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市区，六块钱，有没有去市区的，上车就走，还有位置呢……”</p>
“……诶，老陈，什么时候回来的啊……好些时候都没见到你了吧……”</p>
“……这不在外边干活吗，得给孩子挣学费啊……前些天才回来……”</p>
一辆有些老旧的公交车上，挎着挎包，站在司机位旁边的中年妇女从车窗边，探出身，朝着路边等着的行人，招呼着。</p>
路边的行人，或是带着孩子的父母，或是背着背篓，提着肥料袋子的附近村里人，</p>
几辆面包车，黑出租，也挤在这路口，招呼着来往的行人。</p>
车上，乘客或站或坐，或是提着肥料袋子，袋子戳了些洞，装着些鸡鸭家禽，收着脚，将袋子放在自己脚下，或是背着背篓，将背篓放在身前。</p>
或是拿着手机，闷着头，似乎同人聊着天，或是隔着几个座位，隔着个过道，招呼着相熟的人，各自说着话，</p>
车厢里，鸡鸭家禽的叫声，混杂着些乘客的话语声，那车前妇女朝车外的招呼声，显得有些热闹。</p>
又上来些乘客，公交车再摇摇晃晃着，沿着路，向前行驶，</p>
带着些寒意的清风透过前侧车窗，不时拂进些，</p>
车厢里，一众乘客各自说着话，话语声愈加嘈杂。</p>
……</p>
公交车上，车厢靠后，廉歌坐在个靠窗的位置，</p>
摊开着《术》，随意翻看着，听着车厢里，在耳边响起着的话语声。</p>
……</p>
“……老徐，你这穿得这么崭新崭新的，是去走亲戚啊。”</p>
“……这不是孩子要从外边回来了吗，还说带了个女朋友回来，我去市里接接……”</p>
“……都找女朋友啊，什么时候办酒说一声啊，到时候我也来喝杯喜酒……”</p>
“……早着呢，还早着呢……你也是去市里。”</p>
“……这不是马上眼看就要过年了，去置办点年货，顺便买点香蜡纸钱，祭祭祖先……”</p>
靠着车厢前，两个隔着过道的，四五十岁的中年人说着话，脸上挂着笑容。</p>
……</p>
“……别把脸贴在车窗上，别冷着了……”</p>
“……嗯！”</p>
“妈妈，我想吃包子，就是那种很小的那种……”</p>
“……好，一会儿到街上了，妈给你买……我说让你吃早饭你都积极呢，等着吃包子呢……”</p>
靠着车厢最前排，一个女人，抱着几岁的小孩，同小孩笑着说着。</p>
……</p>
“……老秦，什么时候回来的啊……”</p>
“……昨晚上刚回来，买到张晚上的票……”</p>
“……能回来就好……你这是去哪啊……”</p>
“……这不是要过年了吗……屋里老太太非让去大佛寺拜拜，求个来年吉利……”</p>
……</p>
“……再带副春联啊？成……我知道了……猪头，猪尾，一条鱼，我都记得呢。”</p>
“……说是要过两天，看年前能不能回来……人还没回来呢，就先给我和他妈寄了两件衣服回来……就是身上这件……还成吧，屋里还有件灰色的，料子还好些，摸着光滑着勒……”</p>
“……这不是快过年了吗……屋里到处都得花钱啊，把这些鸡啊，鸭啊，拿到镇上去卖了些，正好屋里也吃不了那么多……今天啊，没喂那么多……他们两口子说今天也不回来……”</p>
“……听人讲了吗，孙家那大儿子，带了个儿子回来呢，说是过完年，就办酒席……嘿，我家那个……我家那个不管他，还年轻呢……你家孩子都三十了啊？那是该着急了……诶……我邻居家屋里的个婶婶，有个闺女，说是也是过年的时候要回来……那姑娘是长得真得水灵啊，我跟你讲……”</p>
“……我说我用不着过来的时候穿什么新衣裳，你说我这么大岁数了，还讲究个什么啊……结果啊，他才隔了两天，就给我寄了好几件新衣服回来……你说，花着这么个钱做什么啊……”</p>
“……他吵着，闹着要冰糖葫芦呢，一会儿别给他忘了……”</p>
“……要到了啊？好，好，我这也快到了……”</p>
……</p>
一路，公交车摇摇晃晃着，沿着路，朝前行驶着。</p>
廉歌随意着，翻看着手里的《术》，听着车上，或喜或愁的话语声，</p>
车上，话语声混杂着，响着。</p>
乘客或上或下，公交车走走停停。</p>
车窗外，阵阵寒风渐带进些喧嚣声，车外，渐也热闹起来，</p>
公交车摇摇晃晃着，驶进了又一座城市。</p>
……</p>
“……把拉链拉好，别着凉了。”</p>
“……妈妈，有卖包子的，我想吃包子……”</p>
“……好，好……小心点……”</p>
公交车再在个站台前停了下来，车上乘客相继走下。</p>
将摊开的书重新合上，廉歌看了眼已经空荡下来的车厢，一抬手，手里厚重的书重新收回了系统。</p>
起身，走下了车厢，</p>
看了眼各自往着各处走远，汇入了人群中的，先前公交车上乘客，公交站边，摆着摊，摊位上溢散着热气，招呼着客人的摊贩。</p>
转过身，廉歌再沿着道路，看了眼身前这繁华着的城市，再挪开脚，沿着路，往前走着。</p>
……</p>
“……橙子，橙子……降价了，降价了……”</p>
“……年前大甩卖，先生进来看看吧……”</p>
沿着街道，廉歌往前走着，看着沿途的景象，听着随着阵阵寒风，在耳边响起的话语声。</p>
肩上，小白鼠也立着前肢，转动着脑袋，朝着四侧张望着。</p>
道路上，车辆缓缓往前移动着，街道旁，行人或是裹紧着衣服，闷头玩着手机，或是三三两两，在一家家店铺里外流连，</p>
卖着水果的流动摊贩，在路口大声冲着来往行人吆喝着，一间间店铺里，一阵阵招呼声，叫卖声传出，</p>
身侧，话语声，叫卖声，吆喝声，车辆驶过声，混杂着，似乎掩盖了阵阵寒风带来的寒意，热闹着。</p>
……</p>
“……好看吗？”</p>
“……好看。”</p>
“好看就好……”</p>
路边，一个母亲手里提着个袋子，蹲下身理了理身旁孩子身上穿着的崭新衣裳，再站起身，拉着孩子的手从廉歌身侧走过。</p>
“……爸，我自己提吧。”</p>
“……你拖着行李箱就行了。”</p>
街道旁，一个老父亲提着两个编织袋，一个年轻人拖着个行李箱，走到他父亲身旁，伸出手，想接过老父亲手里的编织袋，那老父亲，只是摆了摆手，就接着往前走去，</p>
“……这次回来几天啊？”</p>
“……待到年后，再出去。”</p>
“……走吧，你妈在家里等你呢。”</p>
说着话，两人从廉歌身侧走过。</p>
……</p>
听着，看着，廉歌沿着街道往前走着，</p>
头顶之上的太阳变换着位置，渐往西斜，</p>
夜幕接替着白昼，路灯亮起，沿着路边的一家家店铺里，也映出些光，</p>
远处，高楼间，万家灯火也相继点亮，点缀着，照亮着整座城市，照亮着道路上，照亮着道路上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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