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头将匣子中的物件一一取出,镊子,凿子,小斧头、刀子各种精细的物件摆满一桌,寒光闪闪的刑具令人不寒而栗,老者拿在手中却只如拿着用餐的餐具一般,刀俎在手,而视张润宁为鱼肉。
张润宁看清刑具,面色一变,惊怒道:“你是地狱道的炼魂使,老鬼,你竟然还没死!”
这炼魂使三个字一出,左飞樱都险些叫出声,眼眸露出一丝惧色.六道恶灭最不缺的就是折磨人的手段,但即便是在六道恶灭中,地狱道炼魂使在折磨人上亦有近乎神话的地位。
传说地狱道炼魂使专精刑讯之法,所创的刑法有九九八十一种之多,常人受不到十种就会精神崩溃,陷入癫狂.就算意志极为坚定者也扛不过大刑四十五.历史上从来没有一个人在他手中便尝九九八十一种刑法。
六道恶灭与三教相争多年,三教高手失手若被擒获,往往被送往地狱道炼魂使处套取情报,不知道多少铁骨铮铮的正道豪杰在他手上转了一圈之后,不但将本派的机密情报倾囊相告,而且老老实实地在六道之中做了奴才.
甚至正道中都有:“不见炼魂使,皆称不怕死,见了炼魂使,艰难唯一死。”的说法,炼魂使的名头太过显赫,以至于三教乃至六道都忘了他的本名。相比之下,张润宁方才受到的刑讯,确实就像小儿竹马一样无足轻重
炼魂使口中絮絮叨叨道:“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老朽这等祸害当然活着了,老人家我教你些长寿经验,想要活得久,就千万不能逞英雄,该服软时就得服软,什么名誉声望哪有命重要?你现在逞英雄以为自己很了不得,但百年之后,谁还拿你当回事?老朽再最后问你一次,是否愿意驱使天师印,与我们地狱道合作?”
张润宁冷笑着骂道:“老鬼莫要废言,这些家伙尽管往我身上招呼,本天师若皱上一次眉头,便不配用这‘张’姓!”
老头也不恼,继续收拾盒子,却不看已摆出的刑具一眼“用这些家伙?那岂不是对张少天师太失敬了,这些只不过是我前三十六种刑具所用得工具,能造成的不过是区区肉体伤害,少天师这么铮铮铁骨,肉体伤害料也无用,我就直接跳到第三十七种好了。”筆趣庫
说着,老头从盒子中取出一个小匣子,一只五色斑斓的蚕形虫子嘶的一声从匣子中钻出顺着炼魂使的手臂一路爬到了他的肩膀上,示威般的朝张润宁张着嘴,嘴上月牙形的獠牙忽开忽合,触目惊心。
炼魂使亲昵的**着虫子介绍道:“这便是我第三十七道刑法的鬼蛊虫,这是我将苗疆蛊王的养蛊之术和的地狱道之法结合的产物,将各种毒虫都放在一个盒子内,不喂食物让它们相互啃食,互相吃到只剩最后一个便是蛊王。而若继续饿着蛊王,它便会把从尾端开始啃食自己,最后自己把自己吃个精光。这时再以地狱道招魂之法,便可招出这蛊王转换成的鬼蛊虫。别看他身量小,饭量却大得跟永远吃不饱似的,不过它不再满足于啃人骨肉,而是要噬人灵魂,”
只听炼魂使介绍,就令人不寒而栗,张润宁竟也露出一丝惧色,而炼魂使突然想到什么般,瞧着太阳穴道:“对了,‘若皱上一次眉头,便不配用这‘张’姓!’,这话我好像也听谁说过,哦,想起来了,好像叫做张虚夜,是你天师道分家的一位长辈吧?他啊,一开始也**着连挨了前三十六种,算得上是条好汉,但也是到了这一关,虫子刚钻入他魂识没出半柱香功夫,他就痛得哭爹喊娘,屎尿直流,最后问他什么他就回答什么要多乖就有多乖,说起来,百余年前六道能攻陷天师道,洗劫了你们的经卷典籍,可都多亏了他提供情报破解你们的山门大阵啊!希望你能多撑上几轮,可莫输给了前人。”
