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御这一场斗战并不准备用什么神通手段,而准备只以剑法来对敌。
实际上,似丁宣平这等纯粹剑修,从始至终也就是用一种手段,故以他所掌握的“斩诸绝”神通,也是足够应付同辈了。
在他剑刃出鞘的时候,蝉鸣剑已是先一步飞射出去。
梁屹站在原地没动,对敌剑修若是只想回避是无法击败敌人的,而必须要有对抗的手段。不然这一战也没打下去。
他身上光芒一闪,一头六足四翼,两头双尾,似蛟似蛇的观想图在他背后显现出来,随后探头一冲,主动迎上了剑刃。
观想图多种多样,有的以变化取胜,有的以神通见长,有的则可冲锋斗战,而他的观想图“易蛇”是余玄尊在成就玄尊之后亲自为他重作梳理的,除了拥有一定的神通之外,还可以正面硬撼各种法器,其中也自包括飞剑。
“铮”的一声,飞剑正正斩在了异蛇蛇颈之上,那里顿被砍开了一个巨大缺口,差一点就要切下头颅。
“斩诸绝”神通在经过几番对敌之后,也是变得愈发锐利强悍,这一剑奏功之后,那飞剑一长,便欲扩大战果。
这个时候,易蛇观想图却是突然一分为二,其中一条上来用自身身躯抵住飞剑,而另一条带着受伤的颈脖在半空中一个翻滚,那被斩开的部分便就愈合如初,翅膀一扇,再次冲了上来。
张御见状也不在意,若是一柄飞剑就能拖住对方的观想图,那无疑是值得的,他脚下一踏,身躯一闪,便向着梁屹一剑斩来!
梁屹在过来之前也不是没做过任何准备,他事先就知道张御拥有两把飞剑,分别照应远近,他选择的战术也是简单,就是利用观想图不怕受损并可分合变化的特点缠住其中一把飞剑,而他由去迎击张御本人。
此刻他伸指一点,一团滚动不休的焰团从身后飞起,而后自上面放出千百光点光亮,如瓢泼大雨一般向着张御疾射过去。
双方因为心光和意念碰撞,可以准确无比的将自身神通道术所能呈现的效用传递给对方。
至于这种推演会否动用盘外招,也就是说会不会运用本不属于自己的神通,那却不用担心的。因为心光气机的交汇,任何细微波动都瞒不过对手,动用他人神通绝然不可能做到内外一致,一出现就被察觉出不对来。
张御见那些光点射来,身影并没有任何停顿,心下一唤,身上出现了一层盈盈紫光,光点落来,纷纷被挡在外面。
紫星辰砂守御之力毋庸置疑,当日任凭陈乾定攻击都破不开,而在这里斗战,他可以任意驱使还不怕有所消耗。
梁屹意识到自己的攻击并没有作用后,已是躲闪不及了,因为那一道剑光已经杀到近前!
修士斗战之时攻守便是如此,一个选择错误,就会导致后面的全盘被动,若没有扭转的办法,那就会引发整个局面的崩塌。
但他并没有慌张,作为玄尊大弟子,他所掌握的守御法器自不会比陈乾定身上的敞灵衣来的差。胸口隐隐有宝珠闪烁了一下,身上顿时出现一层柔和无比的七彩光芒,剑刃杀入进来,立刻被这光芒将上面的力量分消瓦解。
张御在察觉到那护身之物后,剑锋一转,再是一剑斩出,虽攻势被阻挡下来,却也在预料之中,而对手一旦被他近身,那下来就是他的主场了。
并且他发现,梁屹驾驭护身宝物需得集中精力驾驭,这意味着其一时无法分神,那正是他放手进攻的好时机。
在剑光连斩之下,不过一息之后,那道七彩光芒便开始晃动不已。
毕竟受心光所限,双方在这里都不可能展现出太过超越自身的法器,所以只要给张御足够的时间,他就不难将之斩开。
梁屹斗战经验丰富,马上意识不改变就只能等着落败,虽然他被逼得只能全力守御,可正如他的观想图能够一分为二般,他拥有一门一心二用之术。
这个一心二用不单单是心神分开,而是一刹那间多出一个拥有他完整心力的自身照影来。
这门神通相当了得,特别在单打独斗中,等若对手需在某一时刻内同时面对两个他。
他此刻把神通转起,上面正与蝉鸣剑纠缠的易蛇忽然一声啸鸣,自上放出一轮纶赤光。
这光芒所照之处,大气烘热一片,地面的野草立时干枯焦烂,随后地面干结,也是出现了大片大片的龟裂。
然而这仅仅只是余波,当中绝大部分的威能都是冲着张御而来。
不过见到这一幕,梁屹却是微微一怔,在他以往与斗战之中,这些外在的景物也仅仅只是景物而已,有时候或还起个方位距离的参照作用。
通常这些东西就算遭受到了攻击而已,也是不会有丝毫变化的,毕竟这只是一个背景罢了,可是没想到在张御这里却完整显化出来,这势必会动用上更多的心光。
可他没有去出声提醒,也没去硬要什么公平,因为这是张御自身的选择。
张御此刻看着赤光落下,将全部的紫星辰砂放了出来,随后扛着光芒的照落一瞬间斩出数十剑!
