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周离走时是将房子打扫干净了的，走时也关紧了门窗，可槐序又将之打开了，高层的扬尘加上滇池边呼啸的风，四个多月了，茶几桌椅乃至地板都落了灰尘。</p>
第一件事，收拾房间。</p>
周离拿来了拖把，却被楠哥抢过去了，他只得拿抹布擦拭桌椅。</p>
楠哥这个人看起来吊儿郎当、不务正业的，其实她很勤快，但她的勤快是那种‘不怕苦不怕累就怕小事成堆堆’的勤快，她偏爱于体力活，脏活累活苦活都行，但讨厌琐事。</p>
就比如现在——</p>
她拿着拖把在地上拖得哼哧哼哧的，但让她拿快小布条去擦桌子就不行。</p>
很快，家中焕然一新。</p>
楠哥在椅子上坐下，往后一瘫，脸上带着笑意，显然对于自己的劳动成果十分满足。</p>
“要是我住这，我就天天把地板拖得干干净净，或者铺上好洗的地毯，不要太软的。然后一天到晚光着脚板在地上走，我不喜欢穿鞋。”</p>
“我也不喜欢穿鞋。”躺在沙发上的老妖怪连连点头，他抬起脚，脚丫子光洁玉白。</p>
“团子大人一直是光着脚喔！”团子也秀了秀自己的小脚，肉垫干净粉嫩。</p>
“我小时候就一天到晚光着脚到处跑来跑去，我家里人怎么说也不听。尤其是夏天。后来上了学在老师的压迫下，加上冬天才改掉。”</p>
“我应该也是。”槐序继续说，“不过我小时候应该是买不起鞋。但我不怕冷，也不怕什么东西划到或者居到脚，也不会弄脏。”</p>
“不会弄脏是什么原理？”</p>
“居到脚……”周离明明听见他是用普通话的口音说的，这个益普可还行。</p>
“妖怪都这样……不要在意这些细节。”</p>
“嗦嘎！”</p>
他们只聊了一会儿，居然到了晚饭时分。</p>
楠哥兴冲冲的揣起手机起身：“我想楼下的过桥米线可是想了几个月了。”</p>
“我也是。”</p>
“我也是，我都好几天没来吃了！”</p>
“……”</p>
米线店中的人倒是不少。</p>
在这家店中用餐的多是当地人或附近的务工人员，因为店面实在不惹眼，甚至老旧，但这家店的味道确实极其能打。不说超过金碧坊那几家老字号，也不会比它们差。</p>
但价格差距就太大了。</p>
像是老妖怪这样，吃个三四十块，斗大的碗都装不下，得分两个碗装。放在建新园桥香园只需加一杯饮料和一个小汽锅鸡，再加一两碟不值钱的凉拌小菜，就能卖出一两百块。</p>
周离还是只要了五六样菜，煎蛋、竹荪和鹌鹑蛋是必备的，还加了点肉。</p>
十几块钱。</p>
放其他店得是个三四十块的举人套餐了。加的花样没那么多，但每份都分量十足。</p>
楠哥吃得稍多一点。</p>
嗯，状元套餐。</p>
一瓢滚烫的、精心熬制的鸡汤冲进碗里，热气裹挟着鲜味扑面而来。</p>
一顿下来吃得肚子圆滚滚的，楠哥直呼不行了，就连饭量极大的老妖怪也满足不已。只是店家放在边上任意添取的米线见光了。</p>
两人一妖又坐了会儿——</p>
“走吧！”</p>
老妖怪放下干干净净、连汤都喝光了的碗，起身主动结了账。</p>
现在他槐某也是今非昔比了。</p>
晚上。</p>
周离只开了一盏灯，而且不是主灯，是一排筒灯，灯光稍显暗淡，有些小资气息。</p>
电视里放着动物世界，团子沙发上看得入神。</p>
茶几被清空了，摆着三台笔记本，三人围着茶几盘腿而坐。鼠标晃动着，客厅里面除了动物世界的音效和游戏音效外，还有着密集的清脆的按键声。</p>
前几天无限火力开了……</p>
“嘿！”</p>
“这局又赢了！”</p>
楠哥松开鼠标看向他们：“爽不爽？肉到对方打不动，我这大树肉成一匹马！”</p>
周离点点头。</p>
槐序则哈哈大笑：“对家全是刺客，好无助，肯定恶心得想吐！”</p>
“别人越恶心，咱们越快乐。”</p>
“对。”</p>
