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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怎如此缺德
静默间,沈清宜内心惊骇。她花两世才知其中端倪,不想婆婆能分析如此之快。一个是枕边人,一个是亲儿子,谁有她最了解。
但一想到幕后之人是惹不得的人物,沈清宜只能让婆婆打消这些疑惑。“娘,他们已经没了。”
这话果真有效。
薛秀莲仿佛被一箭穿心,痛到理智回笼。双臂无力垂地,哭到咬住牙关,“杀千刀的沈长鸿害死了我唯一的儿子。”
沈清宜抱住她,轻拍道:“娘,您不能哭太久,否则会被发现。这封信也要毁掉。”
闻言,她慌忙摇头:“不能毁,倘若以后能为他们翻案,这是证据呀。”
“娘,无人能证明这是云行的字迹。”
薛秀莲愣怔住。
沈清宜严谨道:“通敌叛国是滔天大罪,将士全战死边疆,带回证据的是安宁世子。安宁王与当今太后是同胞姐弟。我们虽被放出京城,可也是带罪之身。就算要翻案,您也做不得证人。沈家蒙冤,只有我们自己知道,可外人不知内情。那道圣旨,您觉得会是圣上一人意思吗?”
一字一句宛如锋利刀子从四面八方围剿过来,薛秀莲霎时屏息,瞳孔不停震颤。
前世是十五年后太后和安宁王权倾朝野,其实现在就已经显露出皇帝是个傀儡。
因沈家是大雍朝唯一剩下的开国功臣,为绝后患,所以沈家必遭此男。
翻案的那些苦楚,没有人比她更懂。她不会重蹈覆辙,也不会让婆婆去做。她只想顺利带婆婆去川城,报仇雪恨后,两人安然过余生。
薛秀莲放弃挣扎,沈清宜便把信处理掉。
两人结伴回去。
不远处,卫琢从树后现身,白雪皑皑,衬得他身着黑衣的他更为惹眼。冷硬的下颌线崩紧,一双幽深眼眸翻涌出滔天巨浪。
他万万想不到沈清宜早就知道沈家蒙冤跟太后、安宁王有关。
即便如此,他还需静观,不可大意。
—
防止被看出,沈清宜还用雪帮婆婆压了压眼睛。
两人踏进观音庙大门时,里面传来阵阵尖叫声以及孩子们被吓哭的声音。
有人呐喊:
“刘嬷嬷死了!”
“刘嬷嬷被捅死了!”
“这不是沈清宜的**吗?为何插在刘嬷嬷的肚子上?!”
刘嬷嬷死在墙角,手握捅在腹部上的**的刀柄,血染深了衣袄周全,变得黑红。她面容褶皱死白,唯有那嘴唇冻到发紫。
死状渗人。
导致没人敢靠近尸体,也不敢有人多看一眼。
沈清宜凝脸,大步进去。定睛一看,确实是她的**。早上出门太急,所以没带在身上。
岂料就被谁拿去做凶器了。
她目光扫过最有可能的几个人。
早吓白脸的赵明月捂住嘴,强压住恐惧说:“刘嬷嬷是祖母的陪嫁丫鬟,伺候祖母五十余年。祖母去世后,她就整日变得萎靡不振。清宜,她不是你杀的吧?”
这话问的等于是敲定。
沈清宜冷视她。
这时,郑氏激动开腔:“对啊,你好端端杀刘嬷嬷做什么,难不成你是觉得她人老了,是个累赘,索性就把她给杀了?真是如此,是不是后面去川城的路上,我们也会被你一个个杀掉啊。”
此话一出,那些年迈长辈面色惊变,纷纷后退,看沈清宜犹如在看活阎王来索命。
“清宜,你怎能如此丧心病狂!”
“老夫人是叫你带我们去川城,可没让你这样护送啊。”
“不行,必须报官!”
走不走得到川城是一回事,路程艰辛就罢,如今还要日夜提心吊胆会被杀,谁能受得了。
薛秀莲这会儿异常冷静,摆出沈家大夫人该有的镇定从容,说:“单凭**就断定凶手是清宜,简直草率!一大早我与她就在林间挖野菜,寸步不离。她要杀人,我能不知情?那你们倒不如说我也是帮凶好了。”
一直以来,薛秀莲就是软性子,待谁都是低眉顺眼。
如此硬刚还是头一遭。
竟能让人心生几分敬畏来。
赵明月巧舌如簧道:“可是娘,现在清宜身边有个武功高强的护卫啊。”
如此一点,大家反应过来。
是啊,沈清宜可是雇用了一个高手当护卫呢。
沈清宜似笑非笑地望着赵明月,“大嫂,你好像很希望刘嬷嬷是我杀的。”
赵明月神情收敛三分,看着很是无辜。“清宜,不是大嫂不信你,是这些日子大家都看你的**不离身。”
她哼笑:“那我得多蠢,有的是法子悄悄弄死她,还非得大张旗鼓拿贴身**捅死她,然后等着给你们留证据好去报官抓我?”
这么一说的话,大家又觉得是挺有理啊。
“清宜就算真要刘嬷嬷的命,又何必留到现在呢。”开口说话的是李氏,能站出来已是莫大勇气。在大家都看过来时,她紧张地咽口水,继而道:“兴许是刘嬷嬷恰巧看见清宜留下的**,有了轻生念头,想去下面陪祖母,所以就......就**了呢?”
这理由足够合情合理。
沈清宜记下她为自己挺身而出,转而问赵明月:“大嫂,你方才说自从祖母去世后刘嬷嬷就变得萎靡不振。”
这是她说的话,后槽牙一咬,脸上维持淡定,“是。”
“主仆情深,那确实是**呀。”小郑氏率先恍然大悟,转念间又嫌弃地啐了一嘴,“怎如此缺德,要死就死外面去,死在这里我们晚上怎么睡!”
其他人也逐渐反应过来,刘嬷嬷**的可能性更大。
然后各个都开始骂刘嬷嬷太缺德,差点还她们误会凶手是沈清宜。
沈清宜冷冷扫过,这群人向来都是一风吹就往哪边倒。
只有赵明月心里太不甘心,多好机会竟又让沈清宜逃过一劫,都怪李氏那**蹄子横插一脚。
“卫琢。”
沈清宜高声一喊,卫琢在门外现身,“姑娘有何吩咐。”
“把尸体带出去,随便找块地埋了。”
卫琢动作干脆利落。
见状,赵明月又于心不忍起来,“刘嬷嬷是思念过度才**,把她埋在这里的话,怎能和祖母在下面团聚呢。不如跟那日一样火葬呢?”
她倒是挺会散发慈悲心,但只有沈清宜知道,那心黑的。“柴你捡吗?”
赵明月指着外面的墙角,“那不是有吗?”
预料之中的话,沈清宜笑笑:“马上要来大风雪,那些柴就是留着给我们扛冻的。你要把它们都用了,柴又要让大家重新捡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