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学研究所。
陆承洲给陆归心开完暑假前的家长会，带她来接顾芒下班。
实验室走廊外。
男人单手插兜，姿势慵懒的斜靠着墙壁，一只手拎着奶茶和三明治。
他稍微偏脸，看了眼隔了一层玻璃的实验室内。
顾芒穿着白大褂，脸上是白色口罩，拿着文件，在跟几个研究员讨论什么。
一群人原本洁白干净的白大褂上布满五颜六色的，药水留下的深深浅浅的痕迹。
实验室里头的人，一个比一个不修边幅。
陆承洲收回目光，稍微一转，落在走廊另一侧面壁，给他一个后脑勺，正低着小脑袋，小鞋子一下一下踢墙根的陆归心。
小丫头背着糖果紫色的小书包，穿着粉白色的小裙子。
小小的背影满满透露着“不开心”。
陆承洲眉峰微挑了下，嗓音偏低，“陆归心，转过来。”
“不要。”小丫头语气别扭，嘴巴抿着，脑袋埋得低低的。
许季抱着一沓数据资料经过，脚步不由慢下来，目光深深的看着陆归心，眼神说不出得奇怪，似乎有什么困惑想不通。
随即，她转向陆承洲，犹豫了下，开口：“陆先生，您要不带归心去顾老师办公室等？”
“不用了。”陆承洲声音漠然，下巴微抬，“忙你的去吧。”
“……好的。”许季点点头，又看了陆归心一眼，才进了实验室。
走廊不时有人经过，看陆归心的眼神和许季刚才的一模一样，迷惑又想不通，但都十分收敛。
等了约莫半个小时。
实验室门拉开。
顾芒捏着手腕，从里面走出来。
陆承洲站直，走到她跟前，看了眼她活动手腕的动作，低声说：“晚上回去给你按。”
“哦。”顾芒目光落在他手里的吃的上。
陆承洲：“……”
他似乎有些无奈，给奶茶插上吸管，递给她。
跟着顾芒一起出来的郁仲景郁牧风几个人不约而同的移开了目光。
这么多年了，他们早习惯了。
从到实验室外头，就一直面壁的陆归心，这时候慢吞吞转过来。
小丫头小脸极其漂亮，精致的如同洋娃娃一般，皮肤白皙如雪，又似三月樱花，睫毛浓密且长，一双眼黑白灵动，干净澄澈。
完全继承了陆承洲和顾芒的长相，出落的越来越漂亮。
小丫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小小年纪就自带清冷气质，看着顾芒，奶音稚嫩又软，“妈妈。”
顾芒眼尾慢吞吞睨了眼她，目光凝了两三秒，才懒懒的“嗯”了声。
陆归心搅着手指，想说什么，又不好意思。
郁牧风几步走到陆归心面前，蹲下去，声音温和，“我们家小归心怎么啦？这都放暑假了，还不开心？是不是舍不得那些小朋友？”
陆归心摇头，小声说：“不是。”
郁牧风揉了揉她的脑袋，“那是怎么了？”
“考试没有考好。”陆归心说完，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顾芒。
顾芒歪着头，慢条斯理的撕开温热的三明治的包装，眉眼寡淡，没说话。
郁牧风觉得成绩什么无所谓，“哎呀，我们家小公主还小，现在吃好喝好玩好就行了，不要那么在意成绩。”
“哥哥，清月姐姐，都好，一百分。”陆归低着头，绞着手指，“只有我不好……53分。”
“岂有此理！”郁牧风当场暴躁，“哪个幼儿园非法考试！我现在就跟教育局举报他们！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陆归心瘪着嘴，不说话。
一群研究员就这么看着陆归心，那眼神已经十分克制，但还是能看出来，那一双双眼里，似乎名为同情的情绪。
郁仲景挠了挠头，一个实验做一年都做不出结果的时候，他都没这么郁闷。
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没悟透“正正得负陆归心”这七个字。
一个赤炎的老大，一个影盟的老大。
两个大佬。
生出来的女儿，这智商竟然比普通人还要普通……
他接受不了……
其他人的心情跟郁仲景一样复杂。
顾芒收回目光，“走了。”
陆承洲跟郁仲景一群人颔首，一手牵着顾芒，一手扣着陆归心的脑袋，朝电梯那边走去。
……
出了研究所大楼。
顾芒把食物垃圾揉成一团抛进垃圾桶，转过身。
就看到陆归心双手举高有些费力的拉开车门，自己爬上后座，乖乖坐好，安静低着头。
顾芒精致的眉眼微挑了下，看向陆承洲，“她老师怎么说？”
