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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老眼中爆发出毫不掩饰的赞赏。
他快步上前，拿起放大镜细细观察林疏颜的作品。
半晌，他才慢慢放下，声音抑制不住地激动。
“真是不错，不管是从技法还是底蕴都很值得考究，这才是能代表我松涛居最高水准的作品。”
他环视众人，当即便决定：“这个名额，疏颜当之无愧，就给她了。”
巨大的肯定让林疏颜眼眶微热。
但她只是谦逊地点了点头，目光便不由自主地扫向陆知瑶。
陆知瑶脸上强撑的笑容僵硬了一瞬，眼底的嫉恨几乎要喷薄而出。
她死死盯着那件香炉，手指用力掐进了掌心。
宋老转向他原本寄予厚望的另一位得意弟子——赵师兄，“赵明，你的呢？”
赵师兄脸色发白，捧出一个青瓷梅瓶。
瓶形本是规整雅致，但细看之下，瓶身竟有一道细微的裂痕，釉色也显得不够莹润，带着一丝浑浊的闷感。
他懊恼地低下头：“师傅，我昨晚调整釉方时，心神不定，烧成时火候没控好……”
宋老眉头紧锁，拿起瓶子仔细端详，手指在那道划痕上摩挲片刻，最终沉重地叹了口气，将瓶子放下，“可惜了，气韵散了。”
他失望地摇摇头。
这显然无法达到参赛的水准。
赵师兄头垂得更低了，羞愧得不敢再看师傅。
剩下的几人作品虽各有特色，但在林疏颜那件“古松沐风”的映衬下，都显得黯然失色。
宋老点评得也颇为简略。
最后，他的目光才极其勉强地落在陆知瑶身上，“你的。”
陆知瑶立刻扬起一个甜美的笑容，捧出一件色彩极为艳丽大胆的“繁花似锦”大赏盘。
技巧上确实看得出下过功夫，各种复杂的雕塑、镂空、彩绘技法都用上了。
炫技的痕迹很重。
宋老只看了一眼，眉头就皱得更深。
他沉默了几秒，才开口，语气听不出态度，“造型繁复，用色大胆，堆塑技法尚可，看得出用了心思。”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但是技巧堆砌过多，失了留白和意境，略显浮躁。”
评价可谓相当克制，既点出了陆知瑶的问题，也照顾了她的面子。
但在赵明发挥失常、其他人又不够突出的情况下，陆知瑶这件作品，竟成了矮子里的将军。
宋老的目光在仅剩的几个弟子和林疏颜、陆知瑶之间扫视了几遍。
最终，无奈地宣布：“国际陶瓷艺术比赛的推荐名额，就定林疏颜和陆知瑶。”
陆知瑶喜上眉梢，“谢谢师傅！”
她看了一眼林疏颜，轻盈地扑到她身边挽住她的胳膊，“疏颜姐，太好了，我也被选上了，我们可以一起去参加比赛了。”
“宴修哥哥之前就说过我肯定会被选上，没想到是真的。”
陆知瑶歪着头，完全一副沉浸在幸福中的小女人姿态。
林疏颜看着陆知瑶那张写满虚情假意的脸，胃里翻涌起强烈的恶心感。
她强忍着甩开那只手的冲动，轻轻点头，“恭喜你了。”
宣布名额之后，林疏颜再次将精力投入到陶艺中。
国际大赛会给出一个全新的题目，在此之前她必须要再精进一下自己的技艺。
相比于她的安静，陆知瑶就显得十分聒噪，一直拉着她说话。
林疏颜皱着眉想要爆发。
就在这个节骨眼，陆知瑶的手机突然响了。
她看了一眼，毫不犹豫地挂掉，还心虚地往林疏颜的方向瞥了一眼。
林疏颜有些狐疑，发现陆知瑶又在手机上敲了几行字。
自此，她整个人都显得有些紧绷。
就像是，有什么心事。
林疏颜留意着陆知瑶的一举一动，发现从下午五点开始，陆知瑶就开始频繁看表。
看到工作室的人陆陆续续离开，陆知瑶看时间的动作更加频繁。
林疏颜故意磨蹭到七点，房间里只留下她和陆知瑶两个人。
陆知瑶一反常态，挽住她的胳膊施以关心，“疏颜，你怎么还不走啊？”
“你都已经被选上了，就不要这么辛苦了。”
陆知瑶的眼神带着殷切，就差没把“你赶紧走”写在脸上。
林疏颜小脑瓜一转：陆知瑶这么着急让她走，肯定有问题。
“你说得对知瑶，我今天确实有点累，那我先回家了。”
林疏颜笑着挥手，实则刚出门就躲到了一处空的工作室。
果不其然，林疏颜前脚刚没走多久，陆知瑶就偷偷摸摸地走了出来，左顾右盼地走向楼梯间。
林疏颜跟了上去，躲在一片阴影下。
没过多久，一阵刻意压低的啜泣声和脚步声从楼下传来。
“谨松师兄，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是陆知瑶带着哭腔的声音。
“都是我不好，是我太想要这次机会了，才让你，呜呜……是我害了你。”
林疏颜和他们离得不算很近，要很刻意才能听清楚二人的交流。
她看了看手机界面的录音键，有些颓然地把手机关掉。
陈谨松沙哑的声音响起，隐隐**温柔，“不怪你，是我自己蠢。”
“知瑶，为了你，我做什么都可以。”
林疏颜瞳孔震颤。
她本来是想搞清楚真相的，没想到竟然还吃了个大瓜。
听陈谨松这话说的，他似乎是喜欢陆知瑶。
那陆宴修算什么？
可怕的三角关系。
陆知瑶也真是钓鱼的好手，她声音软糯，“谢谢你师兄，这份恩情我一定不会忘记的。”
“都怪林疏颜，要不是她，你就不会被逐出师门。”
听到这话，林疏颜的嘴角抽了抽。
她怎么都没想到，都已经这样了，陆知瑶还能怪到她头上来。
她看起来很像什么怨种吗？
这个世界真是巅了，不要脸的人越来越多。
林疏颜攥着拳头，继续听。
但这两个人很谨慎，声音压得很低，后面的话她什么都听不到了。
又呆了半个多小时，林疏颜看到陈谨松戴着帽子先走一步，紧接着陆知瑶才一脸悠闲地走了出来。
看着陆知瑶的背影，林疏颜意识到不对劲。
这个女人，恐怕没那么简单，说不定连陆宴修都被她骗了。
不过那也挺好，渣男渣女，天造地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