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边彻读过很多书——神保町的书店每周都去，明白很多道理，所以听说过「说到高中生活，就会想到玫瑰色」这句话。</p>
但他万万没想到，高中生活居然能玫瑰色到这种程度。</p>
如果哪位有被堵在更衣室，且成功逃出去的经历，麻烦来信。</p>
地址：东京都千代田区纪尾井町1-173-1，收信人：东京帅哥渡边彻。</p>
渡边彻盘膝坐在毛毯上，抱着手臂，放弃思考般胡思乱想着。</p>
在他眼前，明日麻衣慢条斯理、神情满足地更换着内衣。</p>
平时包裹在制服下的肌肤，大胆露出来，曲线诱人。</p>
“学姐，试试这个，我感觉和刚才的内裤很配！”</p>
一木葵递来一套又一套，语气越来越兴奋。</p>
这样下去绝对不行！</p>
虽然不知道清野神大人现在在干什么，但等她买好内衣，到这边一来，渡边彻没有自信能瞒过去。</p>
他没打算对她隐瞒明日麻衣的事，但也看场合啊！</p>
渡边彻站起身，明日麻衣正在扣内衣的扣子。</p>
他在她耳边低声说：</p>
“学姐，你让一木同学去拿门口模特身上的那套内衣。”</p>
这家店铺有两处更衣室，没处两间。</p>
他们现在在的位置，是店铺最里面，一木葵去店门口，再加上让店员取合适尺码内衣的时间，足够他溜出去。</p>
明日麻衣点点头，对外面说：</p>
“一木，拿门口模特身上的那套给我试试。”</p>
“好嘞！学姐你等我！”</p>
“咚咚咚”远去的脚步声。</p>
“我走了。”渡边彻对明日麻衣说。</p>
明日麻衣热乎乎、光溜溜的双手，缠上渡边彻的脖颈，对着他深情一吻。</p>
渡边彻不敢留恋，只是一触即分。</p>
“学姐，你探头看看，附近有没有熟人。”</p>
“嗯。”</p>
明日麻衣撩开一点点帘子，伸出头左右看了看，又缩回来。</p>
她对渡边彻摇摇头。</p>
渡边彻留恋地握了握她的手，然后果断走了出去。</p>
明日麻衣面无表情的脸上，隐隐失落。</p>
等下次再这样相处，只有明年......</p>
没等她难过的情绪攀上顶峰，身体出去一半的渡边彻，仓惶地钻了回来。</p>
因为太急，不小心踩到她随便脱在地上的衣服，差点滑了一脚。</p>
渡边彻把大师级·自由搏击的能力，发挥得淋漓致尽，第一时间稳住身体。</p>
他右手手指按在明日麻衣唇上，示意她别问为什么，保持安静。</p>
没过一秒，有声音传来。</p>
“先选这套吧，先去试试看吧。”</p>
“我也选好了，一起。”</p>
是小泉青奈她们的声音。</p>
渡边彻吓出一身冷汗，刚才恰好她们没把视线放在这边，要不然会正好看到他从试衣间走出去。</p>
“啊，这间有人了，我和你用一间吧。”是晃子的声音。</p>
“好啊，正好互相看看合不合适。”小泉青奈应道。</p>
接下来，是帘子被放下的声音，两人应该进了试衣间。</p>
渡边彻松了一口气。</p>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按在明日麻衣嘴唇上的那根手指，不知何时已经被含在嘴里。</p>
温暖潮湿的触感，就在几分钟之前，还是属于他另外一个地方。</p>
小腹温热，但渡边彻没有仍由它放肆。</p>
按下杂念，渡边彻抽出手指，来不及擦掉上面的口水，转身准备掀开帘子。</p>
“学姐！我拿来了！”</p>
渡边彻一口气憋在胸口，差点晕过去。</p>
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他就掀开帘子了！</p>
幸好差了这一点点。</p>
明日麻衣从后面搂住渡边彻的腰，脸寻求什么似的贴在他背上。</p>
帘子被掀开一丝，一木葵把那套蕾丝边内衣递进来。</p>
明日麻衣用因为动情而沙哑、韵味十足的嗓音，在渡边彻耳边低语：</p>
