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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凭之双拳一错,摆开了架式:“胡虏马贼我都不怕,还怕你们这些走狗吗?”他这一下用力过猛,肩上背着的包裹一下子落到了地上,那些肉干又落了出来。
刁弘一看这些肉干,冷笑道:“看来你们小日子过得还不错嘛,还有肉吃,我看,你们不是什么流民,恐怕是江北的流贼,土匪,想趁机混进我京口,刘毅,把他们全部拿下,好好拷问出他们的底细!”
檀凭之哈哈一笑,拿起一根肉干,一口就吞了下去:“你说对了,这就是人肉干,我们杀了路上害我们的胡狗,做成的肉干,怎么样,刁公子要不要也尝尝这滋味呢?!”
檀凭之身后的人群,暴发出一阵怒吼之声:“两脚羊,两脚羊,两脚羊!”
刁弘的脸,吓得煞白,声音都在发抖:“你们,你们竟然吃,吃人?!”
刘裕神色凝重,沉声道:“刁公子怕是不知道吧,北方战乱多年,不事耕作,更是有那些胡虏到处杀人抢掠,害我害人,他们行军作战,不备军粮,只是掠我汉人百姓,杀之为食,尤其是对那些女子,夜晚凌辱,白天则杀食,他们称呼我们汉人,就是两脚羊!”
檀凭之恨声道:“胡虏吃我们,我们就吃他。这些肉,就是害死我大哥的那些东西的肉,我们宰了他们,然后做成了肉干,一路走一路吃,谁要害我们,我们就这样对他!”
刁弘脸色惨白:“你们,你们不是人,你们…………”
刘裕看着刁弘这样,突然笑了起来,拾起了一片肉干,走上前去:“刁公子,要不要跟我一起痛食胡虏肉呢?”
刁弘一声尖叫:“滚,离我远点,来人,把他们…………”
刘裕笑着把这肉干塞进了嘴里,一阵大嚼,那刁弘突然觉得胃部一阵不适,一张嘴,就是大口地吐了出来,刘裕摇了摇头:“好香的狼肉干啊,檀兄弟,这就是害死你大哥的那头狼吗?”
檀凭之哈哈一笑:“还是你刘大哥眼力好啊,胡人野蛮凶残,以人为食,我们汉人可不能跟他们一样。这是狼肉,留着救命应急的。唉,可惜了我大哥…………”说到这里,他的神色变得黯淡起来。
魏咏之的眼中泪光闪闪:“我们这一路南行,胡虏派出骑兵沿途搜索,而官道之上,也是遍布哨卡,一路之上,我们只能穿山越林,队伍里有小孩和女人,目标太大,在过大岘山时给胡虏的追兵赶上了,檀大哥和带我们南下的天师道大师兄们,留在后面抵挡追兵,都战死了,而这些肉干,是我们在山里打了狼和獐子,做成的救命之粮,要是没了这些,只怕我们早就跟那无数死在路上的汉人百姓一样,化为枯骨了。”
他说的话声音不高,但言辞悲切,不少移民想到这一路的艰难,禁不住流下了热泪,就连那些围观的京口百姓,也是叹息不已。
刘毅冷冷地说道:“刘里正平时没少打猎,这狼肉一看便知。不过,我劝你们这几位,吃人肉的玩笑不能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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刁弘神色稍缓,看着地上那堆自己的呕吐物,求救也似地看向了刁逵,刁逵的鼻翼法令纹跳了跳,冷冷地说道:“好个刁民,竟然敢如此戏弄本官,看我怎么收拾你们。来人,把他们全部登记进我们刁家的名册,以后慢慢收拾!”
刘裕看着刁逵:“这么说,你们刁家这回是花了大钱,买来的这个南徐州刺史,为的就是把这些流民们给圈进你刁家?”
刁逵得意地大笑:“不错,就是如此,你现在总明白了吧。刘里正,国难当头,还少不得接下来要在京口征丁加税,到时候有的你忙的!”
刘裕沉声道:“不一定吧,就算这京口的公田归了你刁家,他们也可以去别的地方,天下这么大,大晋境内不可能处处都是你刁家这样的世家大族把持,大不了去三吴,去江州呗。”
刁弘刚刚擦完嘴,看着刘裕:“可惜啊,咱刁家的钱也不会白白打了水漂,陛下有旨,自即日起,所有北方流民,必须集结于京口一郡,不得随意迁居,违者,以反叛论处,尽行诛灭!”
刘裕的眼中冷芒一闪:“刁公子的意思,就是这京口的公田,官地,已经都成你刁家的了。而这些北方流民,也不能去别的地方,只能在你刁家的田地里当僮客,佃户,对不对?”
刁弘微微一笑:“正是,这回为了取得这京口的公田,我们刁家可是变卖了别的地方的产业,这个交易,是陛下,是朝廷认可的。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不种地,也许,在这京口,可以靠耍把式赚钱为生呢。”
说到这里,刁弘得意地开口大笑起来,而身边的奴仆家丁们,也都放声大笑,这些北方流民一个个咬牙切齿,双拳紧握,眼里几乎都要喷出火来,却是无可奈何。
临江仙的二楼,杨林子恨恨地把酒碗往面前的小几之上一顿,瞋目道:“太不象话了,刁家这是要断京口的根啊,刁逵在朝廷上可是拍胸脯保证,有了京口的土地就能束缚北方流民,打造出一支精兵的,可他居然想的是给自己家再多占僮仆佃户!他到哪里不能找人种地?非要在京口吗?“
刘林宗的神色平静,摇了摇头:“京口和别的地方不一样,这里是允许南下过江的北方流人,渡过大江后的第一站,也是最方便截下来的。”
“他不仅占了地,更绝的是让朝廷下令,北方的流人都只能集中到这里,也就是说,看起来只能到他刁家的地里种田了,这样他刁家就掌握了京口的兵源,进可以跟王家谢家做交易,争取更大的权势,退也可以学着桓家在荆州那样,独霸京口,世代藩镇!”
杨林子的脸色一变:“那既然你早就看出刁家的意图了,为何不阻止?”
刘林宗突然笑了起来,变戏法似地从袖里掏出了一把玉如意,开始挠起自己的后背:“阿宁,勿虑,京口之所以是京口,就在于这里的百姓,血性十足,绝不会甘为僮仆,若是连刁家兄弟都对付不了,那也不用去面对那些如狼似虎的胡虏了。我相信,那个里正刘裕,不会让我失望的!”
刺史府中,刘裕静静地看着刁弘的放声大笑,缓缓地说道:“这里是京口,未必只有种你刁家的地,才能活啊。刁公子,我觉得你得意得太早了。”
刁弘的笑声嘎然而止,他恶狠狠地盯着刘裕,沉声道:“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想用官仓里的粮食还养这些北方流民吗?哼,我告诉你,陛下有旨意,大敌当前,所有官仓存粮都要作为军粮褚备,一粒米也别想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