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道人见过道人态度无比坚决,与旁边两人对视一眼,便神情严肃道:“我等已是知悉两殿的决心了,这般我等会向上层回禀此事的。若是上面赞同,那么我会相助两殿推动此事。”
这时有一个声音自外传来道:“此事虽是我两殿提出的,那东西也是在两殿,可是此事果真与上三世无关么?果真与诸位祖师无关么?”
管道人三人听到那声音似乎毫不避讳的提及祖师,都是神情微微一变,他们转头看去,便见一个神情平澹,神气刚毅的黑衣道人走了过来。
三人见到此人,都是主动一礼,口称:“原来是越司议,有礼了。”
来者的身份同样是大司议,但是与过司议、全司议这类升任大司议才十数载的人不同,这位在两殿早年立成之时便是大司议了。
其人还是某位上境大能的直传弟子,能够直接与上境大能对话,两殿的权威有一部分就是来自于这位和其余几位大司议,与他们背后的三上世真正上层也是平起平坐,故而他们也不敢无礼。
越司议走到近前,道:“我两殿态度已是表明,你们三上世那几位商量下来结果如何?”
管道人与身边二人互相看看,如实回言道:“既然涉及我元夏大局,我上三世是愿意配合的,只是仍有一些顾虑。”
他身边那道人笑笑,道:“越司议是知晓的,毕竟这宝器以往从来没有动用过,用了之后会如何,谁也不知晓。”
他们此刻所言之宝器,便是两殿重器“天地真环”,此物可以扭转天机,纠正诸般错漏,一旦运转开来,就可以将天地诸物倒转到那错漏之前。
但问题是这东西不好驾驭,并不是凭借他们的力量能够轻易祭动的。除了层次不够之外,还有因为他们自身就在错漏之中,自然无法凭借自身去解决此事,所以这宝器是需要借用上境大能的力量来催运的。
而此物拨动天机之时,那自会有天道前来搅扰,并且有一定可能会将已然斩却的变数给还了回去。
除非元夏能杀灭所有变数,不然无法避免此事。
而变数只要存在,那就一定会无限衍生,若是元夏天序稳固,那还罢了,还能稍稍加以控制,可是现在元夏天序不稳,这就导致除非是元夏上真亲自来动,那么结果几乎是不可预测的。所以连他们也不知道,最后会倒转到哪一步。
或许是未与天夏交战之前,也或许是万世未曾并合之前,也可能是落去那似是而非时段。
而这也带来一个问题,因为若是回到古早,有的人是存在的,而有的人却是当时不存在的,这些人必然是因此而消亡的。这并不符合所有人的利益,阻力也极大。
要知道,这当中有一些人就是决策之人,甚至就是如越司议一般就是大能弟子,他们岂愿自己平白消亡?
虽然这等情况几乎小到不存在,可只要有一线可能,那么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冒险。所以事机一直难以推动。
直到此刻,眼见得就要到一年轮转之期了,那个时候,天夏若是还无法驱逐,那么就是涉及整个元夏的大事了。
元夏天序乃是由上及下推动的,除了上境大能之外,任何人的性命在此中都微不足道,所以当一些人以此为借口报了上去,并得到了祖师的回应后,此事已是势在必行了。
越司议道:“这回既然叫你们来此,那当是已然有所决定了。”
他往天夏阵势那里一指,肃然道:“眼前的局势你们也是看到了,天夏逼迫甚紧,莫非真的要等到一年周转之期么?那时候我们不但要面对天夏,还要面对天道之反压,两者同至,若不此刻当机立断,到时候想做什么,恐怕便来不及了。”
管道人默然片刻,才道:“我等来时,几位上真也说了,有几个问题,却是想要问一问两殿诸位。”
越司议道:“你且说来。”
管道人道:“诸位上真有问,就算这一次拨转成功了,我等底下实力尽复,那是否就能驱灭天夏了呢?”
