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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明非自诩虽然学习、生活废材,但在游戏这方面上如果能有学位的话,那他肯定能拿到phd,无论是什么游戏都能如数家珍、娓娓道来,各种数据、机制乃至流派都烂俗于心。游戏里一些经典的、千篇一律的细节也特别地深入人心,只要内行人看一眼就能明白过来该做什么、要做什么。
比如你放学回家看到漆黑的街道上路灯下站着一个人,那么这时候正常人都会觉得这家伙有鬼,亦或者自己撞上什么不得了的灵异事件了,但游戏玩家不会,游戏玩家只会觉得这家伙是不是要发任务给我什么的
就和现在一样,如果正常人看见跟随着自己身边的一个男人肩膀上出现了红色的字符,只会不知所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路明非不同,一个资深游戏玩家在人形物体的身上看见红色的字样几乎是瞬间就反应过来了这意味着什么。
就像是有颗炸弹在路明非脑袋里爆炸了,扬起的轩然大波带着恐惧的气息弥漫了他的全身,原本因为新奇事物的兴奋以及对女孩的旖旎之念在这一瞬间都像是烈火浇了一捧冷水一样熄灭掉了。
自己上去摸他一下,他不会直接就给自己亮血条了吧?
这是路明非脑袋里一个浮现出来的可笑的念头,都这个时候了,他内心还不忘幽默一把吐了个漂亮的槽,专业吐槽役新吧唧看了都得落泪。
“攻击:120
防御:110
敏捷:70
特殊能力:死侍化(10)”
这个数据红得令人发瘆,无论是攻击还是防御都直接超过了100的界限,只有敏捷稍微低一些但也有70算得上是普通人中比较厉害的了,这个三围数据算什么,半步“杨露禅”吗?就算是“杨露禅”也见不得攻击力能有120吧?这都超越人类巅峰了!
而且最关键的还是特殊能力,这是路明非除了苏晓樯之外看到的唯二一个拥有特殊能力的人,如果说苏晓樯的庇护给路明非带来的感觉是不知所以的话,那么黑衣男人的“死侍化”无疑直接给人一种糟糕的预感。
路明非看黑衣男人,黑衣男人恰好也在看路明非,两人的视线隔着如雾般的雨水,从头上绿茵的缝隙中飒飒而下,暗色的树荫打在街坎上行走的男人肩头,而路明非和陈雯雯站在较为亮出的街道下面,光与暗的色调似是在暗喻着某些尚未揭案而起的事实。
男人以及他身后所代表的麻烦就像附骨之疽一样缠上了路明非,在他最松懈最愉快的时候暴露在了日光之下,腐烂的气息几乎钻进了路明非的鼻孔里让他忍不住奋力地往后仰头像是要打一个喷嚏。
他们果然找来了,就像闻见腐肉的鬣狗,路明非身上有他们想要的东西,也本应该属于他们的东西。
陈雯雯才往前踏一步却踩进了雨里,立刻止住了脚步停在了伞下,扭头发现路明非站在原地不动了,呆呆地看着一个方向。
她也顺着路明非看的地方看去,只看见了街道上一个黑衣服的路人,在她的眼里这幅场景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也不知男孩为何呆滞地停滞住了脚步。
“路明非,怎么了?”
