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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阮允棠的不甘
这边的贺启洲被侯夫人因账目之事暗中训诫,心头邪火无处发泄,尽数算在了阮允棠头上。
这日,他命心腹小厮传话,称有要事商议,将阮允棠单独骗至府邸最偏僻的马厩附近。
夕阳西下,马厩周围空旷无人,只余马匹偶尔的响鼻和草料的气息。
阮允棠心中警惕,保持着距离:“世子唤允棠前来,所为何事?”
贺启洲一步步逼近,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恶意,目光在她纤细的脖颈和单薄的衣衫上流连。
“所为何事?”
他嗤笑,声音压低:“长嫂近日手段频出,很是威风啊?清雪被禁足,铺子一团乱麻,连母亲都对本世子颇有微词……你说,这是不是都拜你所赐?”
他猛地伸手去抓阮允棠的手腕,动作又快又狠。
阮允棠脸色一白,急速后退,脊背却抵上了马厩栅栏。
“世子请自重。”她厉声道,脑中飞速思考着脱身之策,以及系统可能到来的惩罚。
硬抗?
还是会像之前一样被强制麻木?
“自重?”
贺启洲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眼中**邪:“在这侯府里,本世子就是规矩,你一个守着牌位的寡妇,装什么清高?
今日便让你知道,谁才是你的天。”
他再次欺身而上,大手径直朝她衣襟抓来。
阮允棠瞳孔骤缩,难道就这么样了吗?
就在这时,旁边马厩里,一匹黑马突然毫无预兆地扬起前蹄,发出尖锐的嘶鸣,猛地撞向隔栏。、
这变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受惊的马匹不仅撞开了栅栏,更是直接冲撞到了贺启洲身旁他惯常骑,乘的那匹枣红马身上。
枣红马受此一惊,顿时也狂性大发,前蹄乱蹬,猛地一个扬身。
“啊……”
贺启洲猝不及防,所有注意力都在阮允棠身上,根本没想到自己的坐骑会突然发狂。
他直接被甩飞出去,在空中划过一个狼狈的弧线,然后“噗通”一声,不偏不倚,重重摔进了马厩旁堆积的、尚未清理的马粪堆里。
一时间,污秽溅得到处都是,恶臭扑鼻。
而始作俑者沈宴,此刻才仿佛刚听到动静,从马厩阴影里快步走出。
他手里还拿着一把刷鬃毛刷,脸上依旧是马奴的麻木与恭敬。
他看也没看摔在粪堆里挣扎怒骂的贺启洲,而是先熟练地拉住受惊马匹的缰绳,几下轻抚和低喝,便让躁动的马匹安静下来。
他全程面无表情,仿佛刚才那精准导致马匹受惊的意外与他毫无干系。
阮允棠惊魂未定,背靠着栅栏微微喘息。
就在这时,沈宴安置好马匹,擦着她的身边走过,去取一旁的工具。
在与她错身的瞬间,他脚步几不可察地缓了半分,一个极低却带着安抚的声音传入她耳中:
“别怕。”
只有两个字。
却是他第一次,用带着明确情绪保护意味的语调,对她说话。
阮允棠的心猛地一颤,一股暖流冲散了方才的恐惧。
“怎么回事?夫君,夫君你怎么了?”
宋清雪禁足期满,正想来寻贺启洲,远远听到动静赶来,看到的便是贺启洲浑身污秽、臭气熏天地从粪堆里爬起来的狼狈模样,以及站在不远处、脸色苍白的阮允棠和垂手立在一旁的沈宴。
她尖叫着扑过去,想扶贺启洲又嫌脏,只能焦急地跺脚,随即矛头直指阮允棠,声音尖利:
“阮允棠,你对世子做了什么?是不是你搞的鬼?”
贺启洲在心上人面前出了这么大的丑,恼羞成怒到极点,一边胡乱擦拭着脸上的污秽,一边指着阮允棠怒吼:
“就是这个**人,她勾引本世子不成,就使法子惊了马。”
勾引?
阮允棠心底压下的怒火和憋屈瞬间翻涌上来。
她看着贺启洲,又看了看旁边的宋清雪,一股强烈的反抗欲望冲上头顶。
她不想再演了。
凭什么要受这等污蔑?
【警告!宿主产生强烈反抗意识,言行即将偏离人设!立刻修正!】
熟悉的尖锐刺痛感如同钢针般刺入她的太阳穴,警告来得又快又猛。
阮允棠疼得眼前一黑,几乎站立不稳。
她下意识想动用那次“头痛豁免权”,可念头一转,为这两个人,浪费掉这关键时刻或许能保命的机会?
不值得。
就在她咬牙硬抗,准备强行压下怒火继续扮演白莲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悄无声息地从后面轻轻扶了一下她的肘部,力道不大,却带着沉稳的支持。
是沈宴。
阮允棠深吸一口气,借着这股支撑,迅速调整状态。
她猛地抬起头,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落下,却不是愤怒,而是无尽的委屈与悲愤。
她看向贺启洲和宋清雪,声音带着哭腔,却字字清晰:
“世子,弟妹,你们……你们怎能如此污蔑允棠?”
她身体微微摇晃,仿佛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冤屈:
“是世子派人唤允棠前来,说是有要事相商……
允棠到此,世子便……便出言无状,动手动脚……
允棠拼命躲闪,心中惶恐至极,不知如何是好……
至于马匹为何受惊,天日可鉴,允棠一介弱质女流,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能惊动烈马?”
她泪眼朦胧地看向宋清雪,语气更加哀戚:“
弟妹,你也是女子,当知女子名节重于性命。
世子如此行为,又这般污蔑……是要逼死允棠吗?
允棠虽嫁入侯府便是守寡之身,却也知廉耻,懂礼法。
若世子与弟妹认定允棠有罪……允棠……允棠此刻便撞死在这马厩柱子上,以死明志。”
说着,她作势就要往旁边的木柱撞去,动作决绝。
被支开后匆匆赶来的酥酥听到刚刚一番话,吓得立马扑上**死抱住她:“姑娘,姑娘您不能想不开啊。”
阮允棠这番以退为进,哭得情真意切,将受害者的姿态做得十足,更是点出了是贺启洲主动叫她前来,行为不轨在先,又将“逼死寡嫂”的罪名狠狠扣了下去。
贺启洲被她这番哭诉堵得哑口无言,他想反驳,却发现自己根本不占理,难道要承认自己意图对寡嫂不轨?
宋清雪也傻眼了,她本想借题发挥,没想到阮允棠反应如此激烈,直接把事情上升到逼出人命的地步,若真闹大了……
看着哭得几乎晕厥的阮允棠和周围渐渐被哭声吸引过来的下人,贺启洲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比刚才摔进马粪堆还难堪。
他狠狠瞪了阮允棠一眼,又嫌恶地看了看自己一身污秽,最终只能憋着一肚子邪火,拉着同样脸色铁青的宋清雪快步离去。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阮允棠才缓缓止住哭声,由酥酥扶着站直身体。
她抬手,用袖子轻轻拭去眼角的泪痕,再抬眼时,眸中已是一片冰冷的清明,哪里还有半分方才的柔弱与绝望。
沈宴依旧立在阴影处,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但阮允棠知道,刚才那短暂的支撑,那句“别怕”,以及那匹恰到好处受惊的马……都不是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