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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为什么要做自相矛盾的事
沈家抄家和那些抄家的案例并不同，在前世沈清宜就发现了这点。正常该是男丁女眷分开流放，被官兵押送到哪里。但圣上只流放沈家男丁，却让女眷们自生自灭。所以她们去川城的路途，最多的问题只是风餐露宿。
如今再仔细分析，她才后知后觉，圣上是故意留她们一条后路。
确切来说这是太后的意思。
当时她成功翻案，圣上就下旨让沈家人都回京城。她回到川城，濒死之际，圣旨被赵明月拿给沈子润，说终于可以回京城了。沈子润还说“我就知道太后和圣上一定还会让我回京城。”
他们的对话让沈清宜明白了两件事。
太后和圣上一直都知道沈子润还活着，却默许他躲藏苟且起来。
能知道沈子润身在何处，如何联络，或许只有赵明月知道。
逐帧分析后，沈清宜只觉得事情矛盾又疑点重重。
她巡视每个人，一个疯狂念头在她脑海浮现，倘若途中她让这些人一个一个丧命，会不会引起太后注意？还能把沈子润给引出来？
这是个很大风险。
但她更想的是把沈子润逼出来。
“今晚就在这里落脚？”郑氏声音尖锐，透出满满嫌弃。
沈清宜被打断思绪，眉心拧着。她站在洞口，看她们一副副嫌弃表情，丝毫不惯着，“不乐意那就出去。”
碍于她的威慑力，没人再敢埋怨。郑氏还想说什么，赵明月走过去握住她的手，耐心劝说：“堂婶，现在不如在沈府。往后这样的日子还会更多，我们需要学会习惯，等到川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郑氏脸色缓和不少，看赵明月又开始顺眼了。
“收拾好东西就出去捡石头。”沈清宜补充一句，“想成为豺狼虎豹的盘中餐，那就别捡。”
大家这回没话问，留下两个年迈长辈，其他人都出去捡石头。
薛秀莲坚持要跟沈清宜结伴，她的意思想让婆婆在洞里休息，可她不依。“你孝顺，为娘知道。但为娘身体还硬朗呢，能帮你做事。”顿了顿，她压低声音，“主要我也不想让你为难。”
可沈清宜并不在乎，“那是她们自己没福享，怪不得旁人。这个太重，我来搬，您搬这个吧。”
讲不通，她便只能妥协，让婆婆搬轻的石头。
薛秀莲也不跟她逞能，帮忙做事，也得懂分寸，否则适得其反，徒增麻烦。
当沈清宜搬起石头时，没成想这块石头分量不轻。她脚下路又是倾斜，刚走一步，忽然一个重心不稳，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下倒。
“清宜！”薛秀莲惊慌喊道。
几乎同时，卫琢出现在沈清宜的下方，及时拿右手贴在她后背，让她能站稳。又迅速踢开从沈清宜手中脱落的石头，以防弄伤她的脚。
惊魂一瞬，薛秀莲吓软瘫在地上。
同样，沈清宜自己也松口气，但脸还是煞白。
卫琢关心问道：“姑娘可有受伤？”
“没事。”沈清宜自己站稳后，又去把婆婆扶起来。
薛秀莲不放心，把她上下仔细检查，确定没事才放下心来。
卫琢这才把石头捡起，“姑娘，你和沈夫人搬树枝，石头在下来即可。”
沈清宜顺势望去，那边丢着一堆卫琢刚刚折回来的大树枝。这些是用来晚上遮挡洞口用的。
她嗯了声，便跟婆婆一起搬树枝。
看卫琢轻松搬石头走在前面，沈清宜凝脸沉思。方才卫琢在挺远的位置，她出事，竟然能那么快飞过来。
足以见得他轻功了得。
沈清宜想到什么，问婆婆：“娘，我记得云行的轻功很厉害。”
说起这个，薛秀莲点头，欣慰道：“是啊，一次机缘下相识一位行走江湖的侠士，他说跟云儿有缘，便传授他轻功。刚刚卫琢的轻功，似乎也不错。”
应该是相当不错。
—
石头堆积在洞口，再用树枝搭在上面，最后拿衣服勉强挡住缝隙，减少寒风灌进来。
洞内已经生起两个火堆，卫琢独自盘坐在角落。而女眷们围着火堆取暖，一双双眼睛盯着沈清宜手里的虎肉干以及她让卫琢去村里买的窝窝头。
她分给了大家。
即便味如嚼蜡，她们这回都没有任何埋怨，而是埋头啃吃，只为填饱肚子。
沈清宜胃口不大，索性把自己剩下那份，又另外取一小根虎肉干递给卫琢。救她一命，理当要打赏。但现在她还办不到，只能拿吃的表示谢意。
看多出来的虎肉干，卫琢眸光流转，声音浅浅：“多谢姑娘。”
沈清宜没说什么，转身坐回婆婆身边。
卫琢无声啃食虎肉干，面具下，那双幽暗眼睛闪过诧异。倘若这肉干能加点咸味，口感毋庸置疑是极好的。以作为干粮来卖，必然受欢迎。
而他并不知道，在前世，沈清宜到川城做的第一桩生意就是卖肉干。
这一宿，没人睡得安稳。
风从缝隙里吹进来，呼呼声音跟鬼哭狼嚎似的。
沈清宜没有起早启程，由着她们慢吞吞。不是她心软，是她想婆婆和李氏母女多休息会儿，其他人只是沾她们的光而已。
站在洞外，阳光泼洒在她侧颜上，泛起层层光晕，昳丽又不失英气。她双手环抱，眺望前方连绵交错的雪山。一身灰不溜秋的粗糙衣袄，依然压不住她自身的矜贵。
卫琢就在不远处注视她。
好奇她在想什么。
这几**暗中观察下来，竟深刻感受到沈清宜对沈家人的浓浓厌恶，甚至还有过心起杀念。那种感觉他笃定假不了，他猜不透，都这样她还能心甘情愿坚持带她们去川城，为什么要做自相矛盾的事？
在坦白身份前，他必须先搞清楚沈清宜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就在这时，洞里传来孩子的哭声。
沈清宜听得出是宝珠在哭，冷下脸进去。
沈念姝霸道地把夹在宝珠衣服里的虎皮拽出来，然后冲母亲跺脚告状：“娘，为什么宝珠妹妹能穿虎皮，我也要！我也要！”
李氏不好跟沈念姝大声喊，也不敢直接推开她。只能抱住女儿，拍手安抚时，急切地对沈念姝：“念姝，你松手，吓到妹妹了。”
宝珠身上的虎皮是沈清宜给的，没人知道。
虽说虎皮是沈清宜做主，但她私下给了宝珠，可以见得她对李氏母女多偏心。
小郑氏自然也意识到这点，心里暗喜。于是，她训斥沈念姝：“你这孩子怎么能欺负妹妹呢，快松手！明月，还不快过来把你女儿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