张润宁心头一颤,这位张虚夜确实是他分家的一位远房长辈,论辈分,张润宁还要叫他一声叔祖。天师道中皆传他是在与六道恶灭战斗时,为了掩护伤重弟子撤退,一人独战数百六道邪人,最后力竭身亡,虽身死道消,但天师府上下无不以他为榜样,甚至破例将身为分家的他的牌位放在本宗灵堂供奉。张润宁虽不愿信,但却隐隐觉得对方所说为真,身子竟是止不住颤抖。
“怕了?”炼魂使咧嘴露出脏兮兮的黄牙,“可惜没机会了,老朽的兴致已经被勾起,不听听你的惨嚎可解不了这瘾!”说罢,手一抖,鬼蛊虫直飞向张润宁。
张润宁心一横,咬紧牙关便要硬抗,此时,“叮”的一声,剑光一闪而逝,一柄青色木剑侧旁飞来,将鬼蛊虫钉在了墙上,鬼蛊虫挣扎着扭动几下身子,最后呜咽一声消散。
“听你说得这么珍贵,我还以为多了不得呢,结果才一下,就死了……”轻嘲声音传来,炼魂使循声看去,便见一道木属灵气从栅栏渗入,随后凝**形,而后又跳出一只黑猫,黑猫一落地,便长成一个亭亭少女,正是应飞扬和左飞樱,一男一女并肩而立,将牢门出口堵得死死的。
“什么人?”炼魂使吓了一跳,惊道。m.bīQikμ.ИěΤ
应飞扬轻笑一声,自嘲道:“人,我现在这模样哪里像人了,你还是当我是鬼吧,”
“索你命的鬼!”应飞扬眼中冷芒一闪,向前踏了一步,却如缩地成寸般出现在炼魂使身前,手中又凝出一把木剑直刺对手胸口。
炼魂使神色大变,连连退身,但应飞扬在外看得久了,这一剑含怒而出,自是威力非凡。炼魂使纵然躲闪,可这剑快俞闪电,如影随形肩头,他如何避闪得开,惨嚎一声,肩头已中了一剑,刚才还一副主宰他人生死模样的炼魂使,现在已经是与方才的鬼虬虫一般被钉在了墙上。
“是不是只敢在刑室折辱受囚人的,自身本事都这么稀松。”应飞扬眼中冷意更甚“不过,只受了皮肉之伤就叫得这般凄惨,若换你亲自尝试你的刑罚,不知又能撑到哪一关?”
“臭小子,竟敢偷袭老朽,试老朽的‘百刑千罚’!”炼魂使吃了大亏,面露怒容,霎时背后血光乍现,无数血淋淋的鬼气凝成的刑具箭射而出,阵阵腥风破空呼啸,如惨亡在刑具之下的亡魂厉声哀嚎,声势甚为骇人。
应飞扬还未出手,左飞樱已抢先一步,手一扬,绮罗伞凭空出现,红伞一张,挡下无穷刑具。同时口中道:“小心些,速战速决!”
“不劳左姑娘费心,在下自可解决!”应飞扬说话间,从容踏出红伞保护,手中剑一抖,轻挑慢刺,气韵飞动,刑具“乒乒乓乓”的掉了一地,却无一能近他之身,几招过后,剑法越趋圆融,刑具如陷泥沼,滞空不动。
炼魂使惊异之时,再见应飞扬剑一引,抖了个浑如天成的气圆,刑具竟受气劲牵引,绕着应飞扬周身转了一圈,掉头向炼魂使射去,正是应飞扬用出了以彼之道还诸彼身的太极缠丝剑。
炼魂使面上惊异,加催‘百刑千罚’之招,无数刑具在空中对撞,火星四溅,炼魂使催动的刑具越多,应飞扬返还的就越多,逼视他不断的提升功力,最后竟是骑虎难下,炼魂使气息一滞,随即千百刑具倒飞而来,悉数射在了他的身上!以刑具折磨了无数人的地狱道炼魂使就这么死在了自己刑具之下。
此时,却见炼魂使尸身一爆,无数污血箭射开来,袭向四面八方,应飞扬恼恨的骂一声,“竟忘了,地狱道的人灵魂不灭就不算死!”若只应飞扬自己,区区污血自然也阻不了他的脚步,偏偏这里还有个受到束缚的张润宁。
为防张润宁有失,应飞扬退守到张润宁左侧,舞剑成圆,浑圆气劲荡开洒落污血,而左飞樱也催动红伞,自保同时,庇护张润宁右侧。
而与此同时,一道鬼影趁机从污血中窜出,向牢外窜去。正是炼魂使舍去了肉身,让魂体逃生,炼魂使对战的本事稀松,逃命本事却不差,此时以自身肉躯使出血遁大法,自然转眼就没了身影。
张润宁面色一变,道:“遭!竟然让他逃遁了,应飞扬,快砍断我的锁链!他若叫来帮手,我们便没逃脱的机会了!”
