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我真的只想被贬官啊! 第29章 以后一定好好盯着你

赵野跨出垂拱殿。

日头升到了头顶,阳光直愣愣地砸在青石板上,泛起一层白光。

他没理会远处那些对他指指点点的官员,只是低着头,沿着宫墙根慢慢地走。

脚下的官靴踢飞了一颗石子。

石子滚了几圈,撞在墙上,发出“哒”的一声。

不对。

太不对了。

赵野停下脚步,手掌在粗糙的宫墙砖面上蹭了一下,掌心传来一阵刺痛。

他抬起头,眯着眼看那红彤彤的宫墙。

刚才在大殿上,赵顼的态度,司马光的说辞,还有满朝文武那诡异的沉默,像是一张早就织好的网,把他那点小心思兜得严严实实。

就他这一路来干的事,换了旁人,估计早就回家种田了。

可他呢?安然无恙!

连“宿**”这种屎盆子扣在头上,都能被司马光轻飘飘一句“没留宿”给抹平了。

赵顼罚酒三杯似的罚俸半年。

这哪里是罚,这分明是哄孩子。

赵野转过身,背靠着宫墙,看着远处那巍峨的垂拱殿。

他闭上眼。

脑子里开始把穿越以来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像穿珠子一样串起来。

垂拱殿上,赵顼看他的眼神,带着笑,带着戏谑,唯独没有杀意。

王安石被骂了,还要夸他年轻有为。

司马光被参了,还要帮他开脱罪名。

他猛地睁开眼。

懂了。

全懂了。

他是个孤臣。

满朝文武,不是**就是旧党,要么就是像苏颂那样明哲保身的中立派。

只有他赵野,谁的面子也不给。

赵顼缺的不是能干活的人,缺的是一把刀。

“呵!”

赵野喉咙里滚出一声冷笑。

原来自己费尽心机想被贬,在赵顼眼里,全是表忠心的投名状。

既然如此……

赵野摸了摸下巴,眼珠子转了两圈。

“要不结个党试试?”

“不行,得换个。”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他就瞬间放弃了。

投靠新旧两党确实可以一瞬间让赵顼对自己的那种看法改观。

但风险极大。

结党这种罪名在历朝历代都是重罪,现在新旧两党虽已有结党之实,但这也是赵顼平衡出来的结果。

要是赵顼认为自己背叛了他,然后暴怒一上头,找个借口除掉自己可不难。

所以这个结党的路,走不了。

...

片刻后,他脸上扯起一抹残忍的笑容。

既然结党太危险,那就只能继续当这个孤臣。

不仅要当,还要当得更彻底。

赵顼不是喜欢看他咬人吗?

不是觉得他这把刀好用吗?

行。

那我就咬你。

我就盯着你赵顼。

你是皇帝,你总有犯错的时候吧?你总有想偷懒的时候吧?你总有想花钱享乐的时候吧?

只要你有一点不合规矩,我就上奏,我就开喷。

我就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拿祖宗家法,拿圣人言论,一天十二个时辰死盯着你。

我就不信,你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能受得了天天被人像防贼一样盯着。

到时候,你肯定会烦我,厌我,恨不得一脚把我踢得远远的。

那时候,贬官还不是手到擒来?

“妙啊!”

赵野一拍大腿。

既符合“孤臣”的人设,又能实实在在地恶心皇帝。

系统也不能判定自己是在作恶,毕竟谏君是御史的本职工作。

“哈哈哈!”

赵野突然仰天大笑。

笑声在空旷的宫门外回荡,惊起几只落在墙头的麻雀。

远处,两列正在巡逻的禁军被这笑声吓了一跳。

带头的都头手按刀柄,猛地转过头,厉声喝道:“何人喧哗!”

待看清是赵野,那都头的手像是被烫了一下,立马松开刀柄,脸上堆起比哭还难看的笑。

“原来是赵侍御……您……您这是?”

赵野止住笑,伸手抹了抹眼角笑出来的泪花。

他大步走到那都头面前,伸手拍了拍对方身上的铁甲,发出“啪啪”的声响。

“没事。”

“本官高兴。”

“本官想到了一个报效官家、匡扶社稷的好法子。”

那都头被拍得身子一僵,连连点头。

“是是是,赵侍御一心为国,末将佩服。”

赵野心情大好,也不理会周围那些路过的内侍和宫女投来的看疯子一样的目光。

他大袖一甩,随后又猛然停住,转头看向禁军都头。

“审刑院在哪?”

都头愣了一下,抬手指了指东边。

“出了东华门,往南过两条街,便是审刑院。”

“谢了!”

赵野迈开步子,走得虎虎生风。

既然决定要死盯着皇帝,那就得先把手头的活儿干漂亮了。

避免被系统判定为渎职。

那七十二个倒霉蛋的案子,还得去审刑院过堂。

……

审刑院。

大门有些陈旧,朱漆剥落了几块,露出里面的灰木头。

门口两尊石狮子倒是擦得锃亮,瞪着两只大眼珠子,看着过往的行人。

赵野站在台阶下,抬头看了一眼那块写着“审刑院”三个大字的匾额。

这里是大宋刑狱的最后一道关卡。

在还未改制之前,凡是死刑案,都要经过这里复核,才能呈送御前。

如今,这里成了他赵野新的战场。

他拾级而上。

门口的守卫显然早就接到了消息,也没敢拦,只是行了个礼,便放他进去了。

穿过前院,来到正堂。

堂内光线有些暗,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

苏颂正坐在案后,手里捧着一卷书,看得入神。

他面前的桌案上,堆着几摞半人高的卷宗,那是赵野昨天在大殿上报出来的“菜名”。

赵野也没客气,直接跨过门槛,脚底板踩在木地板上,发出“咚”的一声。

苏颂抬起头,看见是赵野,放下了手中的书。

“赵侍御来了。”

苏颂的声音很平稳,听不出喜怒。

他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坐。”

赵野走过去,一**坐下。

“苏知院事倒是清闲。”

赵野瞥了一眼苏颂刚才看的书,不是案卷,而是一本《本草图经》。

“这么多冤案堆在桌上,苏知院还有心思研究草药?”

苏颂也不恼,只是笑了笑,伸手给自己倒了杯茶。

“磨刀不误砍柴工。”

“心不静,断案不明。”

“赵侍御刚才在宫门外那一阵大笑,老夫在这里都听见了。”

“看来赵侍御的心情不错,想必是想通了什么关节?”

赵野挑了挑眉。

听着话,看来盯着自己的人倒是不少。

他盯着苏颂。

“是想通了。”

“我想通了,这大宋的官场,就是个大染缸。”

“既然跳进来了,就别想干干净净地出去。”

“苏知院事,咱们也别绕弯子了。”

赵野指了指桌上那堆卷宗。

“官家让咱们重审,这活儿怎么干?”

“是你来,还是我来?”

苏颂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抿了一口。

“官家说了,由老夫领头,赵侍御协助。”

“不过……”

他放下茶杯,目光变得深邃。

“赵侍御既然能从故纸堆里把这些案子翻出来,想必心中早有定数。”

“这第一案子,赵侍御是想办谁的?”

赵野站起身,走到那堆卷宗前。

找了半天,把张顺的卷宗拿了出来。

随手往桌子中间一扔。

“就他。”

“擒贼先擒王。”

“李岩是刑部侍郎,又是这次涉案官员里品级最高的。”

“把他办挺了,剩下那些小鱼小虾,自然就老实了。”

苏颂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丝毫意外。

“那就依赵侍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