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野史有言：吟颂五百岁成形，九百岁晋七簇蓝焰，开天辟地以来，史无前例。</p>
“吟颂。”</p>
“吟颂。”</p>
她仍闭着眼睛。</p>
重零稍稍俯身，手指轻轻点在了她手背上。</p>
她醒了，额头上有密密的一层汗：“师父。。。”</p>
“不可急进，慢慢来。”</p>
她生来神骨，天赋极佳，但修炼方式过于急进，控制不好会被反噬。</p>
“谢师父提点。”</p>
重零从未问过，她为何要急于求成。</p>
为何？</p>
因为神也很难做到无欲无求、无贪无念、无妒无恨，即便经天光上的灵气洗涤了千千万万年，也肃不清神骨里依旧存留的七情六欲。</p>
“重华殿的那个，才得人形几百年就封了七簇蓝焰，她凭什么？”</p>
“人家会‘投胎’，生来就是神骨，嫉妒不来。”</p>
嫉妒不来？可语气里明明有嫉妒。</p>
“要不是万相神尊偏私，她算什么。”</p>
把守莲池的二人一个是六簇蓝焰，另一个是五簇蓝焰，都是塔缇神尊白术的弟子。</p>
“不服？”</p>
两人回头，见重零在身后。</p>
“神、神尊。”</p>
重零走近莲池，俯身摘下一朵莲蓬：“莲蓬我已经同你们师父打过招呼了。”他再摘了一朵，“不服就去万相神殿里下战书。”</p>
二人跪下：“弟子知错。”</p>
重零带着莲蓬回了万相神殿。</p>
吟颂在重华偏殿修炼，听见外面的脚步声，睁开眼，喊了一声师父。</p>
再往里走，是她的卧房。</p>
重零没有进去：“不需要急进，他们赶不上你。”</p>
他放下一朵莲蓬，另一朵是给岐桑的，岐桑喜欢酿酒，虽然酿得不好。</p>
“今天修习就到这，去找两个人练练手。”</p>
吟颂应下，打算找师兄们对练。</p>
重零轻描淡写地提了一句：“物虚神君、千响神君，跟他们两个练。”</p>
“是，师父。”</p>
她开门出来，重零已经走了，门口有一朵莲蓬。</p>
她把莲蓬送给了最贪嘴的五师兄。</p>
物虚神君和千响神君连她十招都没接住，在天光丢了大脸。她得胜回九重天光之后，一道审判送去了塔缇神殿。</p>
物虚神君、千响神君犯贪、妒、妄议之罪，判三道雷刑。</p>
*****</p>
十月金秋，桂花飘香，西风梧井叶先愁，一地枯黄，秋雨一场又一场。</p>
宋稚手头的电影快要杀青了，剩下的戏份都在影视城拍。</p>
中场休息，她躺在躺椅上，迎面看雨后的太阳，也不怕晒黑。</p>
对手戏的女演员躺在旁边的椅子上，举着防晒喷雾，对着脸一顿喷：“你的热搜没了。”</p>
宋稚在热搜上待了两天，网友都在猜檀山上那个让她放声大哭的人是谁。粉丝帮她洗，说那是在拍戏。</p>
爆料的人还算有分寸，直升机的事没提。</p>
光有点刺眼，宋稚用手背挡住眼睛：“我找人撤了。”</p>
跟她演对手戏的女演员叫王菁，两人关系还可以，是很和谐的塑料关系。</p>
王菁知道檀山那次不是在拍戏：“人没事吧？”</p>
“没事。”</p>
王菁看过那个视频，清晰度不够，雨声太大，听不清宋稚喊的名字，但她哭得太让人共情了。</p>
“是你家里人？”</p>
宋稚摇头。</p>
那十有八九是恋人咯。王菁没有问，在娱乐圈，好奇心不能太重。</p>
十分钟后，王菁去拍戏了，裴双双过来。</p>
“我发你的剧本看完了吗？”</p>
“嗯。”宋稚感冒还没好，这两天失眠，精神不佳。</p>
裴双双躺到王菁的椅子上：“怎么样？”</p>
“应该会爆。”</p>
是心理罪的题材，很血腥黑暗，但也很能引起人的共鸣，宋稚还没演过这种的，原着作者功底很强，有爆红的可能，但前提是得过得了审。</p>
裴双双很看好这个剧本：“会爆很正常，原着作者的粉丝基础很厉害，这个系列拍了三部，一部没过审，另外两部都爆了，而且这次的制作班底都是原班人马。”</p>
风险有，就看怎么选了。</p>
“之前不是有传闻说冯导那边联系了许雯吗？”</p>
许雯是纯粹的电影咖。</p>