“彻，帮我拿。”</p>
渡边彻伸手，接过蕾丝边内衣。</p>
“想不到学姐也会喜欢这种款式！”一木葵的笑声传进来，在为发现喜欢的人的另外一面高兴。</p>
明日麻衣开始更换内衣。</p>
世界短暂安静下来，渡边彻听到各种各样的声音。</p>
明日麻衣发出的声音，帘子外，一木葵在轻声哼歌。</p>
还有，隔壁试衣间，小泉青奈和晃子脱衣服时，衣服摩擦的声音。</p>
“青奈，你是不是又大了？”</p>
“没有，这件毛衣显胸大吧。”</p>
“什么毛衣？这么涩情！我也要去买一件！”</p>
“讨厌，别乱摸！”</p>
再次重申一遍：诸位，渡边彻的记忆力很好。</p>
小泉青奈今天穿的白色长款风衣，淡粉色高领毛衣；</p>
毛衣的下摆，塞在及膝裙里，裙子上，有束腰的黑色小皮带。</p>
还要重申一件事：诸位，渡边彻反应灵敏，想象力丰富。</p>
此时，小泉青奈应该已经已经脱掉风衣了吧。</p>
她把毛衣下摆从裙子里扯出来，然后抬起手臂，脱掉。</p>
毛衣下面，圆润、柔软、隆起的胸部，应该会跟着被脱去的毛衣，上下跳一下吧？</p>
然后，继续脱。</p>
脱掉毛衣下面的衣服。</p>
现在，小泉青奈变成下半身穿裙子，上半身只穿内衣的状态。</p>
紧致的小蛮腰。</p>
再往下，她会拿掉她的内衣，把胸部暴露在空气中......</p>
等等等！</p>
到此为止！</p>
渡边彻收回自己在幻想中一去不复返的思绪。</p>
现实世界，并不会因为他中断思绪而静止。</p>
隔壁试衣间，衣服摩擦的声音；费劲脱掉衣服后，轻微的喘气声。</p>
“彻......”娇美的声音，明日麻衣手摸了过来。</p>
渡边彻又被拉进另外一个世界。</p>
平静的湖面，重新起了浪波。</p>
......</p>
女人买衣服很慢。</p>
不仅明日麻衣一直留在更衣室，隔壁小泉青奈和晃子，在宫崎美雪帮忙取新内衣的情况下，大有把店里所有内衣通通试一遍的打算。</p>
渡边彻庆幸清野凛也有含奶嘴的时候，也是普通的女孩子，目前为止还没听到她的声音。</p>
她应该和花田朝子、玉藻好美，在另外的试衣间。</p>
......</p>
被体温染上雾气的镜子上，明日麻衣手指轻轻滑过。</p>
......</p>
她睁开水汪汪的双眸，里面残留着倦怠和满足。</p>
渡边彻搂紧她，抚摸她的秀发，嗅它的气味。</p>
两人脸颊贴脸颊，她的脸热得发烫，简直像是发了高烧。</p>
过了一会儿，渡边彻松开她，假装从裤兜里翻出一条项链。</p>
“麻衣学姐，这是给你的圣诞礼物。”他给她戴上。</p>
细细的项链下面，缀着的是一只小巧的银色上低音号，在更衣室暖色系的灯光下，闪闪发光。</p>
银色的上低音号，落在明日麻衣雪白肌肤上。</p>
明日麻衣目不转睛地盯着看。</p>
“听你说想改吹双簧管，所以本来想送你双簧管的，后来想想，还是选择了上低音号。喜欢吗？”渡边彻轻声问。</p>
“嗯，彻的一切，我都喜欢，我会一直戴着它。”</p>
“抱歉，给不了你更多。”渡边彻声音温柔。</p>
明日麻衣轻轻摇头，柔顺的刘海跟着轻轻晃动。</p>
“是我自己愿意，而且，是我给彻添麻烦了。”</p>
渡边彻握住她的手，轻声而坚定地说：“到了现在，我们两个就不要说这种话，一切都是我们自愿。”</p>
“我听彻的。”</p>
明日麻衣双手再次搂住渡边彻的脖子。</p>
隔壁传来解裙子扣子的声音——晃子出去了，换宫崎美雪试衣服。</p>
“美雪，我这里留了几套，感觉很适合你。”小泉青奈的声音温柔动听。</p>
小泉青奈现在，应该是只穿了内衣吧？</p>
只要一想那副场景，血液又要沸腾了。</p>
“你们的尺码我穿不了啊。”宫崎美雪略显得意地说。</p>
“知道你大。”小泉青奈没好气地笑着说了一句，“你先看看花纹和款式，喜欢的话，让晃子直接拿大尺码的过来。”</p>
“嗯。”</p>
