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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黑色的枭鸟落入满城的火光中,身着黑色风衣的男人行走在街道上眉目间如鬼如神,让人想起了赤面獠牙的天狗令街头上的生人见之避讳不及。
“感觉好有气派的样子,日本黑道都是这么明目张胆的吗?换在我们国家,这样走不出十步就得被警察按在地上。”曼蒂看着走在前面的大久保良一的背影悄声对身旁的林年说。
“我查了一下,听说在日本黑道是合法的,只要没有把柄留给警视厅通缉令上没有他的名字,他再嚣张都不会有人来过问。”林年也小声回答。
这里是夜晚上新宿的街道,傍晚八点左右大久保良一准时来到了酒店套房门口接林年和曼蒂,从收下身份卡开始他们两人就算是‘蛇岐八家·犬山家·红川堂’的干部了,两人都被发放了制式的风衣,通体漆黑但袖口和领口处纹有犬山家的家徽‘赤鬼’。
大久保良一给两人讲解了蛇岐八家的大体运作方法,本家在日本的黑道中就像古代的皇室,统领整个地下世界,每年大大小小的黑道组织都得向蛇岐八家缴纳“供奉”,这些供奉的来源又是黑道组织通过博打(赌博)、的屋(市场)、建业(建筑)赚来的,但更普遍的金钱来源还是高利贷和保护费。
在新宿最繁华的区域每一家新店开张,最先收到的祝贺绝非是亲朋友人,而是来自于那片区域管事的黑道,在开张的第一天会有一轮庆贺的花圈挂到你的门市上,并有留言这是某某社、某某堂奉上的礼意,最下方一般还会留有电话,潜在意思便是这家店已经被这个堂会‘保护’了,收到花圈后还请致电上面的电话与堂会里的负责人商讨每个月的‘保护费’。
缴纳的保护费足够,这片区域的堂会就好保护你,但凡有人在你那里闹事你都可以致电给他们,不到几分钟就会有附近的堂会若众赶来帮你平时,闹事的人当断手断手,当断腿断腿。
可如果你缴纳的保护费不够,或者不缴,那多半经常就会有堂会的兄弟坐在你店门上白吃白喝,你闹事他们就叫人砸店,再文明一些的就是每天搬几根凳子坐在你的店门口,没有任何客人在这种声势下胆敢上门,这种行为也不触犯法律警察也管不了,要不到一段时间要么店家关门走人,要么就是将未缴的保护费如数上供。
黑道管民众,而在本家面前,若干如星的黑道堂会也和民众没什么区别,民众向黑道交保护费,黑道则是向本家上供,像是吸血一样,层层递进最终喝饱了蛇岐八家这个笼罩整个日本的庞然大物。
黑道罩民众,本家自然是罩的黑道。
在黑道事业日益竞争激烈的今天,经常会出现两边组织为了一个区域的生意打起来,这个时候本家就该出面调和了,一般在本家那边每个堂会都是有档案记录的,并且根据每年的税收缴纳情况确立信用等级。
“...比如我们现在所处的这片区域就属火堂组管辖,他们的信用等级是‘B’级,每年都缴纳了足够的供奉,在本家需要他们的力量时无条件无保留的倾力而出,像是这样的堂会一般都会在东京混的很好说不定还能在本家那边的名单上排上名次,以后但凡出了什么大问题本家都会出面为罩住他们。”大久保良一点了根烟,又转身躬身把烟盒递向了林年和曼蒂,两人都摆了摆手拒绝了。
“看那边,那些大概就是火堂组的人。”良一夹着烟指了指街对面,林年和曼蒂跟着看了过去,只见到一群染了头发穿着短薄衬衫的男人们在卡车后搬运物资进一家夜店。
“他们是黑道?”曼蒂有些意外,如果良一不说她还以为那群人只是物流工人。
“手腕上、肩膀上有纹身,虽然等阶很低但起码是正宗的‘纹师’画的。”良一说:“在这个国家一般人不会选择纹身,身上画了东西就不干净了,与其说是纹身不如说是在头上插了一根犄角把自己和普通人区分开了。别人看见了你身上的东西会害怕你、孤立你,现在大多屁都不懂的小孩子为了耍帅偷偷去纹身,结果就导致了童年乃至直到成年被所有人孤立,最后才选择走上了不归路。”
“黑道的人只能跟黑道的人一起玩,跟普通人完全是两个世界。”林年像是明白了一些什么:“感觉有些像混血种里说的‘血之哀’。”
良一愣了一下,随后沉默地点了点头认可了林年的说法,但细细想来或许混血种比黑道还要无奈更多,好歹人们生来可以选择自己的路,但混血种们却是天生注定的异类后悔也没用,难道还能重新钻回娘胎再生一次吗?
