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警官缓了好一会儿，才终于从那生化武器的袭击中缓过劲来。</p>
但那股奇异的味道还顽固地残留在口腔，挥之不去，回味悠长。</p>
“降谷先生，我去给您准备点茶水吧？”</p>
似乎是察觉到了对方的不适，贝尔摩德突然主动站起身来，主动提议。</p>
“那就太谢谢了。”</p>
降谷零感激地点了点头。</p>
“小哀，你先到卧室里休息吧。”</p>
“不要打扰大人谈话。”</p>
贝尔摩德扮演着贤惠女主人的角色，很懂事地将灰原哀也一并带走，给男主人和宾客留下单独谈话的空间。</p>
而降谷零这次似乎真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谈。</p>
他一直等到贝尔摩德带着灰原哀离开，方才转过头来，一脸严肃地对林新一说道：</p>
“林先生，想必你也猜到了：”</p>
“我这次代表公安来找你，是有个案子想请你帮忙。”</p>
“是和那个组织有关的案子？”</p>
“没错。”</p>
“不去。”</p>
林新一猛地摇了摇头，拒绝的态度无比坚决。</p>
其实他是想去的。</p>
因为贝尔摩德打算拿这位疑似卧底的降谷警官当突破口，打开反击组织的道路。</p>
所以林新一一直期盼着降谷零再次找上门来，再想办法在与他一同调查工作的时候，试探对方的身份。</p>
现在就是他等待的那个机会。</p>
但为了不显得自己动机可疑，林新一还是得维持原先那个明哲保身、贪安怕事的人设：</p>
“上次我就说了，我不想掺和你们和那组织的事情。”</p>
“......”</p>
林新一一番滔滔不绝，大倒苦水。</p>
然后就等着对方三顾茅庐，费劲口舌苦劝自己，自己再“不情不愿”地被迫同意。</p>
“那群疯子杀人都不用枪，用上直升机机炮了。”</p>
“我这种有家有室的普通刑警，怎么敢惹这种恐怖分子？”</p>
“所以...”</p>
“所以我们这次都帮您想好了！”</p>
降谷零悄然从手提包里掏出一沓文件，稳稳地放了桌上：</p>
“林先生，这个案子的现场勘查和尸体检查工作，我们公安都已经自己办好了。”</p>
“您不用跟我们一起出现场，只需要帮忙看看这些资料，给些指导意见就行。”</p>
勘察、验尸，这些工作曰本公安也会做。</p>
而且做得比警视厅那帮老油条还专业得多。</p>
他们不缺发现痕迹的眼睛，缺的只是科学分析现场痕迹的经验而已。</p>
林新一正好能补上这个短板。</p>
也就是说...现场已经有人帮忙勘察过了。</p>
他的工作，就只是在家里坐着帮忙看看卷宗。</p>
这样当然不会给林新一招惹上任何危险。</p>
不得不说，为了照顾他这个外援的安全，曰本公安的确考虑得非常周到。</p>
不过...</p>
只是坐在这里帮忙看卷宗的话，我还怎么找机会试探他？！</p>
林新一可不擅长套话。</p>
想到这里，他不禁一阵头大。</p>
“林先生，请帮忙看看吧。”</p>
降谷零堆着那股自来熟的笑容，把卷宗进一步推到了林新一面前：</p>
“只是看看卷宗而已，谈不上危险吧？”</p>
“好吧...”</p>
林新一硬着头皮答应下来。</p>
他接过卷宗，降谷零也随即开始帮着简述案情：</p>
“这个案子的死者名为原佳明，男，32岁，职业为常磐电脑公司专务。”</p>
“他在今天早上，被邻居发现死在自己的独栋别墅。”</p>
“经过医生鉴定，推测死亡时间是昨夜10到12点之间。”</p>
“死亡原因是胸部中枪造成的主动脉和肺动静脉粉碎破裂，子弹穿胸而过，一击致命。”</p>
“嗯...”林新一轻轻应了一声。</p>
他一边翻开着资料，一边有些在意地问道：</p>
“这个人，和组织有关系？”</p>
“还不能确定。”</p>
降谷零语气平静地回答道：</p>
“我们公安今天紧急接手这个案件，原因也很简单：”</p>
“因为警方去死者生前就职的常磐公司，对死者原佳明先生做社会关系调查的时候，意外地从他同事口中问出了一条线索：“</p>
“有同事声称他偶然间看到...”</p>
“某天深夜下班之后，原佳明先生曾经在公司的地下停车场，鬼鬼祟祟地跟一些身穿黑衣的神秘人接触。”</p>
“而组织成员统一身着黑衣...正是那个组织最为明显的特征。”</p>
“这...”林新一一阵犹豫。</p>
他觉得这个理由有点不太充分。</p>
“就因为这位原佳明先生以前在停车场见过什么‘黑衣人’。”</p>
“你们公安调查厅就觉得他跟那个组织有关系，还把案子接手过来了？”</p>
“这不太合理吧？”</p>
“穿黑衣服的人那么多，怎么能凭这来判断身份呢？”</p>
林新一费解地提出疑问。</p>
说着，他指了指自己，指了指面前的降谷零。</p>
还不忘遥指在厨房忙着准备茶水的贝尔摩德：</p>
“我、克丽丝，还有降谷警官你，平时不都喜欢穿黑衣服吗？”</p>
“难道我们几个都是组织的人？”</p>
“这...哈哈。”降谷零尴尬地笑了一笑。</p>
面对林新一的质疑，他不得不再额外透露一些信息：</p>
“我们怀疑死者原佳明跟组织有关，当然不单单是因为这一点。”</p>
