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片刻，便抵达了大凶之地。帝天带着顾长生三人穿过浓密的树冠，缓缓飘落而下。
星斗大森林的大凶之地，被誉为全大陆最恐怖的凶地之一，没有魂师敢轻易踏足，堪称人类禁区。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湖泊，面积不算辽阔，一眼便能望到对岸。湖水平滑如镜，淡绿色的湖水宛如一块天然翡翠，闪烁着充满生机的绿光；湖泊周围，一株株参天古树直插云霄。
湖面上萦绕着淡淡的水雾，湿润的空气裹挟着植物特有的芳香扑面而来。这里充斥着浓郁的生命气息，浓度至少是外界的数倍，同时，各种属性的天然元素在此活跃，其浓郁程度，丝毫不逊于冰火两仪眼。
“这就是大凶之地吗？”顾清欢喃喃自语。
帝天闻言，嘴角微微上扬，看向她问道：“感受到了吗？这里美吗？”
顾清欢毫不犹豫地回答：“太美了，这简直就是人间仙境！”
帝天淡淡道：“这里是孕育生命的地方，你们眼前的湖泊，便是星斗大森林中最圣洁的生命之水。早在百万年前，这片湖泊就已存在，是它孕育了星斗大森林的所有生物，用百万年时间构建起这里的生态平衡。当初，我和……”
“真没想到，被人类称作大凶之地核心的地方，竟然这么美，我还是第一次来。”顾清欢兴奋地打断了他的话。
帝天点了点头，转向顾长生，声音带着一丝怅然：“这里是大自然的杰作，是赋予这个世界的生命源泉，希望你今日所言句句属实。”
顾长生微微颔首，转身看向帝天：“你放心，我从不说虚言。”
几道光影骤然闪过，帝天面前顿时多了数道身影，正是翡翠天鹅碧姬、暗金恐爪熊熊君、妖眼魔树万妖王、三头赤魔獒赤王，以及地狱魔龙王紫姬。此前发动兽潮时，紫姬并未参与，而是选择坐镇星斗大森林，毕竟无论如何，这里总得有“守家”的存在。
几乎同一时刻，顾清欢身下浮现出七枚橙金色魂环，极北之地的两大凶兽，冰天雪女雪帝与冰碧帝皇蝎冰帝的身影，瞬间从魂环中显现。
见到这一幕，帝天等一众凶兽皆愣住了。身为十大凶兽，他们向来极少献祭给人类，更别提同时出现两位称霸一方的极北凶兽，还心甘情愿依附于人类。
碧姬翡翠色的眼眸中满是震惊，她轻拂空气，能清晰感知到雪帝与冰帝身上属于凶兽的骄傲并未消散，反而与顾清欢的气息完美交融，仿佛找到了真正的归宿。
“极北之地的雪帝与冰帝……”赤王低沉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他深知这两位的桀骜，“竟会主动献祭？这人类丫头究竟有何特别？”
“并非献祭，是共生。”顾长生的声音缓缓响起，“清欢体质特殊，能与雪帝、冰帝达成共生状态，她以自身魂力滋养她们的本源，她们则以本源之力反哺她成长，彼此成就，而非单方面牺牲。”
帝天等人闻言，眼中的震惊更甚。共生而非献祭，这种关系在魂兽与人类之间几乎闻所未闻。他们看向顾清欢的目光，从最初的好奇，渐渐多了几分复杂的审视，能让两位极北凶兽放下执念，达成如此深度的共生，这少女身上定然藏着不一般的秘密。
雪帝周身萦绕着刺骨寒气，冰晶般的长发在生命之水的氤氲中泛着冷光。她抬眸扫过帝天等人，声音清冷：“无需惊讶，清欢的灵魂本源与我们的冰属性本源高度契合，这种共生，对我们而言便是最好的归宿。”
冰帝亦微微颔首，碧绿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柔和：“我是不久前才与清欢共生的。这丫头很好，天赋也高，与其在天劫下陨落，不如和一个有成神潜质的丫头拼一把。”
顾清欢被一众凶兽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往顾长生身边靠了靠，小声道：“雪帝和冰帝帮了我很多。没有她们，我不过是个普通的辅助系魂师，魂力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达到七十九级。”
