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帝国,边境。
一道深紫色的流光一闪而逝,紧接着顾长生的身影便出现在半空中。他垂眸俯瞰,下方魂导师军团的阵地上,探测魂导器的淡蓝光波仍在规律扫动,却丝毫没有察觉头顶多了一道身影。
顾长生没有多余动作,只是一步步行走在虚空之上。每一步落下,脚下的空气都会泛起细碎的暗紫涟漪,这涟漪如潮水般向下方阵地扩散,所过之处,原本闪烁的探测魂导器蓝光骤然熄灭,金属外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最后化作点点光粒融入暗紫涟漪,连一丝残骸都未留下。
阵地上的魂导师们还没反应过来,手中的魂导武器便相继失去光泽,魂导核心里的魂力被虚无之力强行抽离,只余下空荡荡的金属外壳。有人试图催动魂技反抗,可魂力刚在经脉中涌动,就被侵入体内的虚无之力瞬间同化,连武魂都无法召唤,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沦为手无寸铁的普通人。
“这……这是什么力量?”一名魂导师队长瘫坐在地,望着空中缓步走来的顾长生,声音里满是极致的恐惧。他能清晰感觉到,周围的天地元力都在被那暗紫涟漪吞噬,连呼吸都变得滞涩,仿佛连空气都要被彻底虚无化。
顾长生的脚步没有停顿,淡紫色长发在风中轻扬,身后暗紫星环缓缓旋转,环身的规则纹路亮起幽光。他的目光扫过阵地深处,那里停放着数十门大型魂导炮,炮口正对准边境线。
他抬手虚握,暗紫星环中涌出一缕虚无之力,瞬间缠上最前方的魂导炮。那曾能轰碎城墙的重型武器,在虚无之力的包裹下,竟像融化的蜡般逐渐变形、透明,最后化作光粒消散。其余魂导炮也接连遭遇同样的命运,短短数息间,整个阵地的重型武器便尽数湮灭,只留下一片空荡荡的焦土。
日月帝国的魂导师军团彻底陷入混乱,有人转身想逃,却发现双脚已被暗紫涟漪缠住,身体正以缓慢却无法逆转的速度变得透明。绝望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可这些声音刚触及顾长生周身的虚无屏障,就被瞬间吞噬得无影无踪。
“日月帝国,该结束了。”顾长生的声音平静无波,却传遍整个边境阵地。他抬手对着日月帝国腹地的方向轻轻一挥,一道巨大的暗紫裂隙凭空撕开,裂隙中涌出的虚无之力如奔腾的河流,朝着明都的方向蔓延而去。
明都皇宫内,刚登上皇位不久的徐天然正看着战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原属三国接连归入联邦的消息传来,早已让他坐立难安,此刻边境传来的异动,更让他心头警铃大作。
“陛下,不好了!”一名内侍连滚带爬地冲进大殿,脸色惨白如纸,“边境……边境的魂导师阵地没了!一股紫色力量正在向明都蔓延,所过之处,所有魂导器都在消失!”
徐天然猛地站起身,手中的战报“啪”地掉落在地。他快步走到殿外,抬头望向远方,只见一道暗紫洪流正从天际席卷而来,所有魂导器一触碰到那股力量,就会化作光粒,仿佛从未存在过。
“快,让圣灵教的人都过来!不然我们有一个算一个,都会被彻底清算!”