明日麻衣穿上衣服，整理好头发，把团装的纸巾，放进包里的袋子。</p>
渡边彻听着隔壁和帘子外的动静，确认晃子去挑选内衣了，贴耳对明日麻衣说：</p>
“学姐，你跟一木同学说，自己准备穿衣服了，让她帮忙把这些内衣放回去。”</p>
明日麻衣转述了一遍，同时把试衣间里的内衣递出去。</p>
在外面等了那么久，一木葵一点也不累，也不知道是因为有座位，还是精神过于兴奋。</p>
她迈着欢快的步子走了。</p>
依旧让明日麻衣先探头出去勘察情况。</p>
渡边彻看着只把头伸出去，弯着腰的明日麻衣的臀部，心里又有了绮念。</p>
时间太短，没有解馋，反而更饿了。</p>
但沉迷温柔乡，不是现在该做的事！</p>
明日麻衣头缩回来，冲渡边彻摇摇头。</p>
渡边彻也不再留恋，掀开帘子，观察了一下情况，特别是刚才小泉青奈她们来的方向。</p>
确认没人，赶紧走了出去。</p>
安全。</p>
往门外走的时候，和回来的一木葵遇上。</p>
“咦？渡边君？你刚才去哪了？”</p>
“去其他楼层转了转。”渡边彻说，“你们还没好吗？”</p>
“快了。明日学姐和我已经好了，花田学姐、清野同学、玉藻同学，她们是三个人，应该还要一点时间。”</p>
“女生就是麻烦，买个内衣都这么磨蹭。”</p>
“渡边君，你这就不懂了。”一木葵摇摇手指，摆出说教的姿态，“女生的内衣款式不像男生那么单调，款式很多，从可爱到性感一应俱全。找到合适的内衣，把自己的魅力完全烘托出来，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p>
“有必要吗？又不是决胜内衣。”</p>
“当然啦！渡边君知道原宿的辣妹群体吗？”</p>
“原宿去过，辣妹也听说过，但原宿的辣妹.....没怎么注意。”</p>
“我看过采访她们的杂志，里面有一条：走光不可怕，就怕走光时，内衣不可爱，所以女生的每一件内衣都必须可爱，以防随时走光。”</p>
“......我可能一辈子也理解不了辣妹了。”</p>
听完渡边彻的话，一木葵咯咯地笑起来。</p>
“你催她们快点。”渡边彻说。</p>
“男孩子要有耐心，你这样会惹女孩子讨厌哦。”</p>
“行行行，你们慢慢选，我出去待着。”</p>
渡边彻走出店门，感觉空气都新鲜了。</p>
他十指相扣，向前拉伸了一下双臂，然后扭了扭肩膀。</p>
等所有人买好，再次在门口集聚时，渡边彻已经背了两本杂志。</p>
出于人类的本能和贪念，这短时间内，他不止一次想过：刚才应该在里面多待一会儿。</p>
当然也只是想想。</p>
这种马后炮，如果让清野凛知道，少不了一场《后悔是最没用的情绪》的人生讲坛。</p>
不过在那之前，她应该还会说点别的什么。</p>
“你们注意安全哦，记得早点回去。”</p>
“好，老师慢走。”</p>
“嗯，明年见哦，拜拜~”</p>
六人目送三位老师消失在人群中。</p>
渡边彻收回视线，问剩下的五人：“接下来有什么打算？”</p>
“坐电车去「埠头公园」，从那里可以看「台场」的圣诞烟花！”一木葵显然提前做过功课。</p>
“抱歉，我有点累，先回去了。”清野凛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的袋子。</p>
装在里面的内衣，是什么样的颜色，怎么样的款式呢——渡边彻想着这问题，嘴上说：</p>
“我也回去了，明天还要回老家。”</p>
两人和四人告别。</p>
出了商场，外面的雪还在下，不过已经小了很多。</p>
渡边彻把外套给清野凛。</p>
“......谢谢。”清野凛清丽可爱的脸，缩在他的外套领子里。</p>
“你很冷吗？”</p>
“地面积了雪，融化吸热，感觉会比下雪前冷，这点常识也要我教你吗，渡边彻同学？”</p>
“原来如此。”渡边彻装作没看出她害羞。</p>
他们朝车站转移。</p>
月台拥挤，大部分是圣诞节出来玩的情侣或家人。</p>