“我们的工作就是这样每天晚上巡逻吗?”曼蒂看着四周街边上漂亮闪烁的灯牌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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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忘记告诉两位了,今晚我们出来是有组上的任务在身的。”良一说:“我们隶属于义隆组长统领的红川堂,红川堂的职责便是调和新宿这边大大小小若干普通堂会的矛盾,今天早前歌舞伎町那边的野田组汇报说最近有个新的黑道组织冒了出来,好像叫什么...青坊组,在他们那片地方私自售卖‘料’和放高利贷,强行抢收了他们几家店面的保护费,还逼死了几个年轻的高中生,要我们这边出面处理一下。”
“这种情况下不该是野田组出兵踏平青坊组以示威严吗?怎么会选择告到本家?”曼蒂疑惑道:“难道我看的那些日剧里嚣张跋扈的黑道都是假的?”
“不,他们尝试过用武力解决问题了,结局是野田组的初代目组长被人打断了一只手。野田组的组长恰好跟当地最大的组织‘平山会’的‘若头辅佐’有交情,想让平山会的人出手解决一下...然后平山会的‘若头辅佐’第二天被人打断四肢丢在了**堆里。”良一淡淡地说:“平山会在本家这边信用等级是‘C’算是配拥有名字的组织,若头辅佐算得上组织里的第三号人物,出了这档子事情是个人都会觉得不对劲了,一个新兴的组织这么大火气肯定是有什么资本才驱使他们这么嚣张的。”
“光凭野田组是叫不动本家的人的,但信用等级是‘C’的平山会可以,而平山会的老大也意识到这个青坊组有问题,所以没有选择正面硬刚上去,而是通知了我们来处理...”大久保良一弹了弹烟灰:“很聪明的做法,就我这些年头的经验看来,这个青坊组里多半沾点问题,可能里面窝着一两个野生的混血种,仗着血统拼勇斗狠想在新宿打出点名堂来。”
“感觉有些乱乱的。”曼蒂揉了揉脑袋。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新兴组织抢了两家人的饭碗,我们得去出面解决他们。”良一言简意赅地说。
“现在我们就直接去青坊组的总部找茬吗?”林年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袖口,在那里面藏着一把齐臂长的短刀,装备部工艺合金打造强度可以劈开钢铁。
“直接去总部有点太莽撞了,既然青坊组的人无视了街头黑道们的规矩那我们就可以默认他们不知道本家的存在,我们这么上门去多半会被认为是平山会或者野田组的人来找场子,到时候就得流很多血。”良一拉扯了一下领子:“先礼后兵,青坊组占了几家不属于他们的店子,我们去坐一坐,生点事情,看看他们的成色如何再说。”
说谈之间,走在前面的良一也停下了脚步,侧身歪头示意了一下,林年和曼蒂扭头看去,在他们面前是一扇普普通通的门市,上面挂着一块粉色的灯牌用日语写着店名,往里看是一段向下的阶梯,尽头处是一扇两侧挂着灯盏的双开木门。
“这是夜总会?”林年感觉比起夜总会这地方更像是通往地下停车场。
“这家店此前是受野田组保护的,野田组在这条街上一共管着八家店面,一家夜总会,五家**用品商店,两家餐馆。能被野田组收保护费的夜总会自然不会豪华到哪儿去,像这种夜总会新宿里数都数不过来,如果林君想要体验一下高规格的店,改日我会叫人安排的。”良一侧开了身子让路。
“不用了,我进夜总会干什么?喝果汁吗?”林年摇头走在了前面。
“师弟想开点,夜总会里也可以看美女啦。”曼蒂小步跳着跟在了后面。
“那我不如回学院。”
“师姐我也是学院的人,师弟你在暗示师姐我是美女吗?”
“啧。”
站在阶梯上,听着下面两人的交谈,大久保良一脸上公事公办的死板消失不见了,悄然揉了揉额头微微叹了口气:“真是有够麻烦的差事啊...希望那些蠢货能带点脑子,死人了我可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