内侍领命,连滚带爬地冲向偏殿传讯。徐天然攥紧拳头,指节泛白,望着那道越来越近的暗紫洪流,眼底满是不甘与恐惧。他苦心经营多年,从隐忍蛰伏到登上帝位,本想凭魂导科技一统大陆,却没料到,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自己引以为傲的魂导军团竟如此不堪一击。
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圣灵教众人便齐聚日月帝国皇宫广场,其中有神秘国师钟离乌、龙皇斗罗龙逍遥、死神斗罗叶夕水、邪凤斗罗凤菱、蝎虎斗罗张鹏,还有乌云、雷鸣、万魂、憎恶、假面、睡魇等斗罗;再加上日月帝国本土的封号斗罗,一行人加起来足足有近三十名封号斗罗。此外还有圣灵教的一众邪魂师弟子,密密麻麻地将皇宫广场围得水泄不通。
而在他们中央,站着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高大人影。只是在场之人都很有默契地留出一大片空间,甚至没人愿意靠近他。
黑衣人周身萦绕着浓得化不开的黑雾,黑雾中隐约可见暗红色的邪魂之力翻涌,连空气都被染成了压抑的暗色调。他微微垂着头,兜帽的阴影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一枚刻满邪纹的黑色令牌。
当顾长生的暗紫洪流抵达明都上空时,黑衣人周身的黑雾骤然躁动,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他猛地抬头,兜帽滑落,露出一张与顾长生有七分相似的脸,只是那双眼睛里没有半分温情,只有被邪魂之力侵蚀的猩红,以及一丝深埋心底、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挣扎。
没错,这个黑衣人不是别人,正是顾长生寻了许久的父亲顾渊。此刻的他,早已没了当年星罗帝国将领的英气,周身缠绕的邪魂之力如跗骨之蛆,将原本的气息吞噬得一干二净。唯有那张与顾长生相似的面容,还能让人窥见他曾经的模样。
顾渊的目光死死盯着高空中突然出现的顾长生,猩红眼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涟漪,那是与顾长生同源的血脉共鸣。他体内的毁灭之力本就与顾清欢同源,此刻再感受到虚无星神的威压,尘封的记忆碎片突然翻涌:妻子沈清如温柔的笑容、幼时顾长生攥着他手指的温度、顾清欢刚学会走路时跌跌撞撞扑向他的模样……
尽管现在的顾长生和小时候判若两人,但那是他从小抱在怀里长大的孩子。就算头发颜色变了、眼眸颜色换了,那份刻在血脉里的羁绊,也绝不会认错。
顾渊腰间的黑色令牌微微发烫,邪魂之力不受控制地翻涌,试图压制那股突然苏醒的温情。可越是压制,记忆碎片就越清晰:他曾抱着襁褓中的顾长生,在星罗帝国的军营里看星空;曾牵着刚学会跑步的顾清欢,在庭院里追蝴蝶;曾在妻子沈清如忙碌时,从背后轻轻环住她的腰……
高空中,顾长生的脚步骤然停住,淡紫色长发在暗紫洪流中猎猎作响,身后星环的纹路瞬间亮起刺目的幽光。他的目光穿过层层黑雾,精准落在顾渊身上,那双曾平静无波的暗紫眼眸,第一次泛起剧烈的情绪波动,有震惊,有心疼,更有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
“爸……”
一声轻唤冲破虚无屏障,带着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哽咽。顾长生抬手悬在半空,原本涌向皇宫的暗紫洪流瞬间停滞,那些即将湮灭的魂导器碎片悬在原地,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他能清晰感知到,顾渊体内那股与顾清欢同源的毁灭之力,正被浓黑的邪魂之力死死缠绕,如同被困在泥沼中的星火,明明灭灭,却始终未曾熄灭。
顾渊周身的黑雾疯狂翻滚,猩红眼眸里的挣扎愈发明显。他下意识抬手,想去触碰高空中那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可手指刚触及黑雾,就被邪魂之力反噬,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尘封的记忆如决堤的洪水,沈清如在产房里虚弱却温柔的笑容、顾长生第一次喊“爸爸”时奶声奶气的模样、顾清欢攥着他的衣角要糖吃的撒娇……这些画面与邪魂之力灌输的杀戮指令在识海碰撞,让他头痛欲裂,发出痛苦的嘶吼。
顾长生周身暗紫流光骤然暴涨,脚下的空间如玻璃般碎裂。不过瞬息,他便已出现在顾渊身前。那股凌驾于天地规则之上的虚无威压轰然扩散,圣灵教与日月帝国的封号斗罗们如同被无形巨手扼住咽喉,连呼吸都变得滞涩,下意识连连后退,原本围得水泄不通的阵型,瞬间被撕开一道巨大缺口。
此刻,顾长生周身的淡紫流光骤然转为深紫。他那双暗紫眼眸里,先前的温情与颤抖被彻骨的寒意取代,眼底翻涌的不再是星神的漠然,而是属于顾长生本人的、近乎疯狂的愤怒,那是看到至亲被邪魂之力折磨、尊严被践踏时,从骨血里迸发出的暴戾。
“你们罪该万死!”