宋稚不同，电影电视都接，她长相大气，在娱乐圈里虽算不上一顶一的美，但辨识度高，眼睛里有戏，大小荧幕都适合。</p>
裴双双猜：“可能没谈妥吧。”</p>
许雯不到三十五，已经拿过三次影后，一次最佳女配，估计很贵。</p>
“为什么会找我？”</p>
当然，宋稚的片酬也不低。</p>
“宝贝儿，你别太不自信了。”在裴双双眼里，宋稚就是断层级别的优秀，天花板级别的出色，“你比许雯差什么了？”</p>
宋稚有自知之明：“差两个影后。”</p>
裴双双完全不羞愧：“你粉丝多啊。”</p>
但冯导向来不看流量。</p>
宋稚问过家里，不是家里帮她争取的，她有理由怀疑，冯导可能也想赚流量了。</p>
流程走得很快，没到一周，合同就签下来了。</p>
周四晚上，宋稚刚收工，裴双双给她发来一条微信：“我把你拉进主创群了，有时间去打个招呼。”</p>
群里有十几个人。</p>
宋稚随意扫了一眼，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头像，昵称QS111。</p>
她有秦肃的电话，加过他几次，不过他没有通过，电话只打过一次，还是她喝多了才打的。</p>
秦肃接了，问她有什么事。</p>
她说没事。</p>
他说，那挂了。</p>
她说，不要挂。</p>
然后就那样，到她手机没电。</p>
她酒醒后，她甚至动过找黑客追踪他地址的念头，但忍住了，努力让自己不那么像个已经发疯的“怪物”。</p>
她把头像和昵称截了个图，发给裴双双，</p>
“这是？”</p>
一分钟后，裴双双回：“原着作者。”</p>
原着作者：QIN。</p>
那天晚上宋稚失眠了，她是书粉，看过QIN的所有作品，他的作品里全是人性的恶与脆弱，是对这个世道的谩骂。她突然害怕了，害怕去了解秦肃的世界，害怕她强取豪夺的计划里，找不到他的弱点。只有一类人没有弱点，他们没有爱与被爱。</p>
翌日傍晚，黑色宾利停在了泷湖湾小区里面。小区连门卫都没有，车能随便开进去。</p>
宋稚下车之前，把口罩找出来戴上：“我一个人去，你在这儿等我。”</p>
裴双双不放心：“万一被拍到——”</p>
“那就拍到呗。”</p>
典型的被爱冲昏了头脑。</p>
裴双双点醒她：“你不介意，不代表秦肃也不介意，而且时机不对，你刚接了冯导的剧本，如果被拍到你跟原着作者同框，媒体会怎么写？大众会怎么揣测？”</p>
肯定会用最恶毒的说法去否定她以前全部的努力，在娱乐圈久了就会发现，很多人不要真相，只要发泄口。</p>
宋稚把墨镜也戴上，卫衣帽子和鸭舌帽全部戴上：“这样呢，还认得出来吗？”</p>
“真爱粉就算一根手指头都能认出来。”裴双双让助理在车上等，“我跟你一起去，万一被人拍到，就说是谈剧本。”</p>
宋稚有点后悔当了演员，并且突然有了隐退的念头。</p>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车，去十九栋，刚穿过小路，视线开阔的同时，听见了谩骂的声音。</p>
“你怎么还有脸活着？”</p>
“你怎么不去死？”</p>
这些咒骂的话出自一对年迈的夫妇之口，他们佝偻着背，朝门口的人扔烂西红柿、烂鸡蛋，地上有一滩一滩鸡血。</p>
秦肃就站在一滩腥臭的血里，烂透的西红柿流出来的液体是暗红色，弄脏了他的衣服，他的脸。</p>
他站在原地，后背挺直：“我为什么要去死？”</p>
老人浑浊的眼睛里只有恨：“像你这种变态，活在世上也只会害人。”</p>
他一动不动，像具空壳，还是那一句：“我为什么要去死？”</p>
旁边十八栋有不少人出来了，都冷眼看着，抱着手的姿态太习以为常。</p>
“你跟你爸一样，也是个杀人魔！”老头冲上去，揪住他的衣领，“你去死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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