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棠是被司邵一路拉回了车上。</p>
公寓所在的街道窄，寻日里人来人往的多，也有脚踏车穿行过的，但要是过辆车子那就费劲些，总会将前后都堵得水泄不通的。</p>
所以除非有临时情况可以暂时停车外，一般想进街的车子都停在街头。</p>
工作室的车子就停在了街头。</p>
从公寓到街头步行个五六分钟，而这五六分钟里盛棠的脑子始终是乱成浆糊。</p>
直到车前，盛棠方才察觉司邵是一直拉着自己的，手劲不小。她低头看了少许，抬眼对司邵说，“学长，手疼……”</p>
司邵反应过来，松了松手劲，却没松了手，开了车门，顺势将她推车里，关了车门，他绕到驾驶位。</p>
整个过程，脸色稍稍显得有点沉。</p>
盛棠坐回车里的时候还觉得像是恍然一梦。</p>
唇间似乎还留有男人的余温和气息，时刻提醒她，刚刚就是发生了，不是做梦。</p>
昏沉的光线，虚化了男人的眉眼。</p>
可相互缠绕的气息是清晰的，缠绵又强烈。她唇齿甚至都有微痛，现在哪怕拿舌尖轻轻一碰还有感觉。然而来势汹汹之后的温柔，才是能勒紧她呼吸的线。</p>
然后呢？</p>
司邵出现了。</p>
多戏剧化的一幕呢？</p>
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司邵是怎么找到公寓的，怎么就恰好在那时候出现。</p>
总之他就出现了。</p>
竟沉默不语地上前，拉过她的手……</p>
似乎……</p>
盛棠尽可能去回忆，他好像对江执说了句话——</p>
“既然缘分尽了，Fan神就别为难棠棠了，要不然白瞎了师徒一场的情分。”</p>
江执没说话。</p>
至于他的脸色如何她不得而知，但她很清楚一件事，江执的这个吻，有意为之。</p>
狗血的两男争一女的场景没出现。</p>
司邵将她拉走，江执始终伫立在原地，没追出来。直到从单元门出来，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p>
阳光已经偏移，门口的大片光不再，那条狭窄深长的走廊就尽数掩藏在幽暗里，连同那道遒劲挺拔的身影也一并吞了。</p>
如果再戏剧化是怎样呢？</p>
司邵拉着她左胳膊，江执扯着她右胳膊，相互拽……她成了两个男人力量角逐的工具？</p>
想想那种场面，似乎在现实里不常见啊。</p>
盛棠惊愕发现自己竟有点失落。</p>
是不是被争来争去的那种特别有成就感呢？她长这么大还没被那么争抢过！</p>
江执为什么就任由她被司邵拉走了？</p>
为什么没太大反应？</p>
为什么不动怒？</p>
为什么……</p>
有什么大不了？</p>
盛棠闷闷地想，被人一左一右那么拉扯着她还嫌疼呢！</p>
司邵上了车后见她一直出于神游状，甚至探过身来帮她系安全带她都没反应，忍不住低声问她，“棠棠，你怎么去公寓了？”</p>
盛棠这才从自我挣扎里逃脱出来，怔怔看着司邵片刻，这才察觉他的脸近在咫尺，两人之间的呼吸都在清浅交缠，平生生的就多出一丝寡淡的暧昧和温存来。</p>
她惊愕，身体不着痕迹地往车门靠了靠。</p>
动作幅度不大，更像是下意识反应，司邵看在眼里，不经意想到单元楼走廊里的那一幕，心里的石头又被人垒高了一层，堵得要命。</p>
他没动，就保持着身体探前的姿势，盯着她的脸。</p>
渐渐的，目光下移。</p>
在她精致的鼻梁、轻抿的红唇……</p>
盛棠觉得司邵的眼神怪怪的，陌生，却又熟悉的。</p>
就好像，江执曾经也有过这样的眼神。</p>
她挺不自在的，清清嗓子，“就是想带走小八……你呢？怎么去了公寓？”</p>
电话里她没说具体的，原本是想在街头碰面。</p>
司邵的目光重新落回她眼睛上，低语，“我问了胡教授，他说你跟Fan神走了。”</p>
盛棠：……</p>
什么叫她跟着走了？</p>
明明是被江执骗走的，再说了，当时是她先从办公室离开的。</p>
她决定等下次见到胡教授的时候，一定给他捎副老花镜。</p>
“所以……”司邵的语气迟疑又温柔的，“你只想拿回猫？”</p>
盛棠点头，很坚决的。</p>
“看来，不是很顺利。”没见她带着猫出来。</p>
盛棠低垂着眼，面露一丝沮丧，“可能分开太久了，小八对我挺抵触的。”</p>
“没事儿，一只猫而已，回头我去买个猫包，抓了就走。”司邵宽慰她说。</p>
在司邵眼里，这就是极其简单的事。</p>
却让盛棠冷不丁想起江执说的那句：你也要尊重猫权吧……</p>
想了想，她说，“算了，我看它现在挺好的，它喜欢待在蓝霹雳身边。”</p>
司邵看着她，眼神异样，稍许浅笑，“小八是只猫，蓝霹雳是只龟，这俩怎么可能在一起。”</p>
很肯定又意味深长的说词，就差一句：就像你跟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p>
“快走吧，不是还要开会吗。”盛棠轻轻推了他一把，将话题转到工作上，“出什么问题了吗？”</p>
司邵看出她的有意回避，也没强迫她，回答，“新款在设计上出了点问题，大家讨论一下。”</p>
车子往工作室方向去的时候，司邵的一颗心压得很重。</p>
有时候人的第六感不得不信，当听见胡教授那么说的时候，他就隐隐觉得盛棠可能去了公寓。其实，他不想她再踏进那条街。</p>
就正如他十分不想承认，哪怕两年后的盛棠变得云淡风轻了，可她心里始终藏着一个人。</p>
他向她表白，十分明确地告诉她说，我喜欢你，而且这么多年来感情从未变过。</p>
还有句话是他藏在心里不能说的——</p>
当我知道你和江执分手了，你知道我有多高兴。</p>
可盛棠听完他的表白后先是愕然了很久，显然她是没料到他能表白，司邵当时说不失落是假的，因为他想着，也许，可能这两年她多少对他会产生一些感情的。</p>
因此一番表白后他心里又有了不详的预感。</p>
果不其然，盛棠在惊愕后就变得很平静，压根没有那种小女生被表白后的娇羞和不好意思。</p>
她很真诚地问他——</p>
“学长，如果我拒绝的话，我们还能心平气和的在一起工作吗？”</p>
有想过可能被拒。</p>
但这一刻到来的时候，司邵还是如受重创，一句话说不出来。</p>
倒是盛棠，轻轻一叹气说，“如果我们只能做情侣才可以正常工作的话，那我可以选择离开。”</p>
他哑着嗓子问她，为什么？</p>
盛棠没拖泥带水，跟他说，“因为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学长。”</p>
只是，学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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