应飞扬亦一脸气恼,“哪能让他逃了,我们追!”
说话同时,应飞扬反手一挥,直向张润宁身上束缚的锁链砍去,但就在离锁链只差半寸时——
剑势却生生的止住了!
“不过是暂时脱困,少天师至于笑得这么得意么……”应飞扬停住剑,把剑搭在张润宁脖子上道。
张润宁面上还凝结着笑容,此时表情就像戴了张面具,僵硬而扭曲,“应飞扬,你这是什么意思?”
“得了吧,还要装下去么?”应飞扬不屑道,
“我装什么?应飞扬你在说什么胡话!快放了我,一起将那炼魂使追回!”张润宁怒道。
应飞扬拿剑在锁链上敲了几敲,笑道:“我若放了你,这牢狱的狱鬼就换我做了,你说是吧,少天师,不对,是现任的狱鬼!”
张润宁面色顿时一沉,“什么狱鬼?你在说什么?”
左飞樱也跟着摇头道:“问我什么是狱鬼?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下泪,方才我看了这牢狱风水,风水上的十三凶齐聚,正是困阴锁煞的格局,可谓险而又险,凶上极凶,整个鬼牢说是牢狱,不如说是一个在外吸纳八方凶煞之气,在内榨取受困人鬼命元魂力而锻造出得极凶法器。而狱鬼,某种意义上说就如同法器的器灵一般,与这牢狱融为一体,不分彼此,没有狱鬼,这牢狱就如法器失了器灵一般只是一个死物。唯一不同的是,器灵是与法器一同诞生的,狱鬼却是被困于牢狱中,可谓整个牢狱中最不得自由的囚徒!”
应飞扬接续道:“同样是被锁阴局的风水困锁在此牢狱中的鬼,其他的鬼至少还能有在牢狱中游荡的自由,但狱鬼却困锁在牢狱核心的方寸之地不得脱身,甚至连思想也不得自由,便如器灵一般,需得听命于牢狱的主人阴魍魉,连反抗他的念头都起不了,说起来,我都有几分同情你了,然而就如溺死鬼总是拖人入水找寻替身一般,若要摆脱狱鬼的身份,就要再找其他的鬼来接替你,方才我若是砍断了链锁放你出来,那恐怕这狱鬼的位置就要换我来坐了,对吧。”
张润宁突然笑了,笑声却又尖又细如女子一般,又似带着撕心彻骨的怨恨之意,搭配着张润宁粗犷凶豪的面容,显得分外诡异。
“呵呵呵,竟然连狱鬼都知晓,你们倒是见多识广,但又是如何认定我就是狱鬼?我是哪里露出破绽?”
应飞扬听他的声音是女声也颇为意外,但随即道:“我曾与龙虎山少天师张润宁交过手,张润宁分持龙荆、虎裂双剑,双剑各走不同路数,一者矫若游龙,一者雄若猛虎,再加上他以‘神打’之术修行肌肉之力,所以这差距在肉身上就极为明显的体现了出来,他使用‘虎裂’剑的左臂应比使‘龙荆’剑的右臂粗状,但我从牢笼外看时却是恰恰相反,‘张润宁’是左臂细右臂粗。然而更奇的是,在我进入此牢之后,竟然一切又恢复了正常,又变回了左臂粗右臂细。”
“牢里牢外,正反颠倒,所以我就不禁要问了,我现在所处之处是真实,还是在一片镜子之中?”应飞扬双目灼灼道。
ps:推荐本不错的书,创世的《魏不二》,有点小虐,部分情节也生硬点,但总体还行,能入我法眼,然而就是签不了约,果然商业化时代这种不够商业的书就是悲剧……惨得和我当初有一拼,嗯,说起来我现在好像也很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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