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得轻松，还让姐姐不要担心。</p>
但实际上，灰原哀早已经通过动物试验了解到，服用解药的体验实际上是非常痛苦的。</p>
药效刚发挥出来，她就感觉自己像是正穿着贴满暖宝宝的羽绒服在桑拿房里吃火锅，热得全身上下、从里到外都像是要融化一样。</p>
她那白皙细嫩的肌肤上浮现出一片不正常的粉红，浑身汗涔涔、湿漉漉的，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p>
高温很快触发了人体的自我保护机制，使灰原哀的意识迅速变得模糊。</p>
她看到了宫野明美那写满担忧的脸。</p>
然后，在一阵无法抵挡的困倦中，灰原哀昏沉沉地睡了过去。</p>
...........................</p>
似乎就在一秒之后，又像是过了很久。</p>
灰原哀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p>
黑暗之中，她什么都看不见。</p>
只能到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再像刚刚那么痛苦，像是药效已经褪去。</p>
但灰原哀还是很快反应过来：</p>
“成功了——”</p>
她甚至没睁开眼去看看自己的身体，就知道，自己已经变回了宫野志保。</p>
因为胸前那凭空多出的分量是骗不了人的。</p>
服药前是一身轻松。</p>
服药后是自带负重。</p>
这种直观的感受，是不用睁眼看也能察觉到的。</p>
“我变大了！”</p>
灰原哀激动地抬起了头。</p>
而这一抬头，一睁眼，情况又似乎变得有些不对劲了。</p>
她之前明明是躺在家里的沙发上，让姐姐照顾着的。</p>
可现在，她却发现自己是趴在一个小房间的桌子上睡着。</p>
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也不是姐姐宫野明美，而是三张写满错愕的，既熟悉又陌生的脸。</p>
那是三个高中生。</p>
两男一女，都穿着帝丹高中的蓝色制服。</p>
他们都跟灰原哀坐在同一张桌子上，看到灰原哀这样失态地大叫醒来，表情都显得极为震惊：</p>
“灰原同学...”</p>
“你是不是做什么奇怪的梦了？”</p>
“灰原同学？”</p>
灰原哀皱了皱眉头。</p>
她仔细看了看眼前这2男1女三个高中生，越看越觉得眼熟。</p>
再迅速观察一下自己所处的房间：</p>
房间不大，窗外是操场和教学楼，结合在场三人的学生制服，可以确定这是在帝丹高中。</p>
房间的门上还挂着一块寒酸的小木牌：</p>
上面写着：“少年侦探社。”</p>
最后再低头看看自己：</p>
身体已经变回了宫野志保的身体，身上却穿着帝丹高中的制服。</p>
而且，刚刚那三个高中生对她的称呼，也不是“宫野小姐”，而是“灰原同学”。</p>
就好像她不是变回了宫野志保。</p>
而是穿越到了十年之后，变成了长大后的灰原哀。</p>
“失败了...”</p>
灰原哀轻轻一叹：</p>
她没有理会面前那三个莫名眼熟的高中生，也全然无视了他们那饱含担忧的表情。</p>
她只是自顾自地拿起桌上摆着的纸笔，顺手在上面写道：</p>
“anti-APTX临床第一次试验，失败。”</p>
“已知该药物可能导致的不良反应有：”</p>
“多汗，高热，呼吸困难，神志不清，精神异常，幻觉...疑似中枢神经病变。”</p>
灰原哀这样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头也不抬地做着笔记。</p>
那三个高中生看得心里发毛。</p>
他们小心翼翼地喊着灰原哀的名字：</p>
“灰、灰原同学？你没事吧...“</p>
“有什么问题的话，倒是跟、跟我们说啊...”</p>
“嗯？”灰原哀抬起头，瞥了眼前那三个脸上写满担忧的高中生：</p>
那三个高中生她越看越觉得眼熟。</p>
