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怪怪的……”</p>
“有吗？”</p>
“有。”</p>
楠哥偏着头看他，给出了确定的回答：“肯定和我吃太多了进医院没关系吧？”</p>
“快睡吧，楠哥。”</p>
“不行！我好奇心强！你不说我睡不着！”楠哥很坚定，“快点说！”</p>
“那我明天给你说。”</p>
“……好想打你呀！”</p>
“快睡吧。”</p>
“你嘞？”</p>
“我就坐这。”周离想了想，“我在车上睡了，在飞机上也睡了，要是等下我困了，我就趴在这眯一会儿。现在都四点了，再过两个小时天都要蒙蒙亮了，我最早六点钟起床。”</p>
“哼哼……”</p>
楠哥翻过身，背对着他，一副不想再理他了的姿态，闭上眼睛。</p>
过了一会儿，她又转了回来，且面朝周离，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和周离对视片刻，又将手伸出被子，抓住他的手缩回被中，这才慢慢闭上眼睛沉入梦中。</p>
周离继续盯着她。</p>
睡着了的楠哥好漂亮，侧脸有着完美的弧线，皮肤雪白细腻，五官精致，睫毛长而安静，真是百看不腻。</p>
而在她体内，先前还较为明显的灵力波动已经逐渐平静，越来越难以感知到了。没一会儿便仿佛彻底消失，再也察觉不到了。</p>
奇幻类的影视作品周离也看过一些，他真怕楠哥来一个大变身，他还没反应过来，睡在他面前的已经不是楠哥，而是那个坐在榆国权力之巅且深受妖怪们爱戴的妖王了。</p>
那样的话，他不仅会失去他的楠哥，楠哥也会失去她自己。</p>
清晨六点。</p>
楠哥睁开眼睛。</p>
映入眼帘的第一个画面就是周离的上半身，他睁着眼睛，很平静的看着自己，一副在思考什么的表情。</p>
“！！”</p>
楠哥眼睛陡然睁大：“你干嘛？”</p>
“我睡不着。”</p>
“你睡不着你刷手机呀！你盯着我干嘛？怪渗人的。”</p>
“……”周离转移话题，“你怎么又醒了？”</p>
“我想尿尿了。”</p>
“你现在有什么感觉？”</p>
“感觉身边有个变态。”</p>
“哦，还有呢？”</p>
“感觉想尿尿。”</p>
“……”周离松了口气，“女孩子要文雅点。”</p>
“哦，我想上厕所。”</p>
“我陪你去。”</p>
“要你陪！”</p>
周离低头开始给她找鞋，找到后放在她最方便的位置，同时问道：“现在肚子还疼吗？”</p>
“不疼了，等下就出院。”</p>
“真的不疼了？”</p>
“大哥的身子是铁打的。”</p>
“很软呢。”</p>
“？”</p>
周离不说话了，看着她坐起来，将脚踩进鞋子里，跌跌撞撞的往外走去，他也迈步跟上。</p>
楠哥刷的扭回头：“不准来！”</p>
“……”</p>
他只得坐回去。</p>
几分钟后，楠哥回来了。</p>
她拉开窗帘看了看外面，天空呈现深蓝色，医院里有小儿开始啼哭，有护士和家属在走廊里走动，但整体依然笼罩在安静之中，她揉揉眼睛脱掉鞋子，又爬上了床，却躺在了最边上。</p>
“来！挨着大哥睡一会儿！”</p>
周离看着她让出来的半张床，又看了看旁边小床熟睡的玄清小师父、将病床隔离的环形窗帘，沉默着爬了上去，将楠哥抱住。</p>
清晨最冷，只有用楠哥的肚子来暖暖手了。</p>
八点钟。</p>
玄清小师父醒了。</p>
她直起身，揉着眼睛，第一反应便是往病床上看。</p>
床上躺着周离。</p>
楠哥坐在旁边啃包子。</p>
玄清小师父有些茫然了，伸手指着——</p>
“这……”</p>
“是的，他不来我要好得快些。”楠哥提起一小袋包子递给她，“还热着呢。”</p>
“你好了吗？”</p>
“好了，等下就出院，让这傻逼再睡一会儿。”</p>
“哦。”</p>
玄清小师父掀开被子起床。</p>
上午十点。</p>
他们已办完出院手续。</p>
楠哥又变得生龙活虎了，并且已经将昨晚的痛苦全部忘得干干净净，她听说周离是骑她的摩托车来的，很是惊讶。</p>
“没想到你还能骑到这来！厉害厉害！”</p>
“都是楠哥教得好。”</p>
“倒也是……”</p>
楠哥走到摩托车前，对周离说：“你叫个摩的回去吧，我搭玄清小师父骑回去。”</p>