好不容易挤进电车，也没了座位，两人只好站着。</p>
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生活在东京，没挤过电车像什么话？会被耻笑的！</p>
两人占据车门位置，渡边彻靠着蛮力，护住清野凛。</p>
在哐当哐当的声音中，电车摇晃前行。</p>
电车停靠在「国会议事堂前」站时，又上来一大批人，这下子彻底人挤人了。</p>
渡边彻为了不占太多空间，也稍稍向清野凛靠拢了一点。</p>
两人衣服布料之间，还留有空隙，但大概只有灰尘和灯光能挤进去。</p>
电车发动时，车厢突然晃动。</p>
渡边彻脚步很稳，纹丝不动，但他身前的清野凛，原本就没有扶手，一个踉跄，脸扑在了他怀里。</p>
“没事吧？”</p>
“没事，抱歉。”清野凛抬起脸。</p>
渡边彻好笑地看着她。</p>
她白了他一眼。</p>
“哐当。”</p>
清野凛脸又扑在了他怀里。</p>
“.....没事吧？”</p>
“......嗯。”</p>
清野凛手梳理微微凌乱的刘海。</p>
渡边彻看向车窗外的夜色。</p>
“哐当。”</p>
“......要不，你就靠着吧。”</p>
“......”</p>
清野凛没说话，也没抬脸。</p>
两人同时看向窗外的夜色，又同时挪开视线。</p>
黑夜的玻璃窗，是镜子啊。</p>
那一瞬间，渡边彻清楚的记得，自己的情绪很奇怪。</p>
他问自己：想不想把清野凛搂在怀里。</p>
答案：不搂也没关系。</p>
没有一点情欲。</p>
她脸贴胸口的位置，为什么会感觉热辣辣的呢？</p>
人的脸，就算再怎么害羞，也不可能像烧红的铁块吧？更何况还隔着衣服。</p>
所以，感觉到烫，是他自己的原因吗？</p>
问题迟迟没有给出答案，电车已经到「四谷」站。</p>
渡边彻把清野凛送到公寓前。</p>
“渡边同学，谢谢。”清野凛把外套还给他。</p>
渡边彻穿上外套，边整理衣领，边笑着说：“是我赚了。”</p>
“嗯？”清野凛歪着头，疑惑地看着他。</p>
“这件衣服可是有了你的味道，我今天晚上裹着它睡觉。”</p>
清野凛头疼地叹了口气，手抚额头。</p>
“渡边同学，就算是做变态，你的志向也小得让我绝望。”</p>
“这是来自岩手县农家少年最朴实的愿望。”</p>
清野凛笑起来，手优雅地掩着嘴：“岩手县和农民的脸，都快被你丢光了。”</p>
渡边彻也笑了两声，最后累了似的叹了口气，对她挥挥手。</p>
“走了。”</p>
他扭身走向自己的出租屋。</p>
双手插兜，拉拢肩膀，不让雪掉进脖子里。</p>
“渡边同学。”</p>
渡边彻回过头，看着雪中的清野凛。</p>
“圣诞快乐。”</p>
渡边彻愣了下，右手从兜里拿出手，挥着手说：“圣诞快乐。”</p>
手插回兜里，他重新迈步。</p>
没走几步。</p>
“渡边同学。”</p>
“清野凛同学，”渡边彻回头，“你要是这么舍不得我，跟我回岩手县过年好了。”</p>
清野凛深吸一口气。</p>
“好。”</p>
“......你说什么？”</p>
“过年这种心里恨不得你破产，嘴上还在恭贺你的虚伪场合，你认为他们愿意看到我吗？”</p>
“我是问你刚才说什么？”</p>
清野凛拂去肩上的长发：“明天早上九点，在四谷站集合。”</p>
这次，她先转身走了。</p>
“......我买的七点的票啊。”</p>
算了。</p>
渡边彻深吸一口气，放松肩膀，雪要落就让它落吧。</p>
心里的情绪不宣泄，晚上一定睡不着觉。</p>
所以，他决定跑回去。</p>
这是他和她们，第一次圣诞节的故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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