再联想到自己变成“大号灰原哀”，而且还穿着跟他们一样的，帝丹高中的高中生制服...</p>
她不禁隐隐猜到了面前三人的身份：</p>
“你是...小岛元太？”</p>
灰原哀最先认出了小岛元太。</p>
因为元太的那颗土豆脑袋，实在是过于特殊，过于显眼。</p>
即使从小学生变成高中生，整个人完全变了样子，灰原哀也能在看到这颗土豆脑袋的第一时间，下意识地联想到自己的小学同学。</p>
“没错...我是小岛元太！”</p>
小岛元太紧张地咽了咽口水。</p>
他又指了指身边坐着的漂亮女高中生，以及那位脸上长着点点雀斑的男高中生，不无担忧地问道：</p>
“这是步美，光彦。”</p>
“灰原同学，你怎么睡了一觉起来，就不认识我们了？”</p>
“是、是啊！”高中生版本的吉田步美和圆谷光彦，都为之满怀担忧地点了点头：“灰原同学，你没事吧？”</p>
灰原哀：“......”</p>
她仍旧保持着那股有些瘆人的沉默。</p>
至于步美、光彦的担心问候，更是被她全然无视。</p>
而就在这诡异的沉默中...</p>
只见灰原哀突然拿起手里的笔，用笔尖戳了戳自己的手背。</p>
“你、你做什么？”</p>
见到灰原哀这样的自残行为，步美等人都被吓坏了。</p>
可灰原哀还是不理会他们。</p>
仿佛他们三个只是一团空气。</p>
“麻烦了...”</p>
灰原哀看着自己微微泛疼的手背，再度自言自语：</p>
“幻觉鲜明、生动、逼真，可由外部感官感受，有知觉实体性。”</p>
“与'幻象'互动时，还会有本能的思维、情感和意志行为反应。”</p>
“这是非常严重的'完全性幻觉'。”</p>
“不...比那还严重。”</p>
“一般的完全性幻觉是投射于外部空间，一次只出现幻听、幻视、幻嗅、幻触、幻味中的一到两种反应。”</p>
“而我现在却在五种感官上同时出现了幻觉。”</p>
“幻觉直接出现在主观空间，却又具有客观实体感。”</p>
”更糟糕的是...“</p>
灰原哀停下自我诊断，只觉得刚刚被笔尖戳过的手掌仍在隐隐泛疼：</p>
“随着病患在幻觉中的行为互动，竟然还会同步产生逼真的幻觉性疼痛。”</p>
“看来此药物不仅影响中枢神经，还会对大脑皮质躯体感觉区产生严重影响。”</p>
“该死...”</p>
“在做动物安全性试验的时候，小白鼠的脑电波明明没有异常。”</p>
“可是我服用之后，竟然会出现如此严重的不良反应。”</p>
“怎么会这样？”</p>
捏着手里的笔，感受着那种真实的触感，灰原哀的表情愈发凝重：</p>
人类对大脑和意识的研究还极为有限。</p>
即使她是天才科学少女，一时也无法突破这个科学界多年无法突破的桎梏。</p>
不然的话，灰原哀早把林新一的失忆给治好了。</p>
而现在，她不仅没办法凭借聪明的头脑解决问题，反而因为聪明，才愈发能感到恐惧：</p>
“现在我处于幻觉里...”</p>
“那在真实世界的我，又是什么境地？”</p>
灰原哀发现，自己完全坠入了一个极度危险的境地。</p>
解药的不良反应大大出乎了她的预料。</p>
幸运的话，她现在可能只是陷入了暂时性的幻觉。</p>
不幸的话，现实里的灰原哀，甚至有可能，已经变成了一个植物人。</p>
“.......”</p>
灰原哀悄然咬紧嘴唇。</p>
她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自己的过度自信。</p>
果然，应该先让柯南这个小白鼠上的...</p>
咳咳...</p>
虽然这么想很对不起柯南同学，但灰原哀还是按捺不住地开始后悔了。</p>
而这时，在场的元太、光彦、步美，已经被灰原哀这一番神神道道的行为给彻底吓坏了。</p>
“灰、灰原同学...”</p>
那位曾经的步美小朋友，如今的步美小姐，终于艰难地鼓起勇气，试着把手伸过来，摸了摸灰原哀的额头：</p>
“你...没发烧啊？”</p>
“那你到底是怎么了？不会...不会是...”</p>
已经是可爱女高中生的步美，眼里流露出了一种很有大人味道的担忧。</p>
与此同时，元太和光彦，也都悄然将目光投到了灰原哀的脸上。</p>
准确的说，是脑袋上。</p>
