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时衍捏着她的下巴,呼吸有点重:
“时小姐,别跟我玩这套。”
他拇指蹭过她唇角,声音压得很低:
“你很聪明,甚至有洞察人心的能力,你清楚得很,我要是亲了你,就不可能再去应付家里安排的人。因为我做不到三心二意。”
军旅生涯铸就的品格,世家门风熏陶的教养,都让他无法在感情中左右逢源。
“因为失去孩子,你恨顾淮野。”
“但顾淮野看不透,他根本不能共情你作为母亲失去孩子的痛。”
傅时衍能理解顾淮野的心理。
因为他也一样。
孩子总会有的。
时书仪比孩子更重要。
但时书仪不是这么想的,因此她恨顾淮野。
“你把我当枪使,想气顾淮野,更想借傅家的手为你的孩子报仇,我都知道。”
“可你看清楚,我不是他。”
傅时衍见过顾淮野爱她的样子——那种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的疯劲。
他自己再上头,也做不到那种程度。
“从看见你参加节目开始,我就没想过跟顾淮野争,也没想过跟任何人争。”
“我的第一个念头是让节目停播。”
“傅氏投了五千万,亏了就亏了,我不在乎。”
“要不是老爷子逼着,我也根本不会来这种地方。”
时书仪的双手轻轻覆上他捏住自己下巴的手腕,指尖微凉:
“傅时衍,原来你什么都知道啊。”
她的拇指在他腕间轻轻摩挲,带着若有似无的挑衅:
“那——你说你做不到三心二意,现在这样……又算什么?”
傅时衍的手骤然松开,像是被什么烫到一般。
他侧过脸避开她的视线:
“…...算什么?”
“大概就是……明知道不该,却还是控制不住。”
但下一秒。
他眼神里的波动已收敛得干干净净,又恢复了那副冷静自持的模样。
“不过你放心,偶尔的失控,不会影响我最终的选择。”
就像海上偶尔翻起的浪花,再汹涌,也改变不了潮水的方向。
傅时衍原本的打算,是在这档节目里当个彻头彻尾的透明人。
以傅家在军政两界的地位,他从小就被教导要低调行事。
因为真正掌权的家族,从来不需要在镜头前博关注。
他手头压着的机密项目随便拎出一个,都比这档综艺重要百倍——
跨境并购、海外基地建设,哪一件不是牵动着各方神经?
他计划得很清楚:
露最少的脸,做完表面功夫。
第一期就动用节目组的爆灯规则,直接带走崔语柔。
等一期录制结束,所有关于他的影像资料都会从网络上彻底消失。
他厌恶成为谈资,更反感被人评头论足。
但顾淮野呢?
他可以不顾圈内非议,高调公开恋情。
可以陪着时书仪在镜头前接受万众审视,把私生活活成一场公开秀。
傅时衍摩挲着指尖,眼底闪过一丝自嘲。
有些事,他永远学不会。
有些人,他永远成不了。
时书仪突然抬高声音对着门外道:
“顾淮野,我要休息了,你先回去吧。”
听着门外渐远的脚步声。
傅时衍立即向后退开一步,与她拉开距离。
时书仪轻笑着摇头:
“不愧是傅少,这份冷静理智,真是令人叹服。”
她踱步到窗边,海风拂起她的长发:
“不过傅少是不是忘了,这个节目里出色的男士不止你一个。陆深、江辰奕,哪个不是人中龙凤?未必就比不上你和顾淮野。”
她转身直视他,眼神挑衅:
“你说的’控制不住‘,难道是指——无法忍受看着我和别人亲密?所以宁可毁掉整个节目?”
“但傅少是不是太自信了?你以为只有傅氏能投资这个节目?没有傅氏,节目就一定会停播?”
傅时衍周身散发着与生俱来的矜贵气息,此刻却眸光暗沉。
他一步步逼近,站在她身后,几乎将她圈在怀里。
他在她耳畔低语:
“顾淮野没告诉过你傅家的背景?钱解决不了的问题,权可以。”
他取出手机,准备拨打电话。
这个节目,的确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正如时书仪所说,他确实无法忍受看着她与别人暧昧。
那种失控的嫉妒,他容忍不了。
作为傅家继承人,从出生就站在权势之巅,凭什么要忍?
电话接通,傅时衍冷声吩咐:
“安排直升机过来,这个节……”
话音戛然而止。
他看见时书仪正怔怔地望着他,眼眸此刻盈满水光,眼眶迅速泛红,晶莹的泪珠无声地滑过脸颊。
手机那头传来助理困惑的声音:
“傅少?您刚才说什么?信号不太好……”
傅时衍的视线锁在时书仪脸上,指尖一动,掐断了通话。
“傅时衍……”她带着哭腔开口,“你不愿意帮我就算了,现在连我用自己的方式报复顾淮野,你都要阻止吗?”
泪水不断滚落,她的声音里带着控诉:
“就因为你不想看到我和别人亲近,就要毁掉整个节目?”
“你凭什么……”
在遇见时书仪之前,傅时衍从未怀疑过自己的理性。
直到她出现,他才惊觉自己也会被感性支配,成为曾经最不屑的那类人。
“你一次次来招惹我的时候,就没想过我也许不会按照你的剧本走?”
他向前一步,声音低沉:
“就没想过,我大可以按爷爷的意愿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然后让你做见不得光的情人?”
从小到大,在他们这个圈子里,他见过太多这样的先例。
时书仪凭什么认定,他傅时衍就一定会是个正人君子?
与生俱来的权势让他有一万种方式得到她——
可以让“时书仪”这个名字从世上消失,可以将她囚禁在只有他能触及的牢笼。
这些阴暗的念头,一直被他用教养与理智压制。
他想给她自由。
可她偏偏,一次又一次地来招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