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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十年时,单才俊与挚友一同参加岭南科举,并荣获甲等第一状元郎的身份,彼时的他春风得意一路飞黄腾达,仅数年功夫便升迁至一府之尊,之后担任宣传局总务,接着又进入了“南书房”这个权力中枢,成为九位行走大臣之一。
数十年转眼即逝,这位曾经的状元郎已是知名之年,本有望更进一步成为那三位“执政大臣”之一,然而他的仕途却就此戛然而止,始终无法进入大夏帝国的核心决策层。
南书房作为夏皇徐晋的秘书机构,其性质与前明内阁相仿,数次扩充之后定员十二名,其中行走大臣九人,执政大臣三人,国内一应大小政事.法务法规皆先由行走大臣商论,执政大臣裁定,最终由夏皇批红方算完成。
除此之外,该机构还保留了一些编外人员,也就是顾问。
“而今风云变幻,我等需抓住这个机会方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单才俊面无表情,这些人都是他曾经的部下,或是亲信之人,内统局的探子无孔不入,一向谨慎的他很少将这么多人共聚,因为结党二字是当权者最讨厌的事情。
“全凭大人做主,我等皆以大人马首是瞻!”
在场的都是大夏帝国的中高层官僚,他们或许与单才俊有同样的抱负,或许是对现状不满,总之都想借助这次可能改变夏国权力构架的机会,在战后的权力分配中分得一碗羹。
这时有人犹豫片刻后说出了自己的担忧:“陛下一向睿明,太子看似优柔实则刚强,况内统局爪牙遍布满朝,说不定此时此刻外头就有人在监视我等...”
此言一出众人瞬间惊出一身冷汗,坐立不安的情况下有的家伙甚至连忙推开一丝船窗向外张望,内统局这三个字令人毛骨悚然。
“无妨。”
单才俊微微一笑向众人许下定心丸,“有件事你们还不知道,梁玉昆是咱们的人,这小子自打当上内统局副总务后,一直被那凌棠压一头,后者备受陛下信任,呵呵...梁玉昆有生之年都不可能转正了。”
“故而早在五年前我便与之接触过,将此人拉拢至咱们的阵营,眼下我敢保证这一片并无内统局密探。”
众人听罢皆倒吸一口凉气,随后又变得欣喜万分,没想到单大人手眼通天,竟然连最难搞的内统局也能拿下,只有在这个部门有内应,那么自己等人做的事就很难被陛下发现。
仔细想想这梁玉昆投靠单大人也非常合理,此人乃草根出身运气好才爬上了内统居副总务的位子,但俗话说的好一朝天子一朝臣,等将来太子上位之后,定要将自己的人安排在这个部门,届时梁玉昆的处境不会好到哪里去。
话说回来,仅凭单才俊和船舱内这群官僚是难以成事的,到底是文官最多只能祸乱朝纲,给前线制造一些麻烦而已,要想有所作为必须在军内也有内应,这点他早就想到了,十余年的蛰伏其早就拉拢了军内高层。
离开此处后,外面已下起了小雨,单才俊乘着一辆最古老的畜力马车朝嘉兴城驶去,他的打扮非常低调又将斗笠檐压的很低,辅以纱巾遮住面孔,根本没有人认得出来,雨夜中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唯有雨滴打在地上发出的动静。
马车停在一所宅子外,此宅乃典型的徽派建筑,白壁青瓦的马头墙极为优雅,随后马夫下车左右张望,继而叩响了门栓上的铜环。
“父亲,院外有人求见。”
“不见。”书房里,两鬓灰白的老者正捧着一本古卷读的津津有味,闻言连头都没有抬,而是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冯敬云作为大夏国元老级人物之一,执掌稽税局已有数十载,平日里来找他说情走关系的家伙多如牛毛,简直叫人烦不胜烦。
“来人乃是单大人。”其子冯文栋如是回道。
一炷香后,单才俊得以顺利进入冯府,两日似乎并非第一次见面,故而相互间少了些寒暄,在一阵沉默后便步入正题:
“冯大人,此前所议之事你考虑的如何了,需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陛下待我不薄,我...”冯敬云轻轻一叹,眉宇间尽是无穷的纠结。
“不薄?呵呵...”
单才俊哈哈一笑,“您坐上稽税局总务的位子已有二十余载了吧,论资历论能力您都是强过在下的,可如今呢,我这个后辈都入了南书房,您却固守原位,这么多年硬是没能往上提一提。”
“这些年来,大夏国内外有多少人恨不得食冯大人的肉,寝你冯大人的皮,将来太子上位,您还能坐稳这个位子吗,一朝从天而落之后,冯家是什么下场就不用我说了吧,昔年张汤.来俊臣之事仍且历历在目...”
这席话难听至极却又夹杂着无比的魔力,冯敬云起初面带愠怒,然而脸色却很快变得颓然,这么多年他一直渴望进入南书房这个权力中枢,但始终无法达成溯源,六十多岁的他本已放弃了这个年头,然而方才的话语却又让他的心思悸动起来。
作为大夏国的著名酷吏,冯敬云得罪的人数不胜数,而今的君上或许能护的了他一时,可正如单才俊所说,倘若太子上位呢?后者无论是为了拉拢旁人还是平息众怒,都会拿他冯敬云的头来祭旗,最差也是个抄家削职。
自己一把老骨头倒是死不足惜,然独子冯文栋该当如何?
“单大人。”冯敬云沉默半晌后沙哑出声:“您背后站着的是二皇子吧,北美王他真是野心勃勃呐,虽远居美洲,却有手段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于国内经营党羽,甚至连阁下这样的人都能拉拢,着实令老夫汗颜。”
单才俊轻轻一笑随后脸色恢复如常,言称太子优柔寡断并非贤主,北美王雄才大略素有人君之相,况二皇子他知恩图报礼贤下士,而今关键之时我等投桃报李,将来必以国士许之,那才是真正的位极人臣!
“原来二皇子不仅想让美洲独立,甚至还要造反。”
听到冯敬云的感叹,单才俊却沉声道,“造反又如何!当今陛下的皇位不也是造反得来的吗,呵呵...况且二皇子此举依我看远远谈不上造反,充其量也不过是宫斗罢了。”