他的声音不再平静,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砸在广场的石板上,震得周围的邪魂师们耳膜生疼。虚无之力不受控制地从他周身溢出,地面的石板以他为中心龟裂,缝隙中渗出暗紫色的光,仿佛连大地都要被这股愤怒撕裂。
顾渊被这股气息裹挟,周身的黑雾剧烈收缩,露出更多苍白的皮肤。他猩红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清明,嘴唇颤抖着:“长生……”
顾长生闻言,眼神一厉,探手便攥住顾渊腰间那枚刻满邪纹的黑色令牌。手指触及令牌的刹那,虚无神力瞬间割裂令牌表面的邪魂禁制。令牌中的邪魂之力疯狂反扑,试图缠绕他的手臂,却被暗紫流光当场碾碎,化作缕缕黑烟消散在空气中。
“咔——”
清脆的碎裂声在死寂的广场上格外刺耳。黑色令牌在顾长生掌心寸寸崩裂,那些曾束缚顾渊神智的邪魂印记,随着令牌的破碎,化作点点黑芒从顾渊周身剥离。顾渊闷哼一声,猩红眼眸中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原本被邪魂之力侵蚀的面容,渐渐恢复了几分当年的英气,只是脸色依旧苍白如纸。
“长……生……”顾渊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他抬手想触碰顾长生的脸颊,手臂却因脱力而微微颤抖。体内的毁灭之力失去邪魂压制,开始与血脉中的虚无气息共鸣,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疼痛。
顾长生连忙扶住父亲摇摇欲坠的身体,淡紫色的虚无之力顺着掌心注入,温柔地梳理着他紊乱的气息。他垂眸看着父亲眼底残存的疲惫与茫然,暗紫眼眸泛起一丝心疼:“爸,没事了,长生带你回家。”
“家……”顾渊喃喃重复着这个词,涣散的目光渐渐聚焦。他望着顾长生熟悉又陌生的脸庞,又看向远处皇宫高墙外的天空,“你妈妈……妹妹……她们还好吗?我是不是……让她们等太久了?”
“妈和清欢都很好,她们一直在等你。”顾长生的声音放得极柔,抬手拭去顾渊眼角的湿意,“我们都在等你回去,一家团聚。”
顾渊闻言,紧绷的身体终于彻底放松,靠在顾长生怀中,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哽咽:“好……回家……我对不起她们……”
顾长生微微点头,起身背起虚弱的父亲,下一秒便出现在高空中。淡紫色长发下的暗紫眼眸冷得像淬了冰,他甚至没再看广场上的钟离乌等人一眼,只抬手对着下方的日月皇宫轻轻一按。
暗紫星环在他身后骤然展开,环身刻满的虚无规则轨迹爆发出刺目幽光。明都皇宫上空的空间如被投入石子的水面,泛起层层深紫涟漪,这些涟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宫殿群蔓延,所过之处,琉璃瓦、白玉柱、金砖地面瞬间失去存在的痕迹。
没有轰鸣,没有碎裂,甚至连扬起的尘埃都未曾出现。宏伟的皇宫大殿像被橡皮擦轻轻擦过,从檐角的龙纹到殿内的龙椅,从内侍惊慌的脸庞到卫兵紧握的长矛,都在淡紫涟漪的触碰下,化作最细碎的光粒,融入虚无神力的洪流。
短短三息,整个日月皇宫连同广场上的三十多名封号斗罗、数千邪魂师,尽数被虚无之力抹去。明都的中心地带,只剩下一片平整的焦土,连空气里残留的邪魂气息,都被暗紫流光彻底净化,只余下顾长生周身那股凌驾于一切之上的冰冷威压。
暗紫流光渐敛,顾长生背着顾渊悬在明都上空。下方焦土余热未散,曾经象征日月帝国权力的皇宫连一丝残骸都未留下,唯有风卷着沙尘,掠过这片被虚无之力重塑的土地。
顾渊趴在儿子背上,虚弱地睁开眼,望着下方空荡荡的日月皇宫,声音带着一丝恍惚:“都……没了?”
“嗯,都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