“最重要的原因还是...”</p>
降谷零再度压低了声音：</p>
“是因为那个组织，近年来一直都在致力于招募有能力的顶级程序员。”</p>
“而原佳明先生32岁就在常磐电脑公司当上了高管，能力可想而知。”</p>
“他是现如今曰本最顶尖的软件工程师之一，正好在那组织的招揽范围之内。”</p>
“所以，我们曰本公安原先一直在暗中关注他的行踪，后来因为长时间调查无果，才没有继续追查下去。”</p>
“没想到...”</p>
他微微一顿，语气愈发凝重：</p>
“原佳明先生会突然出事。”</p>
“原来如此...”林新一点了点头。</p>
他总算听明白了前因后果：</p>
原来那原佳明本来就是曰本公安的关注对象。</p>
所以在他死后，曰本公安才会这么快反应过来。</p>
组织想要的天才程序员，加上曾经跟神秘黑衣人有过往来。</p>
这两点加在一起，的确使原佳明的身份，变得令人想入非非。</p>
“那...”</p>
林新一继续翻看卷宗。</p>
同时又有些不解地问道：</p>
“你们公安这次来找我帮忙，难道是想让我帮你们，找出那个杀害原佳明的组织杀手？”</p>
“这我可得把丑话说在前头：”</p>
“如果此案真是什么组织的专业杀手做的，我恐怕也没办法破。”</p>
林新一这可不是在故意出工不出力，忽悠警方，包庇同伙。</p>
他是在实话实说。</p>
以组织杀手，尤其是那位琴酒大哥的作案风格...</p>
让林新一去查，他照样也没办法。</p>
人家上门就杀，杀完就跑，然后在东京都的一千多万人口里消失得无影无踪。</p>
更无奈的是，东京都街上还不怎么装监控。</p>
这让人怎么查？</p>
琴酒老大活做得实在太干净。</p>
所以直到现在，他都没让林新一利用职务之便，帮他擦过屁股。</p>
琴酒给他唯一的任务就是想尽办法往深钻、往上爬，找机会跟公安扯上关系。</p>
林新一现在倒是完成了这个任务。</p>
只不过，屁股挪了个窝：</p>
“要我说啊，降谷警官。”</p>
“你们公安那么厉害，就不能说服议会的那帮官老爷，赶快把监控给装上吗？”</p>
“安监控可比找我有用。”</p>
林新一恨铁不成钢地为曰本公安积极出谋划策：</p>
“你们在街上多安点摄像头，对全市各交通要道进行实时监控和信息记录。”</p>
“再连上交通部门的车辆管理系统，开发个车牌识别、车辆跟踪之类的功能。”</p>
“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天网工程。”</p>
“以后那些恐怖分子再敢在城里搞什么大动作，再想从市区飙车逃跑？”</p>
“呵，除非他能把车开到电车轨道上去，否则就是死路一条！”</p>
“额...等等...”</p>
林新一想到了贝尔摩德之前在水水晶的操作：</p>
“对，电车轨道上也得装上摄像头！”</p>
“让那些犯罪分子上天无路、入地无门！”</p>
他这番建议，完全发自肺腑。</p>
如果这套在每一个正常都市都应该有的道路监控系统，真的能在东京实现。</p>
别的不说，至少...</p>
琴酒再敢把他那辆显眼的保时捷开到路上，那就是自投罗网。</p>
“林先生，你的建议真的很好。”</p>
降谷零发自内心地点头感谢：</p>
林新一能提出这种切中肯綮的好建议，显然是一个不甘现状、热心工作、一心为东京治安出谋划策的好警官。</p>
“可惜...这事我们公安调查厅也管不了。”</p>
“至于那些只知道高唱‘隐私’、煽动民意的政客，更加指望不上。”</p>
降谷零无奈地叹了口气，表示他们也无能为力。</p>
“那...“</p>
林新一仍旧不死心，继续提出建议：</p>
“那至少得把网络、电话、邮件，这方方面面的监视手段都给弄上吧？！”</p>
“这名字我也想好了，就叫‘棱镜’计划。”</p>
“额...”降谷零表情一阵尴尬。</p>
空气突然变得有些诡异。</p>
好家伙...</p>
林新一突然反应过来：</p>
他都差点忘了...</p>
这帮发达国家一直都是这个德性。</p>
平日里高喊个人隐私神圣不可侵犯，在市区安个摄像头都那么费劲。</p>
至于背地里对国民的监视监听...</p>
“你们早就在搞了？？”</p>
“咳咳...”</p>
降谷警官尴尬地轻咳两声。</p>
本着一个秘密警察的职业素养，他没有继续说话。</p>
只是顾左右而言他地，强行把话题带了回去：</p>
“总之，林先生...”</p>
“我们这次找你，倒不是想让你帮忙抓住凶手。”</p>
“毕竟，如果凶手真的是组织的人，通过一般刑侦手段也基本不可能抓到。”</p>
降谷零微微一顿，着重解释道：</p>
“我们这次找你，其实是因为：”</p>
“现场有物证表明，原佳明先生的死，可能只是一起和组织无关的连续杀人案件。”</p>
“这和我们公安一开始的怀疑严重不符。”</p>
“所以，林先生，我们才想着让你帮忙鉴别一下：”</p>
“这个案子，到底是不是组织做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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