说完她拍着摩托车的后座，对犹豫的玄清小师父眨着眼睛说：“上来！抱着我的腰！把你的胸贴着我的背！”</p>
玄清小师父：……</p>
摩托车很快远去。</p>
周离默默走到路边，叫了个摩的。</p>
真惨。</p>
下午。</p>
玄清小师父继续补瞌睡。</p>
周离精神倒是不错，只是心有思绪，做什么都没兴致。</p>
尹乐发来消息——</p>
尹乐：解释好了</p>
周离：顺利吗？</p>
尹乐：出乎想象的顺利</p>
周离：是不是你一说完，他们就信了</p>
尹乐：感觉我还没说完他们就信了</p>
周离：现在呢？</p>
尹乐：现在我们天师部在和他们洽谈，这个地方的符阵应该共同研究，但他们好像不愿意</p>
周离：这样啊</p>
看来水真竹书上面记载的果然是关于榆王转化为人的事情。</p>
当时的水真大人已是榆国难得的学者，学识渊博，此前还有过‘将人转化为妖’的研究经验，而要研究出‘将妖转化为人’的技术恐怕比‘将人转化为妖’难度更高，榆王如果需要技术人员，水真大人是个很好的人选。</p>
大概率明公也有参与。</p>
一旦成功，不止是验证了一项伟大技术，还有另一个巨大的成果——</p>
一个具备妖王完整灵力的人类，必然不受世界意志的压制，所具备的武力水平可远比妖王强大多了，如果还能保留妖怪对灵力的控制能力和运用能力的话，那就更强大了。</p>
恐怕还要超过未成妖前的明公。</p>
简直是bug。</p>
只是还有一个疑问——</p>
明公一直致力于维护平衡，他会允许这份平衡以这种方式被打破吗？</p>
这是周离心里唯一的支撑了。</p>
“啪……”</p>
肩膀传来一声脆响。</p>
楠哥从他身后绕过来，坐在他旁边，紧挨着他，手上拿着瓜子，乐呵呵的说：“已经‘明天’了，快点给我说！”</p>
“……”</p>
“快点快点！别磨叽！”</p>
嗑瓜子的咯咯声已经响了起来。</p>
周离稍作思索，决定如实向她告知昨天发生的事，多的就不说了，楠哥是个极聪明的人，她能想到的。</p>
瓜子壳落了一地。</p>
哪怕听到的内容如此劲爆，楠哥也没有停下，一直咯咯咯嗑着瓜子。</p>
直到周离说完，她才翘起二郎腿，暂时停下嗑瓜子的行为，点点头说：“所以你怀疑你的漂亮女朋友就是妖国的妖王转世？你害怕我变成妖王了就不要你了，所以连夜赶回来，觉都睡不着。”</p>
“emmm……”</p>
周离觉得她倒也不用说得那么详细。</p>
迎着她的目光，他又想了想：“我昨晚回来，感觉到了你身上的灵力。”</p>
“哦，那跑不脱了。”楠哥点点头，翘着的一只脚也跟着晃，“难怪我发现我今早好像在窗外看到了怪物。”</p>
“你看到了妖怪？什么时候？”</p>
“上完厕所，你上床睡觉之前。”</p>
“你怎么不说？”</p>
“眼看你都一夜没睡了，怕又刺激到你。”</p>
楠哥有些感叹，深吸了一口气，又砸吧着嘴：“妖国妖王……啧啧……倒还勉强配得上我天命之子的身份昂？”</p>
周离立马说：“也不太能配得上……”</p>
“哎！”</p>
楠哥连忙示意他低调一点，可脸上都笑开了花。</p>
她心态极好。</p>
天不怕地不怕。</p>
片刻后，她吃完瓜子，又拍着周离的肩膀说：“不要惆怅，小伙子，还记得大哥给你说过的话吗？”</p>
“啊？”</p>
“看来你忘记了。”</p>
“……”周离有些难受，她说过太多话了，每天从早说到晚，“哪句？”</p>
“一日大哥，终生大哥。”</p>
“好中二啊。”</p>
“？”</p>
楠哥刷的扭过头，目光灼灼的盯着他，以示不满，起码过了五秒钟她才原谅这个小弟：“放心好了，大哥永远会是你的大哥，要是那什么鬼榆王从我脑子里苏醒，我会把她干掉的，让她知道天命之子其实是高于妖王的……对了你看过致命ID没有？”</p>
“没有……”</p>
周离表情麻木道。</p>
他已经预感到了，接下来会是至少两个小时的与正事毫无关联的谈话，他只需要点头嗯嗯就可以了，但不可以提前离场，不可以玩手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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