在“斩诸绝”的杀伤力之下,梁屹胸口的宝珠出现了一丝裂纹,他心下一叹,忽然收了观想图回来,而后抬目面对斩来剑刃。
张御一剑已经是斩到了他的颈脖边缘处,见他如此,不由停了下来,道:“梁道友这是何意?”
梁屹坦然言道:“不必再斗下去了,虽然只对战了几招,但再继续我自认并无胜算,这一战是我输了。”
守御之器一破,他不可能再守得住,所以果断收手认输。
其实他还有一招“惊苍空鸣”之术,一旦用出来他有把握和张御同归于尽,以此强行平局,可是在真正斗战中,只要不是生死相搏他是不会用这招的。
并且他不确定自己未来会不会和张御成为敌手,所以还想给自己留个杀招。
张御看了看梁屹,今天这一战,他从头到尾只用剑法,甚至并没有用出全力,这是因为他并不完全信任对方。
用观察者固然论道方便,可因此会被对方清楚了解到一些对手的手段,这里必须要有所警惕。
他看得出来,梁屹也同样是如此做的,其人并没有展现出自身真实的实力。但既然已是承认失败,他也没必要在继续下去,于是退后一步,把剑收回,缓落鞘中。
梁屹这时看了看后面的神女峰,而后又望向他,道:“张巡护,我有一问,不知你对于造物你怎么看?”
张御略作思索,道:“有利于民。”
梁屹却是摇头道:“梁某以为,其实不止于此,譬如我等眼下所用这‘观察者’,若是能为我玄修同道所用,必可推动玄法再度兴盛,正如七十年前一般。”
张御看了一眼,淡声道:“观察者好用,但若说现在便介入到修道之中,却还为时过早。”
梁屹看了看他,似想说什么,可最后还是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只道:“不管如何,这一战是我输了,我会遵守诺言,张巡护若有什么事需我出力,可来寻梁某。”
说完之后,周围景物骤然破散,而后两人意识回归到了现实之中。
梁屹拱手一礼,道:“张巡护,今次打扰了,众位师弟还在等梁某回去,不便多留,就此告辞了。”
张御点了点头,道:“我送一送梁道友。”
梁屹在离开张御居所后,并没有立刻返回驻地,而是孤身来到了一片荒原之内,这里正有一个白发老道在等着他。
那个老道人道:“你去见过那位张巡护了,结果怎么样?”
梁屹道:“这一战我输了。”
老道人显然并不在乎这一点,抚须问道:“然后呢?”
梁屹道:“我并不感觉到这位张巡护对造物有所歧视,甚至他身边还有造物人役从,据我所知,他也并不排斥乘坐造物舟车。”
老者人摇头道:“不,有些事情不能光看表面,那些造物役从只是纯粹的工具,就算有问题也对他造成不了威胁。
你恐怕不知道,他如今所乘坐飞舟乃是真修为他打造的,而他的观察者我们查不到记录,很可能也是由真修打造的知见真灵。
而从这些细节上,才最是容易看出一人的喜好来,这说明他对于造物并不放心,甚至有强烈的排斥心理,你是不是还和他说了很多推动观察者的话?”
梁屹默默点头。
在得到确认后,老道人又问道:“那么结果呢?
梁屹沉声道:“他并不同意我的看法,我能感觉到他认为我太过激进了。”
老道人道:“看来结果已经很明显了。”
梁屹道:“我以为这位仍是可以争取的,即便他不赞同,也没有明显反对,我们不能把当作阻碍。”
“那也要做好防范!”
老者神情严肃起来,他沉声道:“在外层推动观察者,本来就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阻力,有的时候区是来自于我们玄修内部。
其实不止是观察者,新生的东西都是如此,但是我们必须将此一一克服,为了玄法一脉的壮大,一切挡路的人和物都应该设法搬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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