常去商业街上的少年宫玩,所以总是往后门蹿。
四年级那会儿,后门来了个卖旧书的老头,摊子很小,前后也就四张课桌那么大。老头很精神看起来70多岁的样子,脸上满是皱纹和褶子,平日里不怎么爱搭理人。卖书的时候也不废话,旁边有个小罐,要买书自己往里面丢钱。
有一会儿我和胖子打老头面前经过,那老头忽然叫住了我俩。
至今我还记得他望着我的脸,饱经风霜就和雕刻出来的塑像似的。他看着我,忽然咧嘴笑了起来,我就问他有什么事吗?他就说,将来我要和鬼怪打交道。我那会儿心里着急着去玩,哪儿有功夫和他多废话,拉着胖子就走了。没曾想
ъiqiku,从那天之后老头就再也没出现过,至此消失。
“我觉得不是扯淡,这次来云南,说不定就是冥冥之中安排好的。”
我有些上头了,声音跟着就有点高了起来。胖子皱着眉头看我,他知道我的脾气,认死理。平时看着随和,实际上很有自己的主意,认准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那人家老黑大哥要你的棍子,你给还是不给?要是不给的话,你说个办法出来。”胖子不满地喊道。
我想了想后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物件,那是一块玉,大拇指指甲盖大小,绑着一根红绳子,玉表面刻着观音佛像,背面平整。
“要不,把这个给他吧?”
我低声说。
“你他妈的疯了啊,这是你奶奶留给你的遗物!你这么送出去,太不孝了,快收起来!”
胖子一边焦急地喊着,一边将我的手往后推。我皱着眉头道:“那咋办?”
胖子叹了口气,从手腕上解下了自己的手表,正牌的劳力士,当时值老鼻子钱,是他亲叔送给他爸的,他爸再送给了他。过去出来玩儿,只要胖子一亮这块表,周围的姑娘都往我们这里涌。筆趣庫
“你干嘛?”我心中一紧张,低声问。
“你别管了。玉你收着,手表我给他,反正我叔叔那里也不缺,等有钱了再弄一块。”
胖子说话间就走了出去,我捏着棍子看着他,心里满满的都是愧疚。
果然,手表换来了我们能在这里躲一夜的雨。你也别说老黑多亏心,世道就是如此。
忙活了半天的众人纷纷睡去,只剩下我和老黑,我不睡是因为害怕睡着了老黑来摸我的棍子。他坐在我对面,摆弄着那枚发黑的铜币。我想了想后说道:“你能自己锁那怪物,为什么还要我用棍子锁?是不是我锁上了之后,你想连我的棍子一起弄走了?”
老黑咧着嘴冷冷一笑说道:“你也不笨啊。”
我皱着眉头,没答话。他回头看我,上下好好地打量了我一番后才说道:“你知道我干的是什么买卖吗?”
这话把我给问住了,便摇了摇头。老黑却又笑了,这一次笑的更夸张,开口说道:“这年头,老物件都值钱。尤其是古董,一个花瓶比一箱金子还贵。那你知道什么东西比古董还值钱吗?”
我又摇了摇头,却见老黑举起了手上发黑的铜币,在我面前晃了几下说道:“就是这些不一样的古董。”
“啥意思?”
我还是没听懂。
老黑冷笑一声,说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人啊,总是想得到一些得不到的东西。漂亮的女人,数之不尽的金钱,永不老去的生命。有一些东西,寻常人是遇不上的,如果能将这些他们遇不上的东西卖给他们,那一定能赚不少。我就是干这个的……”
他说完后将铜币揣在了怀中,我还想问些事情,他却闭上眼睛,双手枕着脑袋睡着了。
外面依然是瓢泼大雨,那时候的我握着神棍靠在墙壁边上,摩梭族的所有经历,仿佛是对我人生的一次洗礼,让我开始相信一些看不见的事物真的存在。
第二天,大雨已经过去,阳光明媚下我们几人重新上路。老黑站在门口,戴着胖子的手表,笑着喊道:“以后再来聚聚啊。”
“聚个屁。”
我暗骂了一声,众人返回山道,随后一路朝着镇子里走。到了镇子之后终于和其他几人汇合,只不过我们几个做了约定,谁都不提昨夜发生的事情,便只说是找了个地方躲雨。
镇子里每两天会有一班汽车开去市里,到了市里就能找火车站想办法回上海。汽车明天才出发,正好这几天是镇子上赶集,大家伙儿也都是年轻人,上海这种赶集的事情不常见,都很新奇。
少数民族的集市非常热闹,每个摊位所卖的东西都完全不同,卖吃的,山货,特产的比较多。当然也有衣服甚至是小孩儿玩具出售。
我们找了个便宜的招待所住下后就去参加集市,人非常多,胖子带着我们转悠了一圈后说道:“你们知道集市最好玩的是什么吗?”
他卖了个关子,见大家都不知道,便哈哈一笑道:“那肯定是卖牲口啊!这里还有人卖马,想不想看?走走,我们看看去……”
在上海,尤其是住在市区里的人很少能看见马啊,牛啊之类的大型牲口。几个小年轻听了此话,顿时来了兴致,一群人赶着就往那里走。我跟在后面,才走了没几步便听见有人在身后喊我。Ъiqikunět
“那位小哥,小哥……”
声音很尖,像是孩子,我一开始也没注意直到自己的袖子被人拉了一下,回过头来却没见到有人。
“这里,这里啊!”
又有人喊了起来,我一怔,顺着声音低头看去,才见到是一个小矮子站在我的眼门前。个子也就到我的大腿根吧,一般这种情况被称为侏儒。这侏儒是个男人,孩子的身材大叔的脸,穿着一件卡其色的衬衫,留着个美国七十年代的摇滚头。
“你叫我?”
我奇怪地问道。
“是啊,小哥,你身上那棍子卖不卖啊?”
眼前的侏儒男子开口问道,一开口就提到了我的棍子,让我心头微微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