“我,我没事。”路明非有些艰难地说道,嘴唇有些抖,但抓住伞的手还是死死地稳住了没有剧烈颤抖而使得身边的女孩发现异状。
太糟糕了,这种时机简直太糟糕了,路明非在恐慌的夜晚无数次想过类似的场景发生,在班级上,在学校里,在归家的小巷中,可怎么去试想现实的发生总是会超乎他的意料,而他也根本没有试想过在这一幕发生时他身边会跟着一个他绝对不想扯入这次事件的人。
路明非停住了脚步没有再向前走了,然而男人却在继续往前走,在路明非的注视下走到了他们的前方不远处他多么想这个男人就这么走远了,这一切都只是一个误会,但可惜的是这一切都没有得偿所愿的发生,披着黑色大衣的男人举着黑伞走下了街沿站在了路明非和陈雯雯前方的道路中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在前面不到二十米远的地方就是公交车站台,路明非几乎可以看到男人肩膀后那远处公交站台檐上垂流下来的水幕了,极远的地方11路公交车亮着车灯碾过水流而来,在能见度较低的雨水中长鸣着喇叭但只差这十几米远,这段距离就先天堑一样难以逾越。
“这是你家里的人吗?”陈雯雯也注意到了这个站在了他们去路上的黑衣男人,对方戴着口罩看不清脸,但唯独那锐利的视线一直放在她身边的男孩身上不偏不倚。
“你觉得我像酒厂上班的人么?”路明非很努力地想说点什么让自己也让女孩安心的话,但越到这种令人窒息紧张的关头,他的烂话开关越是失灵
黑衣男人就像一堵墙一样站在了他们的必经之路上,打着黑伞凛然不动,背部微微佝偻着像是藏着矮矮的驼峰那是脖膀上的肌肉,并且他的那双眼眸并非是普通人一般的褐色或者黑色,而是令人不安的暗金色的就像蛇类的瞳孔一样,只是对视上一眼就让人觉得诡异无比,心里充满了压抑的感觉,魁梧的身子一动不动站立在那里就像丛林中的野兽一样从灌木中踱步而出凝视着自己的猎物。
陈雯雯见着架势怔了一下,看向黑衣男人心里缓缓升起了一丝不妙,女孩的直觉告诉她这个氛围,这个环境似乎有什么不太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你你好?”陈雯雯试着跟黑衣男人打招呼。
这是正常人最正常的反应,但对方却没有个正常的回应,大雨流落在他与男孩女孩的中间,口罩上那双眼睛死死盯住路明非完全忽略了一旁说话的陈雯雯。
“路明非。”陈雯雯下意识低声喊身边男孩的名字她真正开始意识到不对劲了,后面的右手悄悄地抓住了男孩的衣摆。
“他应该是来找我的”路明非说——其实多年以后他回想这一段经历时,他觉得自己说出这句话是应该像詹姆斯邦德一样冷酷,棱角分明的脸庞上流淌着冰冷的雨水但事实上,真实的情况时他说出这句话时嘴唇脸颊都在抖,像是受惊的麋鹿,肺部不自主地起伏着抽动空气带动着身体的血液开始加速流动。
对方是怎么找到自己的?
自己捡的东西有gps定位?黑网吧里有人认出自己来了?对方记住了自己的长相通过警察局什么乱七八糟的部门找到了自己的学校和住址?
路明非看了看周围,悲催地发现,他们离学校已经走出两三百米远了,在这边一侧的街道上是绿植缠绕的学校的铁栏,然后右手的另一侧就是街道了,大雨的街道上车辆来往稀少,行人就更不用说了,他们是最后一批放学的,这个时间卡口这片区域的人流量稀少到让人绝望。
大概就连黑衣男人都没想到路明非会这么配合地挑一个人少的时候放学离开?如果是跟着同学放学一起离开,在人群聚集的情况下他还得跟踪一长段时间,等到路明非走进类似小巷阴暗的角落才会动手,就现在来看这个男孩身边多一个女孩似乎并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麻烦真的找上门了,而且远比路明非想的快无数倍。
那么现在该怎么办?
如果红色字符的数据没有出错,那么这个男人会比路明非想象的还要可怕,他到底是惹上什么人物了?对方难道是毒贩子里的精英打手么,毒贩里也有“人类强者”级别的人物?120和110的攻击、防御,虽然说出来有些搞笑,但就算是班上打架第二人的道哥也不是对手吧?
那现在怎么办,去西天请林来佛祖跨洋过来助拳吗?
见鬼,这个档口林年还在日本迪士尼乐园看樱花嘞!
为了追回货物就派这种“人类强者”来找自己是不是搞错了什么,随便派一个拿刀的毒虫都可以让他路某人乖乖就范啊。
路明非脑袋里乱糟糟的一片,呆呆地看着男人肩膀上那只有自己才能看得见的红色的字符他莫名地感觉这一切好像都是有剧本的,自己莫名其妙得到了一个奇怪的能力,然后就开始遇上麻烦事情了,就像是捡到屠龙宝刀下一关必然撞见恶龙什么的rpg类游戏前因后果,好像都能联系在一起,一环扣一环,就像一个局一样,他就是那只局里的老鼠到处钻着迷宫的孔道。
“冷静冷静”路明非脸抽抽地给自己打气现在的情况很难堪,如果是以前,他身边跟着的应该不是陈雯雯而是林年,遇到这种事情他只需要后退一步让巨能打的林神人上去摆平就是了,但现在不一样,现在这里就只有路神人了,身边的陈雯雯就只等着自己保护了,该退一步的不是他,而是陈雯雯。
他努力鼓起勇气伸出手让陈雯雯后退了一步,挺起不太那么鼓的胸膛迈了半步也只敢迈半步了迈多了害怕对方觉得自己有意思要进攻,打过来了那120的攻击力拍在他的身板上可不是开玩笑的>
自己拿了不该拿的东西,所以对方找上门来了,那么现在自己交出东西对方也应该会满意地直接离开吧,这种事情对面也应该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总不会做出丧心病狂到杀人灭口的事情来?