帝天望着顾清欢眼底纯粹的感激，又看向她与雪帝、冰帝气息交融的模样，紧绷的肩线缓缓放松。他活了八十万年，见惯了人类与魂兽的相互利用，这般平等共生的画面，竟让他对“共存”多了几分真切的期待。
“坐吧。”帝天淡淡开口。
一众凶兽对视一眼，纷纷席地而坐，雪帝与冰帝也不例外，在帝天身前坐下。王秋儿和顾清欢分别坐在顾长生两侧：王秋儿倒还算自在，毕竟她是帝皇瑞兽，与帝天等人十分熟悉；顾清欢则有些拘谨，眼前坐着的都是活了数十万年的凶兽，即便知道它们对哥哥并无敌意，也忍不住挺直了脊背。
雪帝看出了她的紧张，抬手凝出一缕细碎冰晶，在她掌心凝成小巧的冰花，轻声安慰：“别怕，它们虽看着凶，却比人类更重承诺。”
冰帝也点头附和，碧绿色眼眸扫过湖面：“这里的生命之水对魂师也有益，你试着吸收一些，能稳固魂力。”
碧姬转向顾长生，她那双翡翠色的美眸近看更显动人：“你和瑞兽是怎么回事？为何她会为你挡下攻击？可否讲讲你们相识的经过？”
话音刚落，所有凶兽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顾长生身上，显然，碧姬的问题，也是其他凶兽心中的疑惑。帝皇瑞兽三眼金猊，堪称星斗大森林最尊贵的存在，即便帝天，也从不认为自己比她更高贵，可她竟心甘情愿为一个人类挡下致命攻击，这让他们完全无法理解。
“第一次见到秋儿的时候，其实我就见过帝天你了。毕竟当初接引走秋儿气运之力的人便是我，因一些特殊原因，我看到了秋儿的记忆，同理，秋儿也看到了我的部分记忆。正是那次接触，让她脑海中留下了我的记忆，也让她看到了人类世界的精彩。后来，她便选择化为人形，进入了人类世界。”
听到这话，一众凶兽的脸色都变得有些难看，尤其是赤王，他曾长期负责看护瑞兽，可瑞兽离开，他竟毫无察觉。
赤王低沉的咆哮卡在喉咙里，最终只化作一声不甘的闷哼：“我竟……毫无察觉。”他垂眸盯着地面，眼底满是自责，“明明日夜守在核心区外围，却连瑞兽离开都不知道，我这看护，还有什么用？”
碧姬轻轻拍了拍赤王的肩膀，翡翠色眼眸里满是理解：“不怪你，秋儿是帝皇瑞兽，她的气运之力本就与星斗大森林相连。若她刻意隐藏气息，即便强如帝天，也未必能第一时间察觉。”
帝天金色的竖瞳微微晃动，目光落在王秋儿身上，声音复杂：“你看到了他的记忆，便愿意放弃星斗的安稳，闯入人类世界？”在他看来，人类世界充满算计与危险，远不及星斗大森林纯粹。
王秋儿点了点头，赤红色眼眸里泛起细碎的光：“记忆里，有清如阿姨，有哥哥护着清欢妹妹的模样，还有我从未见过的风景。”她抬眸看向顾长生，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而且在人类世界，我不是高高在上的帝皇瑞兽，只是王秋儿。”
帝天望着她眼底鲜活的光彩，沉默了许久。他活了八十万年，早已习惯以“责任”定义瑞兽的存在，却从未想过，这位星斗大森林最尊贵的帝皇瑞兽，也会向往外界的烟火气。
顾长生抬手一挥，淡紫色的虚无之力在湖面上方凝聚成一道半透明的光幕。他指尖轻弹，日升城屋顶那场厮杀的影像便如潮水般在光幕中铺展开来——
画面中，王秋儿赤红色的眼眸死死盯着三长老的腐心掌，黄金龙枪在掌心攥得发白。尽管先前的战斗已让她魂力损耗大半，她却仍像头倔强的小兽般挡在顾长生身前。当墨绿色的邪魂力裹挟着腐臭气息袭来时，她甚至来不及催动黄金龙甲，胸口便结结实实地挨了那一掌。
“噗——”光幕中传出的闷响格外清晰，王秋儿嘴角喷溅的鲜血溅在顾长生肩头，连他雪白色的长发都染成了刺目的红色。可她依旧死死咬着牙，用黄金龙枪撑着瓦片，硬是没让自己倒下，赤红色眼眸里还亮着“我护住你了”的执拗。
“这丫头……”碧姬的声音带着哽咽，翡翠色眼眸紧紧盯着光幕中王秋儿摇摇欲坠的身影。她能清晰看到，王秋儿胸口的黄金龙甲如玻璃般碎裂，邪魂力顺着伤口疯狂涌入，可那双眼睛里，竟没有半分后悔，只有对顾长生的全然守护。
