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产检
许心窈一直画到晚上六点，沈知夏一通电话打过来。
“窈窈你在哪儿呢？一起吃晚饭去呀。”
“工作室呢。”
“等着，我来捎你。”
没过多久，沈知夏就踩着一双羊皮小高跟风风火火地进来了。
“我听说你们才熬了个大夜，怎么又在加班？别把身体拼坏了。”沈知夏作为唯一股东，天天来工作室就是劝许心窈休息。
许心窈没忍住笑了：“知夏，你不像我的股东，倒像是我竞争对手的股东。”
“哼哼，那我不是心疼你嘛。”沈知夏在工作室里溜达，像小猫巡视领地。
巡逻到她们的临时茶水间，沈知夏大呼小叫地拎着一袋子咖啡豆出来了。
“许心窈！你怎么能喝这个！你难道不知道自己怀——”
许心窈连忙丢下画笔去捂她的嘴。
“嘘——”
沈知夏被捂嘴，但眼神依然能杀人。
“小声一点，求求你啦，我还不想让苏晓和张萌知道我怀孕了。”
沈知夏眨了眨眼，示意自己知道了。
于是许心窈放开手。
沈知夏马上愤怒地举起手里的那袋咖啡豆，声音压得很低，但气势十足。
“你怎么能喝这个！你都……都快三个月了！别说这是苏晓和张萌的，我知道这个豆子，又小众又难买，只有你会特地囤。”
许心窈双手合掌，做了个抱歉抱歉的手势。
“情况紧急嘛，以后不会了，就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哼，下不为例，你的咖啡豆我就先没收了。”她将咖啡豆往自己包里一塞。
许心窈为逝去的咖啡豆默哀了三秒。
“对了，你去做过产检没有？”沈知夏问她。
许心窈摇摇头。
“还没有，最近一直很忙，你也知道的。”
“再忙也不能忽视自己的身体，找个时间去做，我陪你。”
许心窈有点犹豫，她对于这个孩子的到来态度是复杂的。
如果TA是在许心窈最爱钟知声的时候来的就好了。
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时间出现呢？
“好啦，现在先不想那么多，跟我吃饭去，我都定好桌了。”沈知夏伸手去拉许心窈。
许心窈把沈知夏的的话放在心上了，第二天，她和工作室的人打了个招呼，算是请了半天假，然后去最近的青市第一医院的产科挂了个号。
青市第一医院是青市最大的三甲医院，日常人满为患。
哪怕是在生育率连年下降的大背景下，青市第一医院产科的门口也有不少正在排队等候的小夫妻。
许心窈孤零零一个人坐在他们中间，难免显得有点凄苦。
虽然沈知夏说会陪她来做产检，但她来之前没有喊上沈知夏。
当然也没有告诉钟知声。
候诊区的电子屏不断滚动着名字，许心窈把自己缩在角落的椅子里，指尖反复摩挲着挂号单边缘，将纸角揉得发皱。
旁边一对小夫妻正头挨着头看孕产手册，男生轻声念着：“孕早期要补充叶酸。”
女生笑着拍他手背：“医生上次都跟我说过啦，你比我还紧张。”
许心窈别开眼，目光落在走廊尽头的玻璃窗上。
她掏出手机，屏幕上停留在和沈知夏的聊天界面，最后一条消息还是昨天沈知夏发来的“产检记得叫我”，她到现在都没回复。
不是不想让沈知夏陪，只是她还没做好面对“妈妈”这个身份的准备。
这个孩子来得太突然，像一粒意外落在裂缝里的种子，在她决定和钟知声彻底切割的时候，突然冒出了嫩芽。
“32号，许心窈。”叫号的声音透过广播传来，许心窈站起身，攥着挂号单往里走。
路过诊室门口的体重秤时，她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
结婚五年，她的体重从来没这么让她在意过。
偷偷称了一下，比之前没重多少。
肚子里那个小生命几乎像是不存在一般。
她下了体重秤走进诊室，医生是位头发花白的老大夫，语气温和：“第一次来检查？末次月经什么时候记得吗？”
许心窈报出日期，老大夫在病历本上写写画画，又让她去做B超。
B超室里的冷气很足，许心窈躺在检查床上，看着医生手里的探头在小腹上滑动，屏幕上渐渐出现一团模糊的阴影。
“看这里，”医生指着屏幕上的小光斑，“胎心很规律，发育得不错，已经快三个月了。”
许心窈忍不住感叹，沈文俨的号脉还是一如既往地又快又准。
他的手指往她腕上一搭，就能把医院里要借助现代高精尖仪器才能得出的结果给摸出来了。
她看着屏幕上那个小小的光斑，有一瞬间的晃神。
医生笑着指了指屏幕：“你看这里，宝宝的胎芽和胎心都很清晰，虽然还小，但各项指标都很好，发育得特别健康。”
许心窈松了一口气。
医生把B超单打印出来，递到她手里：“拿着单子，回去找刚才的大夫，她会给你开点叶酸，再跟你说说孕期注意事项。平时别太累，保持心情舒畅，对宝宝好。”
许心窈接过单子，指尖抚过上面模糊的影像，郑重地叠好放进包里。
那样小的一个小豆丁，甚至还没有她一个指头大，在怀胎十月后会长成一个呱呱坠地的小宝贝，然后抽条生长，独当一面。
她陡然生出一种对生命敬畏的情绪。
青市第一医院的产科同层还有妇科。
李晴珊赶论文赶得月经失调，连续三个月没来月经之后，一来就来了一个月，淅淅沥沥的，到现在都还没停，她实在受不了，就来妇科挂了个号拿点药调理。
走出诊室的时候，刚好看见了从隔壁产科走出来的许心窈。
许心窈径直走向了电梯，没看到她。
热衷八卦的李晴珊马上掏出手机和林缪分享。
李晴珊：你知道我今天在青市第一医院产科看到谁了吗？
林缪：谁呀？（猫猫歪头困惑表情包）
李晴珊：我看到上次和我们一起玩剧本杀的那个小姐姐了！
林缪：……哪一个？
李晴珊：就是抽到暗恋老板的那个角色的小姐姐，皮肤很白眼睛很大的那个。
林缪没有再回复。
屏幕那头，林缪啪地一下将手机倒扣在桌面上，脸色煞白。
钟知声转过头看她一眼：“怎么了？”
林缪勉强地笑了笑：“没事，晴珊又在乱八卦了。”
钟知声对这些花边消息向来不感兴趣，但今天他竟然追问了一句。
“是吗？关于谁的？”
林缪咬了咬下唇，看起来十分纠结。
“不想说也没关系，我不是非要知道。”钟知声把目光重新转回自己的电脑屏幕上。
林缪像是终于下定决心般，深吸了一口气。
“是……是关于师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