陆承洲单手插兜，“让我考虑给她转学，怕她心理压力大，有负面影响，全班除了她都满分，语文53，数学26，英语高点儿61。”
顾芒点点头：“挺好，比我零分好。”
陆承洲稍微眯起眼，“这，能比？是谁说正确答案只有一个，错误答案有三个她可以慢慢挑？”
“我说的，”顾芒抱起胳膊，瞥他，“有问题？”
陆承洲搂着她肩膀，稍微低头说：“不敢。”
顾芒目光转向车那边儿。
陆承洲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问她：“给她转学？”
陆归心不是第一次转学了，小班上的是陆继来和陆继行上的第一幼儿园。
班里基本都是从小就显露天赋的高智商儿童。
在一幼陆归心一考十几分个位数。
中途转了个稍微差点的学校，成绩提高了点，高的话能考四十多。
现在上的是第三个学校，好歹英语能及格。
顾芒道：“把她送回一幼去。”
陆承洲有些意外的看着她的侧脸，“确定啊？女儿这么小，自尊心很脆弱的，打击太大是不是……”
顾芒一声淡淡哼笑从唇边溢出，“我看她心态挺好的。”
陆承洲：“……”
……
帝苑。
暑假第一天。
陆继来和陆继行把贺清月拐过来，一起打游戏，带着陆归心。
四排。
贺清月一边跟贺一渡打电话，一边操控着手机一枪爆头杀了个人。
“爸爸，我放假了，出来玩玩，就在顾芒阿姨家，没有乱跑，我在和陆随意和陆随便还有归心四个人打游戏呢。”贺清月心累道，她爸事儿是真的多，比她妈想的还多。
“除了回家，都是乱跑，女孩子外面要保护好自己。”贺一渡一本正经的老父亲姿态说：“晚上早点回来，看不到你回来，我晚上睡不着。”
陆随意和陆随便：“？？？”
陆归心：“……”
三个人一脸复杂的看一眼贺清月。
贺清月沉默了几秒，很严肃道：“爸爸，要不你和妈妈再生一个吧，这样就有人陪你们了。”
那边，林霜刚从浴室出来，就听到手机外放贺清月这句。
贺一渡看看林霜，冲手机道：“爸爸先睡了，早点回来。”
贺清月：“……”
刚还说睡不着……
陆继行道：“贺叔叔……有点啰嗦，我觉得他不是对你在外面有意见，是对你在我家有意见。”
贺清月一副找到知音的语气，“是吧，我觉得我爸对你们两兄弟意见特别大。”
陆归心窝在沙发里，像极了和顾芒平时的姿势，“我听我爸说，你妈以前跟我妈说过，要定娃娃亲。”
“娃娃亲是啥？”贺清月问，几人智商都极高，但是在这方面十分单纯。
陆归心道：“我百度过，就是你要嫁给我哥。”
贺清月想到以前她看见别人玩的扮家家酒，就是要两个长大以后要一直生活在一起。
她看看陆随意，再看看陆随便，“可你哥有两个啊，我嫁谁？”
陆归心沉思几秒，看着游戏的数据显示，“谁人头多就嫁给谁。”
贺清月打了个响指，十分赞同，“可。”
陆继行看着自己遥遥领先的人头，笑了笑，“真是我亲妹！不用比了，陆随意，你输了。”
陆归心笑着，对陆继来道：“清月姐怎么能嫁给混子呢。”
陆继来打游戏经常混，懒得不行，常年躺赢。
这一局游戏已经快要结束了，哪怕他把剩下的所有人都杀了，也赶不上陆继行的数量。
突然，游戏音效里传来激烈的枪声。
其他三人看见陆继来竟然破天荒的杀了个人，都惊讶的看向他。
陆继来喊陆归心，“归心，过来捡装备。”
“行，正好我包里快没了。”陆归心操控着人物朝陆继来跑过去。
这时候，顾芒和陆承洲从书房出来。
陆继来不经意说了句，“归心，圆周率第314位是几？”
正在专心捡装备的陆归心，完全没有防备，下意识答：“3啊。”
陆承洲闻言，眼底一顿，朝陆归心看了过去：“……”
数学考26分的人，圆周率第314位都知道了。
陆归心忽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顾芒眉峰微挑了下，丝毫不意外。
贺清月慢半拍的反应过来，想到京城几个豪门间私下传了这么多年的“正正得负陆归心”：“……”
她目光落在陆归心身上，他们这是全被骗了？
陆继来继续道：“对了归心，我上次看见，你做卷子前会从兜里掏两个骰子出来，还挺神奇，你扔到什么数字，你考试成绩就和扔到的数字一样。”
陆归心：“……”
陆继来微微一笑：“应该是巧合吧。”
陆承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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