崎岖的山路上,赵青海一边走,一边摩拳擦掌,脸上的兴奋劲儿怎么也藏不住。
赵福满走在最前面,一言不发,只是脚下的步子,比平时快了不少。
很快,三人就到了昨天那片被伪装起来的山坡。
赵福满拨开遮掩的树枝,那一片长势喜人的天麻,再次出现在眼前。
“我的老天爷!”
饶是昨天已经听过描述,赵青海亲眼看到这片景象时,还是被震撼得倒吸一口凉气。
他扔下背上的麻袋和锄头,眼睛放光,嗷嗷叫着就想冲过去。
“都是钱啊!我来了!”
“站住!”
赵福满一声暴喝,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赵青海的脚,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一脸茫然地回头。
“爸,咋了?”
赵青山也有些不解地看向父亲。
只见赵福满的脸色异常严肃,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油纸包着的小包,小心翼翼地打开。
里面,是一些黄色的药粉。
他迎着山风,将那些药粉,均匀地撒向了那片天麻地。
“爸,你这是干啥?”赵青海忍不住问道。
赵福满没有回答,只是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眼神锐利地盯着那片草丛。
药粉飘散下去,起初没什么动静。
可过了不到半分钟。
一阵“沙沙沙”的密集摩擦声,忽然从那片天麻地里响了起来。
那声音,像是无数条蛇在草地上爬行,听得人头皮发麻。
赵青海的脸,瞬间就白了。
紧接着,他看到了让他这辈子都忘不了的一幕。
无数条五颜六色的毒蛇,像是疯了一样,从天麻的根部钻了出来,惊慌失措地朝着山坡下方逃窜。
其中,甚至还有一条水桶粗细的黑色大蛇,信子吞吐,飞快地消失在林子里。
赵青海“咕咚”咽了口唾沫,只觉得两腿发软,后背的冷汗瞬间就浸湿了衣裳。
他要是刚才就那么冲过去了,现在怕是已经凉透了。
赵青山也是心中一凛。
原来如此。
这山里的规矩,果然是宝贝旁边,必有毒物守护。
他爹这一辈子的经验,真是救了他们兄弟俩的命。
又等了十几分钟,那“沙沙”声彻底消失了,赵福满才用锄头在地上敲了敲。
“好了,开工吧。”
赵青海这才回过神来,看着父亲的眼神,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敬畏。
他二话不说,拿起锄头,闷头就冲了过去,干劲儿比刚才还足。
三人分工明确,开始疯狂地挖掘。
这天麻长得极好,一挖就是一大片,根茎肥厚,品相上乘。
爷仨都憋着一股劲儿,除了喝水,几乎没有停歇。
一直从早上,忙活到太阳偏西。
整片山坡,已经被挖得七七八八,只剩下一些零星的。
地上,堆起了一座小山似的天麻。
“行了,今天就到这儿吧,剩下的明天再来。”赵福满直起腰,擦了把汗。
看着这满地的收获,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接下来,就是装袋。
他们带来的七个大麻袋,很快就被装得满满当当,每一个都鼓得像个小胖子。
赵福满拍了拍其中一个麻袋,估算了一下。
“这一袋,少说也有一百五六十斤。”
赵青海看着那七个巨大的麻袋,喜悦的表情渐渐凝固,愁容爬上了脸。
“爸,这……这怎么扛下去啊?”他苦着脸说道,“这加起来,得有一千斤出头了吧!咱们三个人,一人两袋都扛不完,还剩一袋呢。”
更何况,这一袋就一百五六十斤,两袋就是三百多斤。
这根本不是人能扛着走山路的重量。
赵福满也皱起了眉头,这确实是个大问题。
就在这时,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赵青山,活动了一下肩膀,平静地开口。
“爸,大哥,你们一人扛一袋。”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剩下的五袋,我来扛。”
这话一出,院子里瞬间一片死寂。
赵福满和赵青海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
“啥?”赵青海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二弟,你说啥?你扛五袋?”
“嗯。”赵青山点了点头。
“你疯了吧!”赵青海失声叫道,“五袋!那他**得有七八百斤!你想把自己压死吗?”
赵福满也是一脸的不敢置信,他知道二儿子力气大,可七八百斤,那已经超出了人类的范畴。
“青山,别胡闹!”他沉声喝道。
赵青山没有解释。
他只是默默地走上前,找来几根结实的藤条,将那五个最沉的麻袋,两两捆在一起,最后一个单独放在最上面。
他三下五除二,就将五个麻袋牢牢地捆成了一个巨大的整体。
然后,他在赵福满和赵青海惊骇的目光中,走到了那堆小山般的麻袋前。
他深吸一口气,弯下腰,双手抓住了底部的藤条。
“起!”
一声低喝。
他双臂和腰背的肌肉瞬间坟起,青筋如同虬龙般暴现。
那个重达近八百斤的巨大包裹,被他硬生生地从地上扛了起来,稳稳地落在了他那宽厚的脊背上。
赵青山的身子,只是微微晃了一下,便站得笔直,仿佛背上扛的不是八百斤的重物,而是一捆棉花。
“……”
赵福满手里的旱烟杆,“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赵青海张大了嘴,眼珠子瞪得溜圆,下巴都快脱臼了。
赵青山调整了一下肩上的重量,感觉还行,便催促道:“爸,大哥,走了,天快黑了。”
赵福满和赵青海这才如梦初醒,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极致的震撼。
他们机械地扛起自己那一袋,跟在赵青山身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走了好一段路,赵青海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凑到赵福满身边,压低了声音,用一种既敬畏又困惑的语气问道。
“爸……你说二弟他……他是不是结了婚,破了童子身,所以才……变异了?”
赵福满闻言,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他回头狠狠瞪了大儿子一眼。
“你个混账东西,脑子里整天想些什么!赶紧走路!”
骂归骂,他看着前面二儿子那稳健如山的背影,心里同样翻江倒海。
这小子,身上到底藏着多少秘密?
扛着如此沉重的东西,下山的速度自然慢了许多。
等他们三人终于走到山脚下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只有一轮弯月挂在天上。
赵福满放下肩上的麻袋,大口喘着气。
“不行了,太重了。我回去拉板车,你们俩在这儿等着。”
说完,他便把自己的麻袋也放下,转身朝着村子的方向快步走去。
板车拉来,三人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那七个沉重的麻袋全都弄上车。
等他们终于拉着这满载着财富和希望的板车回到家时,已是深夜。
板车沉重的轮子,碾过院门前的石槛,在寂静的夜里发出一声闷响。
三人站在堆积如山的麻袋前,大口喘着粗气,谁也说不出一句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