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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还是等林长老……”
“哎，我说云逸啊。”
谢景遥笑嘻嘻地伸出手，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的事儿，我们不敢打包票。”
他凑近了些，一脸“我跟你说个秘密”的表情。
“但就这件事，我拿我谢家全部家当跟你赌！”
“一一本人来了，说的答案跟我们保证一模一样。”
“一个字都不会差。”
“你就别白费那个心思了。”
云逸被他拍得一个踉跄，心里更没底了。
他实在想不通，落霞门这群人，哪来的这种莫名其妙的自信？
可来都来了，总不能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去。
“阁主诚心相邀，还望林长老……”
“吱呀——”
内室的门，开了。
云逸的话头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去。
林一一走了出来，身上还带着一股清淡的药草香。
她正低着头，一边走，一边将自己医袍的袖子，慢条斯理地向上挽起。
一圈，又一圈。
露出了那截白皙却充满力量感的小臂。
那动作，明明再寻常不过。
云逸却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脊背瞬间绷紧。
这个动作……
这个挽袖子的架势……
像极了朗月师尊当年准备揍人的起手式！
“嗯？”
林一一抬起眼，这才注意到院子里多了个人。
她的视线在云逸身上停顿了一瞬，眉梢微挑。
“你怎么在这儿？”
云逸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发干。
他顶着那道清冷的视线，鼓起了这辈子最大的勇气。
“林长老。”
他再次拱手，深深一揖。
“在下奉阁主之命，诚邀您出任天剑阁客卿长老。”
他抬起头，眼中甚至带上了一丝恳切的期待。
他希望她能答应。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
林一一听完，脸上没什么表情。
“不去。”
林一一挽好了另一边的袖子，又补充了一句。
“哦，对了。”
她转向云逸，眼神平静无波。
“你回去，帮我给言寒带句话。”
“让他脑子里的水要是还没被离火老祖烤干，就多去太阳底下晒晒。”
“别整天痴心妄想。”
云逸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甚至忘了自己还保持着拱手的姿势，就那么僵在了原地。
让阁主……去晒晒太阳？
他活了这么多年，就没听过这么离谱的话！
这要是原话带回去，阁主会不会当场把他劈了？
一定会。
他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谢景遥没心没肺的笑出声。
沈月白垂着眼，唇角勾起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掌门姜堰则捋着胡子，一脸“孺子可教”的欣慰表情看着林一一。
林一一说完这惊世骇俗的话，紧接着放下袖子，从储物戒里随手摸出一个白玉小瓶。
瓶子被她不轻不重地扔到了云逸怀里。
云逸手忙脚乱地接住。
“拿着。”
“多余的回元丹，品质还行。”
“来者是客，别空手走。”
云逸捏着那冰凉的玉瓶，心情复杂。
这算什么？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可这巴掌也太响了，这枣……他不敢吃啊！
“我……”
“我要继续回去配药了。”众人看林一一从堂内拿了个小药瓶，转身离去了。
看着云逸望眼欲穿的样子，谢景遥又笑嘻嘻地走过来，又拍了拍云逸僵硬的肩膀。
“云逸兄，听见没？我说的不错吧？”
“别走啊，留下来吃晚饭不？”
言寒端坐于主位之上，手中端着一杯灵茶，神情淡漠。
云逸跪在殿下，他已经在这里跪了半个时辰了。
从回来到现在，他绞尽脑汁，将林一一那番惊世骇俗的言论润色了不下八百遍。
“阁主……”
云逸终于鼓起勇气，声音干涩。
“落霞门的林长老……她说，她无意离开落霞门。”
“她说……她很感谢阁主的看重，但她一心向医，对天剑阁客卿长老之位，并无意趣。”
殿内一片寂静。
言寒没有说话，只是用杯盖，轻轻撇了撇浮沫。
那细微的声响，在空旷的大殿里，却像重锤一样敲在云逸的心上。
许久，言寒才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
“就这些？”
云逸心头一跳。
“她……她还说……”
“原话。”
言寒的声音冷了下来。
云逸知道躲不过去了。
他闭上眼，心一横，用蚊子哼哼般的声音快速说道：
“林长老……让属下转告您……说您要是……要是得空，就多……多出去走走，别总在阁中操劳……”
他说完，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他没敢说脑子有水，也没敢提晒太阳。
饶是如此，他已经感觉到了那股从主位上弥漫开来的、几乎要将空气冻结的寒意。
言寒手中的茶杯，无声无息地化作了齑粉。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下方的云逸。
“林一一……”
他轻轻念出这个名字，眼底是深不见底的墨色。
就在这时，一个娇俏的身影出现在门外。
宫璃月刚到门口，就听见了言寒那冰冷的声音。
她脸上的笑容一僵。
林一一？
又是那个林一一？！
她不动声色地停下脚步，侧耳倾听。
云逸不敢隐瞒，将林一一赠药的事也一并说了。
言寒的脸色更沉了。
好一个林一一。
好大的胆子！
宫璃月在殿外听得清清楚楚。
林一一竟敢如此狂妄！
她不但当众羞辱自己，现在还敢这样对言寒哥哥！
她凭什么？！
宫璃月攥紧了拳头。
等着吧，林一一！
等我拿到九霄剑……
我一定要你跪在我面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哎哟！”
谢景遥一声惨叫，整个人被一股巧劲掀翻在地，摔了个四脚朝天。
他龇牙咧嘴地躺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一一，你这是陪练还是想直接送我去见阎王？”
林一一收剑而立，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
“是你自己说的，让我别留手。”
“我……”谢景遥一时语塞，**自己的腰，“我那是客气客气！你还真不客气啊！”
林一一懒得理他，径直走向一旁的石凳，给自己倒了杯茶。
沈月白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那里，笑意盈盈。
谢景遥从地上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凑了过来。
“一上午都在这打打杀杀，骨头都快散架了。”
“闷得慌。”
“我们下山去逛逛呗？”
他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林一一。
林一一喝茶的动作顿了顿，抬眼。
“去哪？”
“天剑阁山脚下的坊市啊！可热闹了！”谢景遥一脸兴奋，“买点好吃的，喝点小酒，犒劳犒劳我们自己！”
林一一想了想，似乎也好。
她来这里，还没正经逛过。
“走。”
她干脆利落地起身。
谢景遥欢呼一声。
沈月白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跟在了林一一身后半步的距离。
三人换上带兜帽的斗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