赤王攥紧的拳头咯咯作响，暗金色的利爪几乎要嵌进掌心：“这两个老东西！竟敢伤瑞兽！若我在场，定将他们撕成碎片！”
光幕中的画面继续流转，顾长生抱着气息奄奄的王秋儿，雪白色长发下的暗紫眼眸第一次泛起猩红，九轮虚无星环疯狂旋转，连周围的空间都被撕裂出细碎的裂纹。当他仰头发出撕心裂肺的咆哮时，星斗的凶兽们能清晰感知到，那股几乎要毁灭一切的疯狂气息中，藏着的不是虚无的冷漠，而是对守护的偏执。
“后来，我便融合了虚无星神IX的力量。”顾长生的声音轻得像风，手指却不自觉收紧，“若不是秋儿替我挡下那致命一击，我或许撑不到力量觉醒的时刻。”
光幕最后定格在顾长生换心的画面，淡紫色的虚无心脏从他胸腔升起，心壁上缠绕的星环纹路泛着微光，触碰到王秋儿胸口的刹那，与她体内残存的黄金龙力交织成柔和的光茧。而顾长生雪白色的长发，在那一刻褪去了最后一丝光泽，连站立的身形都微微晃了晃。
“换心……”紫姬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地狱魔龙王的瞳孔骤然收缩，“你可知这对自身神魂的损伤有多大？神的心脏，本就是你力量的本源！”
顾长生垂眸看着湖面倒映的自己，淡紫色的发丝在风中轻轻晃动：“本源没了可以再凝聚，可秋儿没了，就再也回不来了。”他转头看向王秋儿，眼底泛起柔和的光，“她是帝皇瑞兽，更是我的妹妹。”
王秋儿看着光幕中自己濒死的模样，赤红色眼眸里泛起水雾，却倔强地别过头：“那时候我要是再强点，就不用你换心了。”
“我还是那句话，因为你值得。若不是当时黄泉正在分娩生念秋，我的实力大打折扣，连全盛时期的十分之一都不到，就凭日升城那些渣滓，根本伤不到你分毫。”顾长生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手指蹭过她泛红的耳尖，“倒是我，让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连累星斗因你暴动而发动兽潮，该说抱歉的是我。”
王秋儿脸颊发烫，却没躲开他的触碰，只是小声嘟囔：“谁要哥哥你道歉，我乐意。”
帝天望着两人自然的互动，又看向光幕中换心的画面，缓缓站起身。人类形态下的金色长发随风飘动，他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顾长生，你对瑞兽的这份心意，星斗记着。从今往后，星斗大森林，愿助你一臂之力。”
碧姬、赤王等人也纷纷起身，目光落在顾长生身上，满是认同与敬佩。连雪帝与冰帝都微微颔首，这般为守护甘愿牺牲本源的决心，足以让任何生灵动容。
生命之湖泛着粼粼波光，帝天的郑重承诺如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层层涟漪。顾长生望着眼前的一众凶兽，缓缓起身：“多谢各位，但星斗的助力，并非参与战争，而是守护这份即将到来的平衡。”
他抬手凝聚出一道淡紫色光团，悬浮在湖面上方。光团中，人造魂环的能量图谱与魂兽生存区域的规划图交织，清晰地展现在众人眼前：“待联邦建立，星斗大森林将成为联邦首个魂兽自然保护区，由联邦颁布律法，严禁任何未经许可的猎杀行为。天工院会在此设立魂兽人类共生研究中心，用科技解析魂兽的生命能量，优化人造魂环的适配性，让魂师与魂兽真正做到互不干扰、共生共荣。”
碧姬看着光团中规划的保护区边界，翡翠色眼眸里满是期待：“这真的能实现吗？”
“会的。因为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规矩才具备真正的约束力。早在我成为虚无星神IX时，就已拿下斗罗大陆位面之主的身份。你们应该知道，一个位面会遵循某种规律运行，而我，便是这规律的掌控者。只要我为位面加入这段新的规律，任何人违反，必遭天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