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菊听不太懂血脉高低的理论,也不关心七国谁家血脉高谁家血脉低,只紧张地问:“那钟儿呢?她是劳勃的种吗?”
“提利昂,你见过米娅·石东,她与钟儿长得像不?”丹妮问。
“头发很像,眉眼鼻嘴,有点像。”侏儒迟疑着道。
“既然如此,诺坎普牧师,你为钟儿出具一份书面证明,用你和石圣堂的名义。”丹妮道。
“谢谢女王陛下,感谢诺坎普大师,谢谢仁慈的圣母!”艾菊连忙拉着钟儿拜谢。
诺坎普牧师却为难地看着龙女王,道:“陛下,教会参与这事,合适吗?”
“鉴定血脉而已,不具有半点政治性。”
想了想,丹妮补充道:“钟儿,你到君临后,再去一趟大圣堂,把你的事对大主教们解释一遍,然后让他们在为你出具两份血脉鉴定证明。”
“为什么?诺坎普牧师的证明不行吗?”钟儿茫然道。
“这是制度!国王血脉,国之大事。”龙女王肃然道:“为了防止未来有堕落的牧师混淆贵族血脉,也为了防止瑟曦之流的大贵族威逼大主教,从今往后,公爵与国王若要教会给后代开具血脉证明,至少得请三位牧师一齐验血。
用抽签的方式,从数百名牧师中当场随机抽取三名,当场验血。如果有条件,可以去三个不同教区轮流来一次。”
“你想得真远,也真不给未来的瑟曦、玛格丽们一点儿机会。”侏儒苦笑。
“给老公戴帽子,也许还能找到说得过去的理由。可偷梁换柱,混淆家族血脉,便无法原谅了,圣母绝不会原谅。
七神教义并不反对离婚,日子过不下去就离呗。”丹妮淡淡道。
侏儒嘴角抽搐,也无法反驳。
厅内安静了一会儿,钟儿满眼希冀地看着龙女王,道:“陛下,从石堂镇到君临,上千公里,冰天雪地,还有异鬼出没,我们该怎么过去呢?”
丹妮随口道:“黑水河并没完全冻住,再往下游走一百公里,进入干流应该能遇到渡口。等义勇团离开石堂镇时,让他们顺路送你一程。”
“喔”不能乘坐翼龙,钟儿有些失望,却并没不识趣地提出要求。
等老牧师带着钟儿和艾菊离开,侏儒笑道:“其实她们一直跟着义勇团去驻防点更合适,哪里有义勇团,哪里就有皮肉生意可做。
凭教会认可的劳勃之女的身份,别说一个女儿,再生十个八个也能养活得起。”
“最好一路跟着你?”丹妮讥讽道。
侏儒不乐意道:“你别瞎说,我快结婚了,早已改过自新,大半年没去过技院啦。”
“钟儿,特别是那个艾菊,想要更多,”巴利斯坦叹道,“她们本来没有希望,便也不会奢望,可米娅·石东开了个不算很好的头,就像当年的黑火。”
“有这样的想法才算正常人,如果她甘愿一辈子窝在穷乡僻壤卖笑,我才觉得奇怪。”丹妮不以为然。
接着,她神色复杂看向窗外萧索荒凉的城镇,叹道:“连钟儿与艾菊都要饿肚子,那些普通人该多惨?
爵士,你带人去街上问问,有哪些人活不下去的,组织起来打造雪橇巴士,都转移到其它城堡去吧。”
“其它城堡粮食充足?”巴利斯坦唉声叹气,“总得有个进项,坐吃山空,总有一天还是会缺粮。”
丹妮想了想,道:“两河填西境!”
“什么?”巴利斯坦疑惑不解。
侏儒若有所思。
“用河间、河湾的难民填充空虚的西境。”
“这可真是两全其美呢!”侏儒惊疑看了丹妮一眼,“正好兰尼斯特与凯岩城空虚,能接纳几十万难民,而兰尼斯特港拥有七国第一大渔场。”
等巴利斯坦离开,侏儒又问出之前十分好奇却不能当着其他人面说的问题。
“血脉鉴定术是什么原理?好神奇,应该不是你临时想出来的吧?”
血脉鉴定术的概念的确很早前就出现在丹妮脑海,大概是第一次使用巫透镜观察灰鳞病患者的“基因”后。
在与死灵术士协会会长卜天探讨过灵质的类型后,丹妮产生一个想法:灵质有甲型活性灵质与乙型意志灵质等多种区分,那么相同血脉的人,血液中是否该有独特的相似灵质?