在旁的过司议、全司议听了此话,却都是沉吟不语。
这是个关键问题。
因为就算能拨转天机,弥补错漏,那些损毁的镇道之宝也是不可能还回来了。那些宝蜕不出预料,当都是落在天夏大能手中了,除非元夏大能出手夺取,否则那是不可能拿回来的。而他们很清楚,上境大能是不可能亲自下场的。
宝器不得归来,那么元夏天序的错漏依旧是存在于那里。
还有一个问题,镇道之宝也是有其局限的,拨转的也仅只是元夏自身,如今的天夏却依旧不会变,天夏的势力依旧是眼前所见那些,除非是能元夏宝器的将力量能延伸到天夏之中,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越道人此刻看着诸人,语声放沉道:“其实未必不能影响天夏。”他顿了顿,道:“眼前许多事机不便多言,我只能言,诸位祖师早有布置。”
“哦?”
管道人有些惊讶,可再是一想,不觉点头,这应当是两殿背后的大能的手笔了。
上境大能是不可能亲自动手的,那么这等布置,只可能是进攻天夏之前,甚或是更早时候的布置了,这对于大能来说倒也不是不可想象。
不过这样倒也是令他放心了一些。
他感叹道:“我听闻过此器的威能,要是连天夏亦能被带动拨转至更前面,那若是退至斩化万世之前,或许整个天夏都会不存在。”
管道人身旁那道人摇头道:“就算能做到,却也并不见得能解决所有事机,天夏乃是我等最后一个需要斩除的世域。我等若是重来一遍吞灭万世,当面对最后一个世域的时候,也同样需面一个强横的世域,这等事是没法改变的。”
向司议听到这里,心下暗道:“固然如此,却也不见得比对阵眼下的天夏局面更坏。”
其实若是能回与天夏最初,那才是最好的。要是他们与天夏对阵一开始便就全力以赴,而不是内部互相牵制,不以自身矛盾争端为主,一致向外,那或许结果就大不一样了。
管道人这时向着越司议执有一礼,道:“敢问两殿,若要动用此器,却是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越司议道:“我自是期望是越早越好,但是我若要动,则天道必有所应,故而当先压制天道。而天夏这边也可能会有所感应,此辈固然不知道发生何等变机,但或会加大攻势,这便是需上三世诸位加以配合了。”
管道人谨慎回言道:“这件事既有大能插手,非我等所能明了,唯有将此如实上报了。”
其实他心里觉得,就算有上境大能插手,事情也没这么简单,天夏那边也不缺乏上境大能,元夏这边想转动是容易,可是想牵连到天夏,怕是没这么容易。
但他所虑及的这些想必两殿也是想到了,这里他无从过问,只能交给背后的上层去考虑了。
他对着两殿诸人一礼,出声告辞之后,便如来时一般,与另外两人一同乘光离去了。
同一时刻,天夏阵势之中,某驾巨舟内。
张御自定中出来之后,便遥望着元夏那半边天幕,风廷执自训天道章之中传意过来,道:“张道友,元夏这一月多不动,莫非当真是偃旗息鼓了?”
张御道:“那却不会,元夏当是还有手段,应当还在权衡之中。”
元夏天序乃是重中之重,乃是他们吞并万世以来的成果,必须加以维护。也是如此,一时无法拿出更多的镇道之宝。元夏此前当是从未想过能被压迫到这般窘迫的境地。
可说元夏没有手段,那也不见得,只是可能要付出一定代价。而当此辈某一日认为,天夏的持续存在大于这个代价的时候,那么就可能会用了出来。
而且通过大道之印,他却是能够隐约感受到,元夏这边似正在酝酿着什么变动,当是用不了多少时候,他们就能见识到对面的手段了。
风廷执道:“此回我与元夏交手,前后多次观摩诸位斗战,风某却是觉得大有裨益,若得安稳修持,或能有是精进。”
张御点头。
修士斗战,便为论道。现在直观的展现在诸人面前,功行到了一定地步的人看到了,那自是会有所精进的。特别是天道现在偏向于天夏,或许等这一战之后,会有许多天夏修道人因此提升功行。
于整个天夏而言,只要这个优势能继续保持下去,那么天夏终是能到与元夏持平,甚或超过的那一日。
元夏若是明白,那么就应该清楚,击退他们的进攻绝不是关键,重点是遏阻和削弱他们的上升之势。
元夏若有能力,也一定是会这么做的。
正在这么想时,还在天夏的正身忽然心中有了一丝感应,他抬手一拿,将一枚法符拿了出来。
这是荀季离去之前交给他的元都法符,上一次通过此物向他们传递了一个重要消息,而这一回,又一次有所变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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