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石沉大海
“心窈，你别走！” 钟知声慌了神，伸手想去拉许心窈的手腕，却被她侧身避开，指尖只擦过一片微凉的布料。
他看着许心窈疏离的眼神，喉结滚动了两下，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我知道你怀孕了，刘阿姨都告诉我了…… 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许心窈抬手拢了拢耳边的碎发，目光平静地落在他脸上，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告诉你，然后呢？像之前那样，你继续围着林缪转，把我和孩子的安危抛在脑后？”??
“不会的！我不会了！” 钟知声急忙辩解，语气急切得有些语无伦次，“我已经跟林缪说清楚了，让她以后别再找，以后我多陪你，照顾你和孩子，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重新开始？” 许心窈轻轻重复着这四个字，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嘲讽，“钟知声，你觉得我们之间，还有重新开始的可能吗？在你为了林缪，让我删掉证据、放弃维权的时候；在你说我该‘大度’，忽略我所有委屈的时候；在我差点晕倒，你只淡淡说句‘早点休息’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过‘重新开始’？”??
每说一句话，钟知声的脸色就白一分。
这些被他刻意回避的过往，此刻被许心窈一一摆出来，像无数根针，扎得他心口发疼。
他张了张嘴，想解释，却发现所有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
“我知道错了，心窈，我真的知道错了。” 他放低姿态，声音带着恳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就当是为了孩子，好不好？孩子不能没有爸爸。”??
提到孩子，许心窈的眼神柔和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了坚定：“孩子会有爸爸，但不一定是你，我会把他好好养大，给他足够的爱和安全感，不会让他像我一样，在一段充满忽视和委屈的关系里长大。”??
她说完，转身就要走。
钟知声急了，上前一步挡在她面前，双手微微颤抖：“你非要这么绝情吗？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就这么不值一提？”??
“感情不是靠‘多年’来衡量的，是靠彼此的珍惜。” 许心窈看着他，眼神里没有恨，只有一种彻底的释然，“钟知声，我曾经很珍惜我们的感情，为你改变过很多，也委屈过很多，但现在，我累了，不想再委屈自己了，离婚协议我已经让律师发给你了，财产我没什么要求，只希望你能尽快签字，别再耽误彼此的时间。”
许心窈绕开他，径直朝着公寓的方向走去。
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显得格外坚定。
钟知声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渐渐远去，直到消失在街角，才无力地蹲下身，双手抱住头，第一次尝到了绝望的滋味。??
回到公寓，许心窈靠在门板上，轻轻呼了口气。
刚才强装的坚定瞬间瓦解，眼眶忍不住泛红。她不是不难过，只是这么多年的委屈，早已耗尽了她对钟知声的所有期待。??
她走到飘窗边，坐下，轻轻摸了摸小腹，低声说：“宝宝，妈妈今天又坚定了一点，以后我们都会好好的。”??
接下来的几天，钟知声没有再找过许心窈，但他却用另一种方式试图挽回。
他给沈知夏打电话，让她帮忙劝说许心窈；他给工作室的张萌发消息，让她转达自己的歉意。
钟知声并没有彻底放弃。他把空荡荡的房子里许心窈留下的小物件一一擦拭干净，窗台的多肉盆栽被他搬到阳台最显眼的位置，每天按时浇水；书架上的布艺书签被他夹在常读的书里，翻书时总能不经意看到；桌角的盲盒手办，他用软布细细擦去灰尘，摆回原来的位置。他总觉得，只要这些东西还在，许心窈就还有回来的可能。??
这天清晨，天刚蒙蒙亮，钟知声就开车去了许心窈常去的那家面包店。
他记得许心窈喜欢吃刚出炉的可颂，带着黄油的香气。他
站在店外等了半个多小时，终于买到了第一炉可颂，小心翼翼地用保温袋装好，然后开车去了许心窈的公寓楼下。??
他在楼下等到七点多，终于看到许心窈的身影。
她穿着一身浅灰色的休闲装，手里提着一个帆布包，看起来精神不错。
钟知声立刻下车，快步走到她面前，将保温袋递过去：“心窈，这是你喜欢的可颂，刚出炉的，还热着。”??
许心窈看了一眼保温袋，没有接，语气平淡：“谢谢，不用了，我已经吃过早饭了。”??
“没关系，你可以当点心吃。”
“人是会变的，以前喜欢的，现在不一定喜欢了。” 许心窈绕过他，准备去工作室。??
钟知声急忙跟上，声音里带着恳求：“心窈，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好，我忽略了你，伤害了你，但我真的在改，我把家里的东西都收拾好了，你留下的那些小物件，我都好好保管着。你能不能…… 能不能回去看看？”??
许心窈停下脚步，转头看着他，“那个家，对我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你不用再做这些无用功，我们各自安好就好。”??
“不是无用功！” 钟知声的情绪有些激动，“我知道你还在生气，我可以等，等你消气。不管多久，我都等。”??
许心窈没有再说话，转身快步离开。
钟知声看着她的背影，手里的保温袋渐渐失去了温度。??
几天后，钟知声又找到了许心窈的工作室。
他没有进去，只是在门口等。
直到傍晚，许心窈和张萌一起出来，他才上前。??
“心窈，” 他递过一个精致的礼盒，“这是我给你买的孕妇营养品，医生说对宝宝好，你怀着孕，要多注意身体。”??
许心窈看都没看礼盒，直接说：“谢谢你的关心，我自己会照顾好自己和宝宝，不需要你的东西。”??
“这是我作为孩子父亲的一点心意，你就收下吧。” 钟知声固执地将礼盒往前递了递。??
张萌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挡在许心窈面前：“钟先生，许老师都说了不需要，你就别再纠缠了，你以前伤害许老师还不够吗？现在又来做这些表面功夫，有意思吗？”??
钟知声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却还是不肯放弃：“我只是想对孩子好，这有错吗？”??
“你对孩子好，不是靠送点东西就行的。” 张萌毫不客气地说，“你以前怎么不想着对许老师好，对孩子好？现在说这些，太晚了！”??
许心窈拉了拉张萌的胳膊，对钟知声说：“东西你拿回去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就拉着张萌离开了。??
钟知声站在原地，手里的礼盒沉甸甸的，却送不出去。
他看着许心窈和张萌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心里充满了无力感。??
他没有放弃。
他开始每天给许心窈发消息，从最初的道歉、恳求，到后来的分享日常，告诉她今天天气很好，适合散步；告诉她自己学会了做糖醋小排，味道和她以前做的很像；告诉她家里的多肉又长出了新的叶片。
但许心窈从来没有回复过，他发的消息，石沉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