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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正常人,刚才那一番话,不是闭口不言,就是愤然离场。
可方燕却是个能忍的。
她本就因家庭关系,内心矛盾复杂。身为孤儿,有着深深的自卑;而作为烈士子女,又生出一种别样的自傲。
她的目光下意识地投向许半夏刚刚翻阅的书籍。
“夏夏,看的内容,是日文吗?”方燕问道。
许半夏轻应了一声:“嗯,我刚在学呢。其实日语不难,比英语好学多了!”
方燕听后,神情严肃起来,义正言辞地说道:“你怎么能学日文呢?你难道不知道,在中国的土地上,有多少同胞惨死在日本鬼子的屠刀之下。我对日语十分厌恶,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学这个。”
张庆峰见状,赶忙出来打圆场:“方同志,学习一门外语而已,没到那种地步。”
方燕却不依不饶,继续说道:“这种思想要不得!我从小接受的就是爱国教育,读的课本都时刻提醒着我不忘国耻。我甚至对所有外语都反感,高考时我就是因为英语丢了分,但我从不后悔。我觉得抵制这些西洋文化,就是对先烈们的尊重。”
张庆峰听了,心中郁闷不已。她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要是放在七十年代,可是要被批判的。他无奈地将目光投向陆彦秋。
涉及到**层面,陆彦秋也不含糊,正色说道:“领导人号召改革开放,你这种思想未免太陈旧了。”
方燕听后,显得十分委屈。
“陆大哥,你可是军人,也向着夏夏吗?”
许半夏原本置身事外,并不打算搭理。可她这样是想扳回一局,并且再次把气氛搞得十分压抑,若不回应,岂不正遂了她的心意。
于是,许半夏放下筷子,毫不客气道:“你不用这么激动,更别在这里无事生非。我学日语,是因为医院的仪器是从日本引进的。你要是心里不舒服,回头可以去**投诉。不过据我所知,这仪器是中央特批的。”
“觉得不好受,就找院长和市长甚至领导人去反应,不然,就憋着,别在吃饭的节骨眼上,想方设法找不自在。”
张庆峰之前一直不发言,但是这回也在一旁帮腔:“确实如此,日本电影《追捕》都已经上映了。方通知,爱国不是喊喊口号,而是要铭记苦难,努力超越这些**国家。你现在这种行为,在动荡年代,就是污蔑造谣给别人扣帽子了。”
有旁人帮忙回怼,许半夏便专心地切起了牛排。
此时,方燕终于耷拉下脑袋,默不作声了。原本,她妄图以爱国之名对许半夏进行道德绑架,可万万没想到,这一番算计反倒让自己彻底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这回她彻底歇菜了。
许半夏见她总算消停了,继续一边熟练地切割着牛排,一边说道:“这和牛确实不错,你们特种兵,日常训练强度那么大,应该每天都得补充大量蛋白质吧?”
她身为手术领域的顶尖人员,用起刀来自然是得心应手。
只见她手中的刀起刀落,那块牛排很快就被切成了一个个规整的小正方形。浓郁的酱汁恰到好处地渗透进每一块肉粒之中,二者完美融合,散发出**的香气。
实际上,许半夏刚才通过寥寥数语,便已洞悉这场闹剧不过是方燕一人自导自演的独角戏。
陆彦秋和张庆峰,跟她一点不熟,要不是他们有修养,估计已经下逐客令了。
估计饭局也是方燕死皮赖脸跟来的。
对于这种跳梁小丑,实在不值得为其影响品尝美食的兴致。
上辈子,她就是太过在意别人的感受,更要求自己以和为贵,以至于上辈子连一顿真正舒心的西餐都未曾好好享用过。
许半夏惬意地吃完半块牛排后,这才留意到对面的张庆峰不太习惯使用刀叉。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贴心拿过对饭的餐盘,举起刀,开始为他切割牛排。
然而,就在她准备将切好的牛排递过去时,陆彦秋突然伸手拦截,随后把自己那份切得乱七八糟的牛排换给张庆峰,同时说道:“我的给他就行,吃东西哪能总让女同志帮忙。要是连个牛排都处理不好,那不成妥妥的废材了。”
许半夏满脸惊讶地看着陆彦秋,他嘴上这么说,可自己不是心安理得享受自己的切好的牛肉?
可对方神色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由于等会儿还要开车,所以不能饮酒。
许半夏订的是冰镇可乐。陆彦秋不着痕迹地将可乐拉环拉开,递给许半夏。
一旁的方燕满脸期待地望着,可陆彦秋再次对她视而不见。无奈之下,方燕只好自己去开可乐。
许半夏抿了一口可乐,随口说道:“这可乐啊,可比不上我妈做的米酒好喝!”
话音刚落,方燕却因用力过猛,手上可乐瞬间喷了出来。
躲闪不及,许半夏被溅了一身。方燕忙不迭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
不过,许半夏看得出,这次方燕并非想陷害自己,于是轻轻摇了摇头,起身询问服务员哪里可以清洗一下。
让她没想到的是,陆彦秋竟也跟了上来。陆彦秋看到许半夏脸上沾了可乐,立刻取下她额头那块纱布,轻声说道:“我来帮你清洁。”
说着,他打开许半夏随身携带的小医药盒,熟练地拿起镊子和棉花球,小心翼翼地半蹲着为她擦拭起来。
许半夏还没反应过来,就清晰感受到他的呼吸喷洒在自己脸上,不由得微微低下头。
这一低头,陆彦秋滚动的喉结、白皙的锁骨,还有黑衬衫下若隐若现的肌肉,统统映入她的眼帘。
她在心里暗暗感叹:这男人,简直就是个妖精。
直到陆彦秋拿出一块新的纱布,替她重新贴好伤口,许半夏才从那短暂的失神中回过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