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开的画卷上是一名十四五岁模样的婢女。</p>
陆玄打量一番，看向冯橙。</p>
冯橙解释道：“陶鸣出事前，这名婢女曾去书院找过他。”</p>
陆玄面露惊讶：“冯大姑娘从何处得来的消息？”</p>
无论是他这边还是长公主府那边，这些日子一直围绕着清雅书院调查，这个线索却没进入过视线。</p>
冯橙对陆玄没打算隐瞒，笑道：“我大哥无意中看到的，说当时只有陶鸣与这婢女两人，别人不知道也正常。”</p>
陆玄看冯橙一眼。</p>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冯大姑娘好像有点得意。</p>
“那这画像——”</p>
“我大哥画的。”冯橙扬唇。</p>
陆玄确定了，冯大姑娘就是在得意。</p>
他目光再次落在画像上，一副漫不经心的语气：“这种画像一般都不会太像——”</p>
见对面少女收了笑，不知怎的就转了话音。</p>
“不过令兄是有名的才子，作的画还是可以参考的。”</p>
冯橙懒得与口不对心的某人计较，指着画像道：“反正线索断了，那就死马当活马医吧。陆大公子试试能不能找到画上婢女，要是运气好找到人，说不定会有收获。”</p>
这话陆玄赞同。</p>
很多繁琐的调查，都是为了那万一的可能。也许会做很多次无用功，但只要有一次是有用的，那就值得。</p>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天上掉馅饼的美事。</p>
陆玄仔细把画像收起，放在手边：“那我试试吧，若有进展就知会你。”</p>
“好。”把画像送出去，冯橙也算完成了此次出门的目的。</p>
“冯大姑娘，有件事我很好奇。”</p>
“你说。”</p>
少年点点桌上画卷：“你为何对迎月郡主的事这么关心？”</p>
“大概是同病相怜吧。那日若没有遇到陆大公子，我会与迎月郡主一样早早死去，至死都不会知道真正害我的人是谁。所以我想为找出害迎月郡主的真凶出些力，也看看与害我的人有没有关联。”</p>
少女眉眼平静，神色坦然。</p>
陆玄看着这样的她，心中突然生出几分异样。</p>
这个喜欢吃小鱼干的女孩子，那日若是就这么悄无声息死在荒郊野外——这么一想，竟有些难受。</p>
还好，她遇见了他。</p>
欢喜如春日的野花，在少年心头绽放。</p>
悄悄然，洋溢着芬芳。</p>
“冯大姑娘运气不错。”少年说这话时没有笑，不想让对方察觉他没来由的好心情。</p>
冯橙却认真点了点头，望着那双清凌凌的眼由衷道：“对啊，遇到陆大公子是我长这么大运气最好的一次。”</p>
无论是成为来福，还是做回她自己，遇到陆玄都是她最大的幸运。</p>
能活下去，才有更好的可能。</p>
陆玄默默移开视线。</p>
怎么突然就认真起来了？</p>
“咳咳，冯大姑娘不必太往心里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p>
冯橙：“……”</p>
忍住笑后，她反问：“那陆大公子呢？”</p>
“我什么？”</p>
“陆大公子为何一直在查迎月郡主的事？”</p>
陆玄深深看她一眼，道：“与冯大姑娘理由差不多，查出害迎月郡主的人，或许能有我弟弟的线索。”</p>
“希望陆大公子能早日找到令弟。”</p>
就算陆墨已经不在人世，寻到尸骨也好。</p>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是令至亲最痛苦的，永远都无法放下。</p>
“那我回去了。”冯橙起身，拿起帷帽。</p>
她拿起的是进来时随手取下的帷帽，先前落下的帷帽还摆在桌上。</p>
看着那孤零零的帷帽，少年默默想：冯大姑娘不方便带走的话，他勉强收起来也行。</p>
纤纤素手伸出，把那顶帷帽拿起来。</p>
陆玄抬眸，不解看着拿起两顶帷帽的少女。</p>
冯橙把两顶帷帽叠起来戴在头上，整理好双层面纱冲陆玄摆手：“陆大公子，回见。”</p>
陆玄：“……”</p>
转眼又是七八日过去，天热了起来，藏在繁茂枝叶间的蝉鸣令人无端烦躁。</p>
从送出画像后，冯橙一直没等到陆玄那边的消息。</p>
她渐渐不再抱太大希望。</p>
笔墨画出来的人物有些失真在所难免，何况过去了三年，那婢女容貌没准有不小改变。</p>
也或者她猜错了，那名婢女与金水河毫无关联，陆玄在金水河上找人自然不会有收获。</p>
甚至还可能人已经离开了京城。</p>
可能性太多了，想找到这个婢女本就是大海捞针。</p>
需要花功夫，更需要一些运气。</p>
“小鱼，快下来吃西瓜。”耳边传来白露的喊声。</p>
西瓜是浸在井水中冰过的，吃起来格外甜。</p>
小鱼正在树上粘知了，闻言利落跳了下来。</p>
冯锦西走进晚秋居时，看到的就是小鱼从树上往下跳的情景。</p>
他登时惊了：“橙儿，你们这是在干什么？”</p>
不用梯子，直接从树上往下蹦吗？</p>
“知了有些吵，小鱼在粘知了。”</p>
冯锦西更惊了，伸手比划着：“粘知了不都是站树下拿长竹竿吗？”</p>
“小鱼会爬树啊。”</p>
冯锦西顿时无言以对。</p>
大侄女说得有道理。</p>
这时白露已经把西瓜切开了。</p>
冯锦西眼一亮：“好瓜！”</p>
冯橙笑道：“那三叔多吃一点。”</p>
冯锦西接过白露递来的西瓜吃了一口，有些遗憾：“在这里吃可惜了。”</p>
“吃西瓜还要讲究地方吗？”冯橙知道小叔叔常常语出惊人，配合问道。</p>
这也是冯锦西喜欢和大侄女玩的一个原因。</p>
侄女多好，不但不会大惊小怪他说什么，还很贴心。</p>
“游着湖吹着风吃着甜丝丝的西瓜，岂不美哉？”</p>
他今日来，就是约侄女一起去游湖的。</p>
冯橙也猜到了，笑容更甜：“三叔要带我去游湖？”</p>
“是啊，天热了，在屋子里待着多闷，橙儿去不去？”</p>
冯橙忙点头：“去！”</p>
“那赶紧换衣裳吧。”</p>
冯橙回屋换衣裳，冯锦西吃着西瓜等着，不多时就见换好衣裳的侄女抱着一个大西瓜走过来。</p>
冯锦西呆了呆：“这瓜沉不沉？”</p>
“啊，沉！小鱼，快把西瓜接走。”</p>
冯锦西神色这才恢复如常。</p>
他就说一定很沉，侄女怎么可能抱得动。</p>
叔侄二人往外走，冯橙笑盈盈问：“三叔，咱们去哪里游湖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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