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门外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芙清?你在不在里面?”
床榻上的芙清明显动了动,就连眉头都蹙了起来。
许若初听到尉迟诤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手上的动作突然僵住,脸上的恨意瞬间被惊慌取代。
不!
绝不能让他看见自己这个样子!
要是让他发现自己在这里,只怕自己先前在他面前装出来的那些柔弱就全都功亏一篑了。
她环顾四周,目光仓皇的扫过房间角落那扇通往内间浴房的雕花木门。
来不及多想,她扔下烛台,闪身躲进了浴房,将门虚掩,屏住呼吸,心脏狂跳不止。
几乎就在她藏好的同时,床榻上的芙清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撑起身子,敏锐的察觉到空气中有一丝异样,除了浓郁的药味,似乎还混杂着一丝淡淡的酒气。
屋子里有人来过?
芙清警惕的环视房间,目光一凝,便看到床榻不远处,一个铜制烛台倒在地上。
誉王府规矩森严,这又是专门给贵客收拾出来的厢房,断然不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除非有人进来过!
而且对自己意图不轨!
芙清的心瞬间提了起来,正准备继续探查,门外的声音再次传来:“芙清?你在里面吗?”
他怎么来了?
芙清眉头下意识的蹙起。
经过前世种种,再听他用这般关切的语气说话,只觉虚伪透顶,心底涌起一阵强烈的厌烦。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疑虑,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衫,走到门边。
房门打开,尉迟诤那张温雅俊朗的脸出现在眼前。
他看到她苍白的面色,眼中流露出一丝心疼。
他实在想不明白,芙清先前对自己一心一意,忠心耿耿,怎么突然间就投靠了东院,如今竟然还以身护主,难不成在她的心里,尉迟晟真的比自己重要?
他上前一步,语气中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急切:“芙清,你为何要如此拼命?尉迟晟身边护卫众多,何须你一个弱女子以身挡刀?难道你就这般看重他?甚至不惜为他**?”
这话问出口,连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他本是想来示好,想看看她伤势如何,或许还能借此机会让她回心转意,让她留在东院做自己的内应。
可一见到她这般疏离冷漠,为了另一个男人不惜性命的样子,那压抑许久的掌控欲突然就窜了上来。
芙清听着他这样的质问,只觉得荒谬可笑。
自己已经和西院没有关系了,他凭什么还来这般质问自己。
“大爷此言差矣。”她的声音带着些许的嘲讽,“保护主子,是奴婢的本分,王爷是奴婢如今的主子,奴婢自然要竭尽全力,这与看不看重无关,只与本分二字有关,难道大爷认为,奴婢应该眼睁睁看着主子遇险,而无动于衷吗?若真如此,奴婢与那背主忘恩之徒,又有何区别?”
这一句反问,更是将尉迟诤噎得哑口无言。
他若坚持质问,岂不是在否定为人下属最基本的忠诚?
可自己又何曾不是她的主子?
他心中怒火翻涌,质问:“难道你以为你这么做就能够在他心目中占有一席之地了?芙清,我告诉你,在他的心里,不过就是个玩物而已,等你没有价值,他只会一脚把你踢掉!”
“不如回到我身边……”
这话让芙清猛然抬头。
看到她的反应,尉迟诤确信在她的心里,还是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再次开口:“芙清,我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的,你从前对我的那些所作所为,肯定不是只想留在我身边做个丫鬟。”
“只要你回头,之前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我甚至可以抬你做姨娘,让你名正言顺地留在西院,不必再在东院担惊受怕,看人脸色。”
他以为自己抛出了一个足够**的筹码。
然而,芙清听完这番话,脸上非但没有半分动容,反而缓缓勾起了一抹极淡的嘲讽笑容。
这话自然也传到了许若初的耳朵里。
姨娘?
表哥真的想要抬举这么一个丫鬟!?
上有端敏郡主,下有芙清,尉迟诤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够看得到自己!?
嫉妒在她心中疯狂燃烧。
她死死咬住自己的衣袖,才没有发出声音。
可就在这时,她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脚下不小心踢到了浴桶边缘。
一声闷响在浴房内格外清晰。
外间的对话戛然而止。
芙清立即看向浴房方向,果然有人藏在那里!
尉迟诤也皱起眉头:“什么声音?”
许若初吓得魂飞魄散,连忙缩到角落,连呼吸都停滞了。
“想来是老鼠吧,看来誉王府的厢房不太干净呢。”芙清瞬间明了藏在那里的人是谁,勾了勾唇角,故意拔高了自己的声音,“大爷今日对嘉敏郡主这般殷勤,想来也是想要促成一个好姻缘吧,只是她会不会愿意跟我一个奴婢共事一夫呢?”
尉迟诤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他没想到芙清竟然这么快就猜到了自己的心思。
就在他准备开口的时候,芙清再次开口:“是了,还有许姑娘,难道她会愿意甘心跟我一个奴婢平起平坐?端敏郡主又会容忍大爷身边有这么一个青梅竹**表妹吗?”
芙清这番话,字字句句都像淬了毒的针,不仅扎在尉迟诤的心上,更狠狠刺穿了浴房内许若初的耳膜。
共事一夫?平起平坐?
许若初几乎要咬碎银牙!和这个**人平起平坐?她也配!?
还有那个端敏郡主……表哥竟然真的存了要求娶的心思!
那自己呢?
自己这个为他付出一切的表妹,在他心里到底算什么?一个随时可以丢弃的玩意儿吗?
芙清丝毫不理会尉迟诤难看的脸色,反而继续开口:“大爷还是先将自己的风流债解决好再来同奴婢说做妾的事儿吧,毕竟别人要的男人,我不稀罕,可别人都不要的男人,我也不会要。”
说罢,她后退一步,将房门直接关上,朝着浴房的方向走过去。
门外的尉迟诤被芙清这番话气得脸色铁青,却又无法反驳,一个奴婢而已,怎么敢这么跟自己说话。
既然不听话,不如就此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