他下意识就摸到了裤兜的地方,在那里放着那根五彩斑斓的注射器。
就在这个时候,路明非的余光瞥见到不远处的黑衣男人居然忽然缓缓弯腰下来了,就像即将捕猎的猛兽,紧盯住他这边浑身的衣衫都慢慢绷紧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威慑感”突破了雨幕抵达了他这边让他整个汗毛都竖起了。
见鬼这是杀气吗?电视剧、电影里真不是开玩笑的?现实世界里还真有杀气这种玩意儿?
“等等等等等等”路明非见状吓得一跳,伸出手喊出的声音都有些扭曲变形了,“你不是想把你的东西要回去吗?我带着你的东西,我给你就是了别伤害我们!”
陈雯雯看向路明非满脸茫然无措,但路明非也没有在这个档口跟女孩解释,毕竟这件事情本质真的很简单,他拿了别人的东西,失主找上门了,他还给失主,这件事就这么解决了!
就算丢失的东西见不得光有些敏感,但大家也不至于为了还可以弥补的事情大动干戈嘛!就算对方掏一份保密协议递给路明非让他签,路明非大概也二话不说咬大拇指就给个印章虽说这种事情也不会有什么保密协议能起法律效应就是了。
“你盯了我多久了?”没想到的是,路明非这通认怂谈判居然真的起效了,戴着口罩的黑衣男人忽然抬了抬头,注视着路明非,瓮声瓮气的声音缓缓从口罩下传出有些沙哑。
自己盯了对方多久了?
这个问题一问出来路明非人都傻了,和着对方是把自己当便衣了啊可有高中生当便衣的说法吗?自己要是早知道那天网吧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就算憋回家上厕所都不会进那倒霉催的隔间了。
“大哥意外啊,真意外,我就是一个学生,那天撞破你们好事真的是阴差阳错啊”路明非有苦说不出,毕竟事情真的太过巧合了,巧合到他都觉得有些离谱,现在解释起来也是相当的无力。
“不说话么东西我是一定要拿走的,这是我付出了很大代价搞到手的,如果想黑吃黑的话我很欢迎你来试一试。”男人冷冷地看着路明非说道。
“我说话了啊,你耳背吗我是说你没听清吗?而且我真不想黑吃黑啊,我就一学生背景白得跟兔子似的”路明非急了伸手摸进自己的裤兜就把东西掏出来了,雨水飘到了他的手腕上流入手心沾湿了斑斓注射器的玻璃壁,在东西暴露在空气中的瞬间,男人的视线就立刻被吸引过去了。
陈雯雯也看向了路明非手里的东西,一脸惊疑不定地看着这个男孩,没搞清楚事情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路明非捏着注射器心一横扬起手臂就是这倒霉催的玩意儿,鬼知道里面的东西对这个男人有多大的瘾,这种东西早就该要多远滚多远了,他抬手就要把手里的东西奋力地丢过去,自此跟这件麻烦事撇清关系。
这时他也耍了个心机没准备往男人怀里丢,而是瞄准得偏移了一点,反正这注射器很坚硬落在地上也砸不碎,男人想要必然就会扑出去捡,他和陈雯雯就有时间转身逃跑了,两百米外就是校门口在那儿有监控和门卫,男人胆子再大也不敢跑过来闹事。
可就在他扬起手到背后的时候忽然有人死死地抓住了他握住注射器的手腕!
“我草,一个不够还有第二个打手吗?”这一瞬间,看着身边横插过来的坚硬有力的手臂路明非瞬间心凉了,这下好了,投降的机会都没了。
他僵硬地回头看向身后然后忽然呆住了,因为他看到了一张年轻英俊的男人脸,这张脸他绝对是陌生的,不存在于他脑海的任何印象之中,所以在这一刻路明非直接懵了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站在他身后的是一个男人,一个身高接近一米八的男人,身材匀称穿着一身便衣,没有路明非想象中二号杀手的压迫力,眼眸低垂地看着路明非的脸,片刻后移动到了不远处的黑衣男人身上,没有跟路明非有任何交涉。
“黑吃黑?看起来你们这批近来冒头的犯罪分子可真是胆子肥啊,我找你们很久了,你也不是我第一个找上门的家伙了不过我还是很好奇是什么给了你们勇气这么蔑视法律?就凭这些子虚乌有的‘进化药’吗?”
