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干城见状,正待说话,不想赵芷笙调息已毕,抢着说道:“四姑娘山不远千里到这金国,专事这种不见天日的鬼鬼祟祟的行当,莫不是卖国求荣?今天遇到本小姐了,却非弄个明白不可。”
“别人惧你秀王府三分,我四姑娘山可是不怕!我帮虽不是名门正派,却也深知国仇民恨!枉你秀王府上养得门客上千,整日里不思国事,只知专横跋扈!倘有真本事,驱得金人,收得失地给千万宋人看看!”
“你……你……”赵芷笙一时不知如何接话,抖剑便欲上前。
公孙干城忙伸手拦下,口中说道:“四娘休逞口舌之利!秀王府是非如何自有天下公论。”
楼四娘“哼”了一声,未再说话,朝着众女子摆摆手,亲自断后,护着众人快步向前行去。
赵芷笙与秦语正憋着一口气,尚要出手相斗,公孙干城低声拦道:“小姐,‘但可游戏,莫要逞强,这可是王爷的吩咐!”
“疯婆子这般小瞧秀王府,若是父王在此,亦要将她们拿下问罪。”赵芷笙气得跺脚骂道。
秦语亦是气道:“小姐这番却是在理!夜公无聊,倘是日间石头当值便好了。”
公孙干城等楼四娘一众行得远了,方才说道:“小姐切莫生气,不是老奴不护着您,这楼四娘虽是四当家,武功却不在老奴之下。适才要不是这位少侠及时出手,秦姑娘怕早已受伤,小姐在众人合攻之下能否支撑到眼下也是难说。”
这番话虽是刺耳,却是实情,赵芷笙自是无法辩解,只能将怒气压下,冲着伍东说道:“如此说来,本小姐倒要谢谢这位少侠出手相救了?”
伍东听得“少侠”二字忙抱拳说道:“赵掌门言重了,在下哪里当得起‘少侠’二字。”
听得他口称“赵掌门”,赵、秦二人当即想起数月前沈州府戏斗谢来林一事,不由笑了起来。
公孙干城不明就理,心下暗奇,口中说道:“少侠与我家小姐是旧识?”
“伍东见过公孙前辈,晚辈确是与赵……小姐见过一面!”
伍东虽被二人笑得不知所措,却也隐约感到“赵掌门”之称似有不妥之处,便改呼赵小姐。
“如此最好!如此最好!”公孙干城边说边退身向后,不再言语。
“若说感谢,本姑娘确要隆重感谢一下伍少侠的救命之恩。”秦语说罢,果真规规矩矩朝着伍东深深一揖。
赵芷笙一旁冷嘲道:“假惺惺!”
秦语自是嘴不让人,直起身子,摇头晃脑说道:“赵小姐,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本姑娘之诚意!”
赵芷笙横了她一眼,向着伍东正色说道:“‘南火派’赵掌门子乌须有,伍公子切莫当真!”
伍东“哦”一声,道:“那京畿三秀,可是真的?”
“这个当然!”
赵芷笙面有得色说道:“要想在江湖扬名立万,少不得要有个响当当的名号。‘京畿三秀’可是本小姐苦思数日得来,眼下非但名震京城,便是四姑娘山这等不毛之地亦有听闻,足以证明本小姐这名号起得响亮。”
伍东闻言方知京畿当指临安诸府,暗想“三秀”倒是不失雅致,只是名震八方又岂能单凭一个名号,口中说道:“你们一行四人,当叫‘四秀’才好。”
“秀嘛,当指后起之秀,夜公都这把年纪了自然不能算数。”
赵芷笙晃头说罢,换言问道:“伍公子如何深夜在此?”
“这……日里赶路,不想错过了宿头,只好在这树洞里将息一宿。”
“天寒地冻,如何得息。倘若无事,不如跟我们一路往前赶去,寻个好住处。”
伍东一人正也无聊,乐得偕行,于是三人便趁夜并行向前,公孙干城不远不近地跟在身后。
路上闲谈得知,当日沈州府分开后,赵芷笙与秦语竟顽兴大起,偷偷上得七星山,一番装神弄鬼将北冰门搅得鸡犬不宁,后被谢来林众弟子封山围堵。
二人仗着石不伤护着冲下山来,但北冰门受此折腾哪肯罢休,派出众多弟子一路追拿下去,兜兜转转一直追到会宁府。几度遭围被困,均倚仗石不伤和公孙干城而化险为夷。
遭此穷追不舍,虽未被擒,却将几人搞得筋疲力尽,于是商议决定昼寝夜行以避开北冰门的人。
不想在夜间行路时碰巧遇到同样夜行的四姑娘山楼四娘众人,才有了方才之事。
伍东听罢,蓦地想到“九哥”摊前遇到的北冰门都新俭众人,原来打探的结伴男女正是赵芷笙诸人,当下便将“九哥”摊前一事述说一遍。
赵芷笙听罢,说道:“这伙人既是骑马赶路,当早已去得远了,却是不必担心。”
“这却不好说,这伙人这般阴魂不散的一路追赶真是麻烦,此刻说不定就在前方候着呢!”秦语心有余悸说道:“还是加紧赶路吧,及早投得客栈为妙。”
“你这妮子,这会儿着急了,害怕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赵芷笙边走边说。
秦语立即反驳道:“嗬,这会儿倒是怪我了?当初是谁说的要单枪匹马独闯北冰门的?若不是本姑娘引得石头及时赶到,怕你此刻要做了……”
赵芷笙见她突然不说了,转念叱道:“好呀,想说我做了‘刀下鬼’,你这是在咒我不死?”
“饶你聪明绝顶,这番却想错了!本姑娘非是想说‘刀下鬼’!”
“那你想说甚么?”
“听好了!我要说的是——怕你此刻已做了压寨夫人!”
秦语说完,立即向前纵出,远远跑开。
赵芷笙听得面颊绯红,好在夜里却也瞧不出,不禁气得骂道:“好一个臭妮子,看我不把你的嘴撕烂!”当即追了过去。
伍东也听得笑出声来,跟在后面见二人打打闹闹,直到秦语告饶方止,便迈步追了上来,问道:“赵小姐,为何不见石公子?”
“你是说石头?他此刻怕是在蒙头大睡呢!”
赵芷笙话音刚落,秦语接着说道:“伍公子有所不知,我家王爷为了护得小姐周全,特意安排府内两大高手保护,二人并称黑白护法,石头负责日间,夜公负责夜间,分工明确。”
“原来是这样。”伍东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公孙干城,口中又道:“有夜公这样的高手保护,自是万无一失。”
“那是,夜公的轻功天下无双。”
赵芷笙自豪言毕,继而又道:“就是一样,夜公看我太严,甚是无聊!”话语间竟透着不满,却又**几分忌惮。
伍东听得赵芷笙这般大声直言,以公孙干城的武功自当听得清楚,不由又回头看去。
只是公孙干城戴着薄铜面具,莫说夜间,纵是白日里亦见不得其神情,便又转头低声道:“眼下不见北冰门的人,公孙前辈为何还要戴着面具?”
“你就呼他夜公便好!”赵芷笙说道:“这面具从未见他摘过,至于原由,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