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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钧和湛卢都沉默了。
李长昀问道：“父皇训斥我的时候，太子竟然不来看热闹，难道被那日的刺客吓到了？”
湛卢道：“韩山死了，喝醉了失足跌入金水河，溺亡了。”
李长昀嗤笑，“这么巧，户部的账对不上了，韩山就死了。”
“只不知，那位沉先生在其中使了多少功夫。”
青云巷。
沉昭坐在炭火盆前，张开手掌在炭火上烘烤着。
“证据是徐璋递给程玠的吗？”
觅白应道：“是。徐璋递给程玠后，昨日一日不见太子和程玠有何动静，属下以为太子会压下此事，没想到太子真舍得弃了韩山。”
“韩山可是跟了太子十几年了！”觅白叹道。
“十几年又如何，在太子眼中，保住他东宫的地位不可撼动，才是最紧要的，底下人的性命，就如蝼蚁。”
虽然是在炭火盆边，但沉昭的声音还是带了外边风雪的寒气。
“李义呢？”他又问道。
觅白回道：“太子让李义送抚恤金去给韩山的老母妻儿了。”
沉昭讥诮，“这么些年了，李义做这事，应该更得心应手了。”
觅白有些好奇，“李义不傻，这些年死的人，他应该知道他们死得不明不白，他为何还要跟着太子？”
“他就是不傻，才不敢离开太子，一旦离开，他会被即刻灭口。”沉昭眼眸上映着炭火橙红的亮光，眸底却蓄着霜色。
觅白见他旁边几上的茶盏空了，去倒了一盏热茶过来。
沉昭捧在手中，尚未喝。
觅真带着一身寒气回来了。
他惴惴不安地说了一个消息，“先生，九皇子和徐姑娘在一起了。”
沉昭一时没反应过来。
觅白也有些懵然，“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觅真垂在身侧的手攥得紧紧的，“今日徐姑娘到了揽月楼，九皇子把徐姑娘拉到一间雅间中，两人在里头待了许久。”
“出来后，十皇子就叫徐姑娘九嫂。”
他似是怕他们不信，又补了一句，“当时很多人都听见看见了。”
沉昭的手没由来地抖了一下，茶汤溅到他手指。
觅白急忙从他手中拿过茶盏，偷觑着他的神情，嘴里斥责自己：“属下该死，属下不留神，竟然倒了这么烫的茶给先生。”
他忙忙地放下茶盏，拿起几上一块叠得整齐的素白帕子，双手奉给沉昭。
沉昭拿着帕子，低头仔细擦拭手指上的茶汤。
“九皇子竟起了这样的心思，还真是出人意料！”
觅白听不出他这淡淡的声音里的喜怒，也看不到他的神情。
觅白踌躇了片刻，去倒了一盏冷茶过来。
沉昭把指端反复擦了几遍，才放下素白帕子。
他接过觅白奉来的茶，指尖触及凉意十足的盏壁，他就知道是冷茶。
沉昭没有犹豫片刻，拿起一气喝下。
冰冷的茶汤冲入胸腔，寒意瞬间传遍四肢百骸，他有一瞬的僵硬。
沉昭把茶盏放在觅白手中，微笑着，“想不到徐姑娘竟做得这般好。”
觅白不敢回话，拿着茶盏，示意觅真跟他一起出来。
两人到了廊下，觅真很小声道：“先生会不会……”
觅白回头去看。
沉昭还坐在炭火盆边，耷拉着眼帘。
他身上的月白长袍，透出一股寒气，就是前面炭火盆扑过来的暖气也驱散不了。
那是孤独至极的寒气。
“我不知道。”觅白轻声道：“先生从未让人知道他的心意，或许……也不知道。”
李长昀和徐徽泠在揽月楼一事，很快就传遍了皇都。
徐璋的儿子和丫鬟在道观白日宣**，九皇子李长昀却钟情徐璋的女儿。
真是匪夷所思。
茶馆酒肆有人感慨：“也不知道九殿下是如何想的，旁人躲都来不及，他倒凑了上去！”
“那位徐二姑娘很美吗？”
“我见过，徐大人的两个女儿，都生得貌美，可九皇子红颜知己众多，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为何非要看中徐二姑娘呢？”
“听说这位徐二姑娘很有手腕，于公子也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啧啧啧，真看不出来。”
“九殿下因为徐二姑娘，被圣上罚每日去城外的护国寺念经，真是……”
谢静慈说到此处停下，红颜祸水不敢说出来。
徐徽泠已有几日不出门了，谢静慈找了过来，把外头的话告诉她。
徐徽泠知道她没有说完的话是什么，只做不知，诧异道：“九殿下每日去护国寺念经？”
“是啊，你不知道吗？”谢静慈更诧异，“听说，九殿下的人不是每日给你送来东西吗？他们没有告诉你，你父亲也没说？”
“没有。”徐徽泠思忖着道：“是门上的小厮接了东西。”
“会不会是我父亲不让小厮告诉我？”
谢静慈想了想，“有这个可能，徐大人或许是怕你担心。”
她说完，叹了口气，眉眼间又被愁绪萦绕，“你有了九皇子撑腰，何大人是不敢再打你的主意，我却不知道怎么办了。”
徐徽泠问道：“你父亲和你们夫人，这几日可有同你说什么吗？”
谢静慈摇头，“没有，但我亲事未定，平南王妃就会盯着我不放，即便是何大人放过我，也还会有李大人，王大人。”
“我是既盼着早日订下亲事，又害怕。”
“我这样的身份，也议不到什么好的人家。”
“我不求什么尊荣，只求日后能过上安稳的日子。”
徐徽泠握住她的手，“我们一起想法子，让平南王妃不再盯着你。”
李长昀曾说过，他有一个法子，但须得问过谢静慈。
“阿慈，这两日我们去找九殿下吧。”
谢静慈以为她是想李长昀了，不方便自己去见他，遂偷笑道：“好啊，到时你直接来找我。”
下午的时候，湛卢照常来给徐徽泠送吃食。
徐徽泠走了出来。
湛卢没想到会突然见到她，赶紧向她施礼，“徐二姑娘。”
徐徽泠往他走了两步，“九殿下，近来可好？”
“好……”湛卢话刚出口，又急忙改口，“不好。”
徐徽泠蹙眉，“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我们殿下每日要进宫给圣上请安，出来还要赶往护国寺，天寒地冻的，殿下甚是疲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