神秘出现的第三人开口了,语气很平淡平淡地就像《谁杀死了赵先生》里涮着火锅的赵先生一样。
路明非这时才意识过来,之前黑衣男人说话的对象根本就不是他,而是他身后忽然出现的这个神秘人!在他们完全没察觉的情况下,这个年轻男人一直跟踪着他们,直到关键时刻才出现了。
年轻男人稳稳地扣着路明非的手,力道拿捏之稳,不会太用力让路明非感到疼痛又不会轻到让男孩进一步做出不该做的动作,慢慢地将路明非的手放下到了身侧,然后从手掌中抠走了那根斑斓的被称为“进化药”的注射器。
路明非没有抗拒也不敢抗拒,老实得像鹌鹑,因为他猛然意识到事情好像超出他的想象了,在未知的道路上一路狂飙这可比文学社拍摄的《谁杀死了赵先生》刺激多了,一有不慎就得变成《谁杀死了路先生》了。
年轻男人向前迈步从路明非和陈雯雯的中间走过,路明非这才看清这男人穿着一身被肌肉填满的天蓝色的衬衣配着花色的休闲短裤,下面两只腿毛稍微茂盛肌肉匀称的好腿自然分开着踩在积水之中让人觉得稳如大树一般,站在两人的面前慢慢从前兜里掏出了一个亮眼的金色徽章映入了对面黑衣男人的眼里,
“市警察局分局一级警督,程怀周,因你涉嫌一起涉毒案件,现依法对你刑事传唤讯问,请你配合工作跟我走一趟。”
警察?
不知所措的陈雯雯在看到那掏出的警徽时愣住了,而路明非的视线却是放在了这个突然冒出的男人的肩膀上,在看清那里流动的绿色的字符缓缓定格后,他猛地倒吸了口凉气。
“攻击:180
防御:150
敏捷:130
特殊能力:黄金瞳”
“警察?”黑衣男人看着年轻男人淡金色的瞳孔就像蛇一样泛着冷光,“普通的警察可不会敢来管我们的事情啊,如果你不想死的话应该滚远一点,不然收尸的人都很难给你拼出完整的尸体。”
现在贩毒的说话都那么杀气凛然的么?路明非听着这略显江湖杀伐气息的对话眼睛瞪得老大,话都不敢说一句,脚下也踩稳了,这时候摔一跤破坏气氛什么的可没人喊卡。
在他身边陈雯雯也跟他一样两脸懵逼了,这女孩原本还觉得自己遇上拦路抢劫什么的了,但现在这一出忽然出现,她莫名又觉得事情好像超出了她的想象这总不会是在拍电影吧?她和路明非误入了电影现场?
“这么有自信拿下我?你用了几只‘药’了?三支?四支?总之不会少于三支吧,你戴着口罩应该是为了遮掩什么我猜猜,难以自控的生理变异?也只有到了这个阶段的人才会为了‘药’急到在高校外下手了。”年轻男人眯着眼看着黑衣男人说着旁人完全无法理解的话。
“你这家伙”黑衣男人也不知是被猜透了还什么的,整个人阴郁了起来眼眸中的情绪越发压抑恐怖了,整个人就像绷紧的蛇一样随时都可能弹出。
这股威慑力路明非只感觉到像是一把刀抵在了他的眼珠子前一样让人冷汗瀑流这绝对不是拍电影什么的,他眼里的那些数据可不会骗人,这是要来真的了,他今天真就是遇上不得了的事情了!
“看起来光是警督的身份吓不到你呢,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爬上去的位置呢不过也算了,我早该换一种你应该听得明白的说法了。”年轻男人嘀咕了一声收回了手里的警徽,然后掏出了另一枚小东西,像是仕兰中学的校徽只有硬币大小,但上面的花纹却是迥然不同的路明非大概看出那好像是一棵树?一棵半朽的银色巨树?
他愣了一下,脑子忽然像是过电一样反应过来这是什么玩意儿了,抬起手就指住那个徽章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而这个时候在他面前的年轻男人也开口了。
“卡塞尔学院,第77届编外小组成员,程怀周,怀疑你涉嫌‘危险炼金物品’交易,现在依法对你进行缉拿或者格杀。”他拿着那颗徽章直视黑衣男人平静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