他们都在怀疑，他们的灰原同学是不是脑袋出了问题。</p>
“别这么看我。”</p>
“我没有疯。”</p>
尽管知道面前的是幻象，但被人用看精神病一样的目光看着，还是会让人本能地觉得不爽。</p>
所以灰原哀很自然地随口答道：</p>
“我的'自知力'还很正常，不会是精神病的。”</p>
自知力缺乏，是重性精神障碍的一个重要标志。</p>
所谓自知力，指的是患者对自己精神状态的认知和判断能力。</p>
即能否察觉或识辨自己有病和精神状态是否正常，能否分析判断并指出自己既往和现在的哪些状态和表现属于正常，哪些属于病态的能力。</p>
比如说，灰原哀知道现在面对的是幻觉。</p>
知道自己是受了药物的副作用的影响。</p>
而那些重症精神病患，他们只会把幻觉和妄想当成客观真实，否认自己存在精神问题，并因此拒绝治疗。</p>
总而言之：</p>
没疯的人会知道自己快要疯了。</p>
而疯了的人只会觉得自己没疯。</p>
“不过...”</p>
“不同精神病对自知力的损害程度也不同。”</p>
“虽然可以排除重症精神障碍的可能，但不能证明，现在的我完全不存在精神障碍。”</p>
灰原哀神色愈发凝重：</p>
她得想办法，确认自己吞下的那颗解药，其副作用还包不包括精神疾病。</p>
如果有，那这精神障碍是暂时性的，还是永久性的。</p>
这个问题极为重要，甚至，可以说是致命。</p>
但这一点却不好证明。</p>
灰原哀想了一想，随即抬起头来，向步美等人问道：</p>
“有电脑吗？”</p>
她问这个问题，不仅是为了想办法验证自己有没有病，也是想看看这个幻觉世界有多真实。</p>
“额...”步美想了一想，小心翼翼地回答道：</p>
“学校机房有电脑，去老师办公室也能借用。”</p>
“不过，灰原同学，这些你应该都知道吧？”</p>
“还有，你要电脑做什么？”</p>
在她，还有元太、光彦眼里，灰原哀的行动已然完全无法靠常理判断了。</p>
而就像他们担心的那样，灰原哀的反应愈发不正常：</p>
“我要试试，这个世界的电脑能不能上网。”</p>
“如果能上网的话，我就得验证一下，在网上能不能搜索到，我脑海里本来不存在的知识。”</p>
灰原哀想通过这种办法来进一步确认自己是否处于幻觉：</p>
“除此之外，我倒是还知道一个网站...”</p>
“上面可以在线进行MMPI.”</p>
“MMPI?“步美、元太、光彦三脸懵逼。</p>
“嗯，MMPI。”</p>
“MinnesotaMultiphasicPer-sonalityInventory.”</p>
灰原哀用她那特有的清冷语调，念了一段字正腔圆的米式英语：</p>
”明尼苏达多项人格测验。”</p>
“这是迄今应用最广、最富权威的一种纸-笔式人格测验。”</p>
“什么意思？”三小只，不，三大只好奇问道。</p>
“明尼苏达多项人格测验，可以用来鉴别精神疾病。”</p>
步美：“......”</p>
光彦：“......”</p>
元太：“......”</p>
空气陷入死一般的沉默。</p>
“别愣着了。”灰原哀神色淡然地催促道：“电脑在哪里，现在带我去吧。”</p>
又是一阵沉默。</p>
在场三人大眼瞪小眼。</p>
他们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也只憋出来一句：</p>
“可是，灰原同学...”</p>
“如果你想上网查东西的话，用手机不就可以了？“</p>
“哈？！”灰原哀微微一愣。</p>
这位始终智珠在握、淡然如冰的天才少女，竟是极为罕见地，露出了一副措手不及、略显震惊的表情：</p>
“手机还可以上网？！”</p>
步美、光彦、元太：“......”</p>
“完蛋了...”</p>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脸上满是惊恐：</p>
“灰原同学真的疯了！”</p>
</p>sxbiquge/read/4/449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