“下把玩什么？”楠哥思索着，“要不咱们来个偷塔联盟？卡牌，蛤蟆，老司机，算了老司机很可能坑得一比，换小炮或者巨魔，小炮加蛤蟆，可以不需要兵线推掉塔，慎也行。”</p>
“行！”</p>
三人又开了一局。</p>
团子只瞄了他们一眼，就又继续看动物世界了。</p>
“把猫咪禁了！”</p>
“呵？更喜欢狗是吗？”</p>
“我就爱听这一句嘿嘿嘿……”</p>
好友开黑加套路的确是非常快乐，刚选完英雄还没开局，楠哥就兴奋得直搓手了。</p>
不知不觉，夜就已经深了。</p>
周离一只手疯狂按E，一只手端起水杯不疾不徐的喝水，用余光瞥着屏幕。</p>
楠哥：“到我身上来！”</p>
槐序：“别出去，我还没爽够！”</p>
周离：o(╯□╰)o</p>
这最后一局终于还是赢了。</p>
周离拿起水杯去接水，同时说：“楠哥你把你的衣服拿出来吧，我把衣柜清空了一半，这几天你就用左边那一半，我用右边那一半。”</p>
末了，他又补了句：“我不会偷看的。”</p>
“偷看什么？”楠哥斜着眼睛瞄他。</p>
“……”</p>
这个人就是坏。</p>
周离接完水回来，楠哥还是盘腿坐在地上，却掏出手机刷起了知乎。</p>
“还不去睡。”他说。</p>
“急什么。”</p>
“我要睡客厅。”</p>
“你睡呗，你个大男人难道还害怕我？”楠哥歪着脑袋往上瞥了眼周离，她想了想，又站起身挪到了沙发上坐下，拍拍身边对周离说，“来，我们聊聊天。”</p>
“聊什么？”周离走过去坐下，他瞄着楠哥的大腿，有把手搭上去的冲动，但不敢。</p>
“现在大四的已经开始答辩了吧？”</p>
“不知道。”</p>
“什么时候去你舅舅那吃饭呢？”</p>
“过几天吧。”</p>
“你妈妈到春明了吗？”</p>
“后天到。”</p>
“她直接去你舅舅那里吗？”</p>
“是。”</p>
“你和你妈妈感情好吗？”</p>
“不知道，不算好吧，但也不算差。”周离思索了下才给出这个回答，“相处得少。”</p>
“这样啊。”</p>
“我明后天可能要去我姐姐那里吃饭。”周离说，“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回来。”</p>
“我也要去！”槐序举手。</p>
“哼！”团子大人不屑。</p>
“你去吧，我会在家里把你的猫喂好的，保证饿不死。”楠哥说。</p>
“好。”</p>
周离眼皮子已经打架了，楠哥才放他睡去。</p>
团子站在茶几上很纠结，时而看看已经在沙发上躺下来的周离，时而扭头看向卧室，终于她还是下定了决定——轻轻跳到沙发上，钻进了周离盖着的薄毯里。</p>
然后她又在薄毯里匍匐前进，直到小脑袋从周离下巴处钻出来。</p>
“周离，你犯错了吗？”她贼兮兮的问。</p>
“没有啊。”</p>
“那你肿么碎撒发？”</p>
“因为床不够了。”</p>
“骗人，里面的床明明辣么大，周离这样的人内能睡三四个。”团子说完又嘀咕着，“骗不了团子大人的……”</p>
“……”周离决定移开这个少儿不宜的话题，“团子大人还是想要挨着我睡吗？”</p>
“是的喔！”</p>
“因为团子大人更喜欢我吗？”</p>
“因为她会打团子大人。”</p>
“……”周离沉默了下，觉得还是把话题移回来好些，“因为我们不能挨在一起睡，两个性别不一样的成年人不能随随便便睡在一起的。”</p>
“那团子大人呢？”</p>
“都说了团子大人是小孩子啦。”</p>
“哦就是！”两只毛绒绒的小爪子抱紧了周离的脖颈，“团子大人挨着周离睡！”</p>
“团子大人太暖了。”</p>
“团子大人超级暖！！”</p>
“那么，晚上不要跑酷好不好？”</p>
“唔……”</p>
团子稍作迟疑，给出答案：“猫都是这样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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