然后她继续研究巫透镜的原理,最终弄出个山寨版的血脉鉴定术。
嗯,巫透镜才是正版。
不过她不打算与侏儒在圣堂里“口无遮拦”。
事实上,除透露七神真正身份那次,丹妮从来不与侏儒讨论涉及“我是圣母”的话题。
这次也一样。
“圣母神威无限。”她淡淡道。
侏儒左右看看,嘀咕道:“这里没其他人。”
“有七神注视着你。”丹妮板起脸,注视着他。
侏儒
“攸伦是怎么回事,为何不直接杀掉?”他无可如何地换了个话题。
“与你无关。”
“怎么无关?他谋杀了我叔叔、老姐、堂弟,和成千上万狮家军。”侏儒不满道。
“审判时与受害者有关,审判结束,罪名与判罚确立,剩下的惩罚便交给七神。”丹妮不耐烦道。
“那艾莉亚·史塔克呢?什么时候审判,在哪儿审判?”侏儒又问。
“一个星期后,在”丹妮想了想,“还是放在西境吧,用公平公正公开的大审判告慰枉死的西境人。
不过凯岩城死了太多人,成为一片鬼蜮,阴气森森,太渗人,我今后都不想踏入其中半步。”
侏儒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通知七国贵族,七天之后,仙女城,公审艾莉亚·史塔克!”
西境沦陷近两个月后,七国的局势终于在龙女王不辞辛苦的努力下趋于平稳。
特别是随着西境、河间、王领、河湾一共十五支,总人数高达4.5万人的义勇团的建立,七国的抗鬼形式渡过被动防御期,开始进入第二阶段的防守反击。
至少不会再有诸侯迷迷糊糊间被尸鬼大军一波带走了。
简单来说,“疫情”的波峰期过去,拐点来啦!
当然,这段时间七国的损失也不小,算上西境,沦陷的伯爵城堡超过50座,村落、小镇不计其数;累积死亡人数不下300万;大规模迁移的难民、贵族,超过两百万。
除了西境贡献的150万人,河湾一地就有超过50万人死亡,比如马图斯·罗宛伯爵的金树城,原本有超过八万领民并非城堡里有八万常住人口,而是领地居民全部迁移到金树城后的人数只剩数百人被龙女王救下。
剩下的一百万死者来自风暴地、河间、王领、北境、谷地。
其中只一半死在尸鬼手中,余下的五十万死于饥饿、寒冷、疾病与长途迁徙。
比如,数十万人从君临到风息堡的600公里大转移,一路死了好几万人。
当初在最后的壁炉城,丹妮对那些“出门打猎”的老人承诺,跟她去南方,总能让他们活下来。
那时候,她语气坚定,声音洪亮有力,表情充满感染力虽然完全没感染到那些老人。
现在,她依旧可以语气坚定,声音有力,但内心深处,她已经接受现实:她救不了他们,长夜降临,第一波被淘汰的就是老弱。
除了最基本的食物,寒冷与疾病对老人的威胁更大。
火炕早已经在七国推广,可人总得出门,普通人家连过冬的衣物都没有,又如何抵御比冬季更可怕的长夜?
很多老人出门撒泡尿,被刺骨寒风一吹,回来就发烧,第二天就嗝屁。
特别是没有经历过真正冬天的南方佬,冻死的最多。
别的不说,如果在现实地球,把南方人送到东北去,没有暖气和羽绒服,既吃不饱又吃不好,你看看,能活下来几成?
现在长夜到来,气候就类比西伯利亚的冬天吧,那些“夏天里的孩子”如何扛得住?
七天之后,仙女城。
从客室通往主厅的路上,侏儒一边把双手捧在嘴巴前哈气,一边跺脚对身边的琼恩说:“今天的天气是过去几千年里最冷的,但在未来十年,今天的气温却是最温暖舒适的,你觉得绝望不?”
“说实话,我没啥感觉。长夜没来时,塞外也这种气候。”琼恩摇头道。
侏儒瞥了囧一眼,道:“把身上的冬熊皮大衣脱下来,保证你会有感觉,那些平民连破羊皮袄子都没有。”
囧低头看了看脏污发旧的灰皮大氅,不以为然道:“在北境,人人都有皮大衣,没有冬衣的北境人,压根活不下来。即便在白港普通商户中,我这身灰毛冬熊皮也算不得上品。”
“你知道吗,最近两个月,七国冻死了四十万人。”提利昂道。
琼恩神情凝重地点点头,“我接到过龙石岛魔网中枢发送的邸报,情况真的很糟糕,未来还会死更多人,但好歹把濒临崩溃的局势稳住了。”
侏儒轻轻道:“你觉得,你妹妹该为这一连串的惨剧付多大的责任?”
琼恩放缓脚步,沉声道:“我觉得,史塔克与兰尼斯特的恩怨就此画上记号,对我们两家都好,你觉得呢?”
侏儒眸光一闪,也放慢步子,喃喃道:“八百多口啊,我们有点亏。”
“但你们更理亏,从我弟弟布兰开始,到我父亲,我兄弟罗柏,凯特琳夫人,我的两个妹妹你们欠他们的债,都不用还吗?”
琼恩干脆停了下来,就站在薄雪覆盖的院落里,呼啸的北风让他冷硬的声音有些飘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